小时候在武汉长大,仅仅登过龟蛇两山。小小的龟蛇真不能叫山,一个似龟缩头,一个如蛇盘尾,哪见一点山的气势?小学时曾集体上过龟山,没有看到龟山上有什么景致,只听说山上不安全,常有杀人越货之类的事情发生,对龟山愈加没有什么好感。蛇山在我中学旁边,算是近邻,因为太矮,也没有引起我多少兴趣。直到后来读了毛泽东的茫茫九派和食武昌鱼,这两首词里都提到了龟蛇,才从此改变了我对龟蛇的印象。尤其是经常徒步走长江大桥以后,更渐渐有点喜欢上这两座山了。真得感谢这两座山,尽管山都不大,但倘若没有它们互为犄角,这大桥的引桥真不知要拖到哪里去了哩。
下农村到了山区,一下子陡然见到那么多的大山,真令我喜出望外目不暇接,三分新奇加上七分兴奋,对龟蛇刚刚升起的一点激情很快便让位于对这众多大山的崇仰了。其时正逢下雪,巍巍丛山尽披银装,对毛泽东咏雪词里的名句“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有了直觉的感受,感到这才真正称得上是山了。山区有一座山峰名黑石垛,常年耸立在云雾之中,在丛山中颇有鹤立鸡群之势,隔得老远便望得见它的雄姿,人称是当地的第二高峰。当时我所下放的公社正是以“高峰”二字命名,料想与这黑石垛的大名不无关系。后来有幸参加黑石垛上开茶园,在黑石垛上整整呆了一个星期,白天开梯田,晚上则和一群山民挤住在山顶上临时搭的帐篷里。头顶满天星星,耳听山风阵阵,恍然感到这大山似乎潜藏着许多神秘,同时也感到了夜宿山顶的刺激浪漫。后来下山时还真有点舍不得,潜意识里想到这一辈子怕是不可能再来这里了。走在下山的公路上,老远老远了,还总是回头望那座熟悉的山峰。
真正促使我对山毕生倾慕深情并立志踏遍名山的还是李白的那句“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好家伙,这才是咱男子汉说的话,这才是堂堂真男子的气概!我钦羡李白,然则我一生也好名山游,却非一意寻仙不辞远。李白游山的目的太专业,也太愚昧,而我则不然,我以为山最能体现男子汉的博大胸襟,不爱登山者非为男子汉也。山与天接,山就是登天的云梯,上穷碧落下黄泉,这欲“穷碧落”就不能不借助山这一云梯。而天则是山的极处。人的一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在不懈不倦地攀登,而登山则最迎合男子汉这一勇猛向上不屈不挠的心理。在登山过程中,人的一切俗念杂念可为之得到解脱,思想境界可为之得到升华,这乃是我以为的登山的妙处。
江西庐山是我登的第一座名山,前后我共登过五次。每一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每一次我都只能像读书一样只着重读了这书的几页。尽管只有几页,但由于视野集中,就不致于像猪八戒吞人参果。直到第五次,才腾出精力将庐山后山的望庐山瀑布和庐山书院给读了。然而像历史上闻名遐迩的东林寺我还至今未能来得及问津。看来还得再登第六次,我才能将这部书给大致读完哩。
湖北的武当山是道教名山,我前后也登过六次。读这部书我则在不经意间主要专注了其精华,其他则基本上属随便翻翻,武当山的精华主要集中在金顶。古人曾言好书不厌百回读,此乃指精华不厌百回读也。这六次中我就有五次上了金顶,其中四次是徒步上的。第一次人困马乏,到第四次时竟达到了健步如飞,连自己也感到惊奇。最后的一次乃是友人陪同乘坐的缆车。当时整座武当山云雾缭绕,缆车从云雾缝隙中钻将进去,浑然拨开云雾立见青天,大有飘飘欲仙感觉矣。
山东的泰山我也登过两次了,惜乎都没有走十八盘,那种长途跋涉逶迤登山的艰辛没有机会去体验,两次都是为赶时间而乘坐的缆车。因此对老杜的“造化钟神秀,阴阳割分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叹体会并不深,倒是对秦始皇把泰山奉为五岳之首抬得如此之高心有不服。我的感觉,泰山顶上无非几块石头光秃一片,周围群山比肩难分伯仲,以雄冠之泰山未免有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其实我心底认定西岳华山倒真的称得上是名山中最险峻最雄伟的了。自古华山一条道,听人言这一条道竟蜿蜒长达六十里。我从中午一直走到深夜十二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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