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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里还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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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我所依恋的一种呼吸,在某个开满玉兰花的清晨,彼此离去,玉兰花香郁郁,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涨满,这,就是关于林铎的最后记忆。

    林铎,是校田径队一名优秀的尖子队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健康的气息,容貌并不出众的他,有一双特别漂亮的眼睛,那眼睛深邃,朦胧,像包含深情,却又孤傲冷清。

    他就坐在我后面,但他从不主动跟我说话,我也很少见他跟别人说话,我偶尔转头问他一些不打紧的数学题,语气平常得就像跟普通同学说“你好”

    他从不推辞,耐心地跟我讲,有时我也会试着跟他聊些学习以外的话题,他总是微笑着发表他的见解,像所有好脾气的男生一样,听完我自以为是、唠唠叨叨的见解,只是浅浅地对着我笑,他笑的时候,眼睛像一弯弦月,目光很柔和,像最疼人的哥哥,亲切备至。

    不知道我和林铎是怎么成为朋友的,或许是因为他太沉默,或许是因为我太寂寞,或许是——在这个淡淡的忧伤季节里,我和他都需要一点点温柔的安慰,一个可以在黑夜里想念的名字

    林铎常常对我说起清水,那是日本的一个小地方,夏天阳光里闪烁的还浪;秋天落满山坡小径的红色枫叶;冬天白雪覆盖的小镇。木屐的踢踏声在夜里听得格外清脆,那是林铎妈妈的故乡,有好喝的冰冻红豆汤跟美丽的樱花。

    每当这个时候,他忧郁的笑颜、落寞的神情,都会带给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至今,我仍说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懂得他,懂得他的孤独和落寞。清水也许是这个样子,也许不是,然而谁会在乎呢?他形容得那么叫人向往,我宁愿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宁愿相信这个从未见过母亲的男孩子说的一切。

    冬天是我跟林铎最钟爱的季节,每到学校,我都拼命地搓着手,直到双手通红,林铎问我为什么不戴手套,我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手套带来的廉价温暖,我等待别人来温暖它”

    林铎这时总会无奈地叹叹气,说“你真是个任性的孩子”他脱下手套握住我的手,指尖相碰的一刹那,我忽然觉得自己不再孤单。

    冬日的阳光透过树木的虬枝,林铎一贯忧郁的笑颜,给这个冰涩的季节带来一丝唯美的生机。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去,风轻云淡地一直走、一直走,我们会永远保持这份年少纯真的感情

    可我错了,如今,我依然没有冬天戴手套的习惯,但我的指尖只能流泻无尽的寒意和寂寞,我只能在孤独无助的时候,想起很久以前林铎握住我手时的温情——林铎已经离我很远、很远了。

    春红已谢,接踵而来的是漫长的夏季,玉兰花开满了枝头,恬淡的花香弥漫在初夏的空气中,走廊上尽是叮当做响的竹风铃,这曾是我向往已久的意境,可此时我已无心欣赏——林铎就要彻底离我而去了!

    我怎么也忘不了,刚接到“他欲漂洋过海、到清水寻找妈妈”消息的那个午后:一个弱冠少年跟一个同样天真的女孩在玉兰树下说着什么,女孩轻易地泪流满面,男孩沉郁地低头走远,隔着2年苍茫的时光向她挥挥手

    随后林铎开始准备饯行的工作,临行前夜,同学为他举行了告别会,一直闹到了很晚。

    林铎送我回家时,繁星出奇地闪亮璀璨,把无垠的天穹点缀得瑰丽明亮,空气中弥漫着郁郁的玉兰花香,我和林铎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对方,仍是一贯的沉默。

    夜色迷离中,林铎把一个制作精美的音乐盒递给我,用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近乎感伤的语气说“这是游离在音乐中的鱼,只有幸福的人才看得到,从此不再漂泊”

    风起的夏夜,我的泪水恣意而温暖,昏黄的路灯里,斑斓的季节黯然失色。一直到分离,我们谁都没有说再见,或许——此生将永不再见。

    林铎送我的音乐盒中重复着一首歌,谢霆锋的我们这里还有鱼“是否你也和我一起在寻找,这种鱼只有幸福的人看得到,谁用爱去拥抱,它就在周围绕”

    林铎,远在他方的你还好吗?你忘了昔日跟我讲解数学题那个温馨的场面么?你真的忘了那个任性的女孩么?

    我已无法想起你穿着白衬衣向我跑来时洒脱的样子,你握住我手时爱怜的神情,还有你连微笑时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忧郁

    不晓得哪里才有鱼?那种只有幸福的人才看得到的鱼?林铎,我想和你去看鱼,去看那种只有幸福的人才看得到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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