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眉顺眼的女子,她最爱风信花,不是吗?所以你才会在一墙之隔的院落,种满了风信子。
可笑,真可笑,袁郎,你忘了我本是吃人的妖怪,我本有一颗狠毒的心肠,你这样堂而皇之的让她住在我的一墙之隔,就不怕我会杀了她吗?
我愿为你放下屠刀,可连佛祖都觉得我可笑,飞头蛮子就是飞头蛮子,吃了几年的酸梨,穿了几年的绣鞋,我仍是吃人的妖怪,是你弃之如敝履的杀人工具。
那么,我该如何回报你呢?我的袁郎。
杀了宛娘吗?不,太便宜你们了,我要送你的还很多,不急,咱们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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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隔壁院落风信花开,香味传入兰苑,乔箬披着斗篷,孤零零的站在自己的杏树下,光秃秃的枝叶,凄惨惨的,她突然有些想回家了。
宛娘生了个男孩,袁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袁晋珩给那孩子起名袁臻,福祥臻萃,当真是好名字呢。
乔箬脱了鞋子,光脚站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笑了一声,有句话当真说的极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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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娘死了。
死的很惨,被掏了心,鲜血淋淋,碗大的一个口子,脑袋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身子,倒在床边,满屋子的血,引得屋梁上野猫乱叫。
袁晋珩从朝堂回来,惊闻噩耗,胸口一滞,喉咙有血腥的味道。
乔箬披散着长发,唇红齿白,一如往昔,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光着脚,在自己房间里走来走去,怀里抱着个尚在襁褓中的娃娃,是袁臻。
喂他吃东西,手中的勺子,挖着热腾腾的脑浆,梳妆台上,宛娘的头颅瞪着大大的眼睛,面容扭曲,脑壳上被开了个洞,刚好可以伸进去小勺,挖出白花花的脑子。
袁臻在哭,那么小的孩子,竟也有感触吗?知道自己吃的是娘亲的血肉吗?乔箬嘴角含着笑,用勺子堵住他的嘴,白花花的脑浆灌入他的嘴里。
吃吧,很好吃的,我也曾吃过娘亲的肉啊,那盘饺子真的很香,直到现在,我仍觉得她就在我身体里,从未离开过。
“......乔箬,乔箬。”
失魂落魄的袁晋珩,脸白的像个死人,哆嗦着手扶着门槛,大气也不敢出。
“袁郎,你来了,你看,我在喂孩子吃东西呢。”
乔箬冲他笑,笑腼如花,美丽动人。袁晋珩一步步的上前,进了屋子,走到她面前,颤抖着手。
乔箬以为他要抱孩子,含笑望着他,本也打算将孩子给他抱,却不料他伸出手来,抱的却是自己,“乔箬,是我对不起你。”
“我心里有你,一直都有你,可我不敢爱你,我看过那一路腐烂发臭的尸体,被人挖了心,脑袋随意丢弃,生了蛆生了虫,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我是爱你的,可我不敢爱你。”
袁晋珩闭着眼睛,身子在发抖,眼角有泪滑落。
乔箬愣了很久,心脏也停了很久,最终,动了动嘴唇,眼中含泪,“袁郎,我们还能重新来过吗?”
“能的,只要你肯给我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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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箬给了他机会,他们之间已经没了宛娘,为何不能重新来过呢?
乔箬很开心,从没有一刻,她觉得自己这样爱着袁晋珩,他们形影不离,白天黑夜,恩爱缠绵,她觉得自己又可以吃梨子了,又可以重新穿上鞋子,虽然那鞋子令她的脚很不舒服。
缠绵过后,灯光如豆,袁晋珩将她搂在怀里,闻着她头发上的香味,声音隐隐约约,“乔箬,你有心吗?”
“有的,你听,它还在跳?”
“那么你的心,也有软肋吗?”
“袁郎,我的软肋不在于心,在于我的身子。”
“哦?”
“若是有朝一日,我的头飞了出去,回来之后找不到了身子,三天之后,我便死了。”
“乔箬,你也会死吗?”
袁晋珩紧紧的抱着她,像是要将她揉入身体里,乔箬闭着眼睛,含笑而眠,“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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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箬找不到自己的身子了,在她为了袁晋珩再次飞头千里,探寻边关军情,回来之后,袁府上下,大门紧闭,却找不到她的身体了。
一颗脑袋在府里飞来飞去,刀林剑雨,齐刷刷的向她飞射,她看到远处站着的袁晋珩,从容指挥,神情冷漠如霜。
“袁郎?袁郎?”
乔箬喃喃的看着他,却见他一脸的厌恶,俊朗的脸上,是她早已不熟悉的陌生,狠戾至极,“乔箬,你会死的,你的身体已经被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