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换了q后,我取名叫大漠日落烟直。
春天来了。我开始失眠。
新q里空空的,一个好友都没有。我常常午夜从床上爬起来,对着这片空白。
系统里不停的传来消息,有人要我验证他,我看也不看的就拒绝了。一个又一个。
有一个叫岸的,我拒绝得快,他往过来发得更快。还让我说明拒绝他的原因。我就是不理。到了第十三次时,我终于验证他了。
岸一上来就长出了一口气,说他终于打败我了。
我牵了牵嘴角,说,你很执着。
岸说他是个不服输的男人,何况是被输得没有理由。接着问我为什么拒绝了他十二次。
我又牵了一下嘴角,说,不为什么。
岸说,你很忙?
我说,没有,新换的号码,一个好友都没有。
岸叫起来,那你为什么不加我?
我淡淡的,说,不想说话。
岸咆哮了,说,那你半夜三更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隐身。
我说,我愿意。
岸好象笑了,说,那你为什么又加了我?
我又甩过去三个字:我愿意。
岸更笑了,说,你这个怪女人呀。
我吧嗒关了电脑,去睡了。跟夫,吵架也是一种享受。换了陌生人,吵架都懒得。
好几天没上网。
这天夜里,两点多,我醒了,夫在酣睡。我去了q里。
q里只有岸一个人,可是他不在线,头像黑着。
我一个人坐着,对着空白。
为了不影响夫睡觉,我没有开灯。身后黑黑的。
忽然冷得要命。我抱住了肩膀。我要死了。
岸突然上来了,说了句:怎么不睡?
怎么不睡。四个字,给我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心里紧了一下,背暖暖的。我不由回了一下头,没人。
又象一只手,在我的肩上落着。我抚了一下肩,空的。我忙问了一句:岸,是你吗?
岸说,废话,不是我是谁?
我的泪就衔上了。第一次一个男人对我这么说话。还是在如此黑的夜里。
我泪汪汪的,说,岸,别这么凶,陪我,我冷。
岸换了口气,又问我怎么不睡。我胡乱说着,夜太黑。
岸说他睡了,半夜醒了,再也睡不着了,就起来了。
我说,我也是的。
岸说他常常半夜醒来,妻在酣睡,他一个人坐着抽烟。抽了一地的烟。
我说我也是的,常常半夜醒来,夫睡着,我一个人望着漆黑的窗户。
岸说,我们醒着,他们却都睡着。
我说,是的,他们都睡着,而我们却醒着。
岸说他们在床上,妻总是一边做,一边看电视,或者说明天该买酱油了。每次完了之后,妻就睡了,把他一个扔在夜里。
我说我们还好。就是我常常落泪,夫却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被人牵着在夕阳里走,可是夫不懂。我喜欢在阳台上挂一串风铃,当微风划过的时候,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象爱人在我耳边呢喃。可是,夫會笑我孩子气。
岸说,我们都是可怜的人。
一句话,我哭了。
岸说他在抽烟,一根接一根。
都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岸问我在干什么,我说在听电台。岸说,你这个老式女人啊。
我说电台里在播郑智化的歌儿,岸问我哪一首,我说:一个人走向长长的夜,一个人走向冷冷的街。岸说,一个人走向冷冷的夜,一个人走向长长的街。
说着说着,岸也哭了。
我说换个话题吧。
岸不吱声。
我唤了一声:岸?
岸这才开了口,叫我了一声,烟。
烟?我说我的名字里有六个字,为什么单单叫我烟。岸说他喜欢。
岸说他就是被我的名字吸引的,长,六个字,很特殊。
我说,你的名字也特别,才一个字,不能再少了。
岸说他知道我是个很孤独的女人,象一屡千年的烟,在荒漠上飘荡,找不到归依。说他知道我在等待燃烧。
我愤怒了。说我有一片很宽很厚的漠,就是夫的胸膛,我一辈子在这片大漠上飘曳,我幸福,我美丽。
岸立即说,可是你孤单。
我说不用你管。岸有点粗暴,说,告诉我,烟,你孤单!
我的眼泪又出来了。一提到孤单,我就想哭。两个字,却象一双大手,总是在不经意间扼上我的咽,让我窒息。
岸还在那边叫着:烟,说,你孤单。
我终于叫起来,说,是的,我孤单,我常常孤单得要死,特别是走在人潮汹涌的街上,背凉凉的,象给浇了冷水。
岸说,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将手指插进散乱的头发里,说,我何尝不想对夫说,说我孤单,说我孤单得快要死去了,可是,每每见到他工作了一天回到家里,倦得连眼皮都不想抬的样子,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岸说,你还爱他?
我泪流满面,说,可是,我孤单。
一句话说完,我哭得要死了。是的,夜里,明明夫就在我的身边睡着,我却孤单得象一具即将死去的尸体。
老天,婚姻怎么會是这个样子的?
岸不说话了。
天快亮了。我说,岸,下吧。
岸说,再最后说点什么。
我想了想,说,让我猜猜你的名字吧?
岸说,好。
我说,岸,虽然一个字,可是,有两层意思,一个是,你的婚姻是水,你和它两两相望,却永远无法溶进去,一个是你在水这边站着,望着对面的风景,你动容,却怎么也走不过去。
岸叫起来,说,你这个该死的坏女人。
接下来,岸竟然失踪了。头像总是黑着。我每天午夜都要到q里望一會儿。
岸,你去哪里了?你这个曾陪我一起战胜过一个漫漫黑夜的男人,就这样走了吗?不管我了吗?我还记得那天夜里,你的一句“怎么不睡”四个字,给了我别样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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