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60年代末,诗人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小鸟便是麻雀。麻雀,一种朴素的小鸟,陪伴诗人度过了苦涩而乏味的童年。
后来,故乡的麻雀们一批一批悄无声息地飞走了,不见了。公元1997年,诗人最后一次在故乡看见麻雀时感慨万分,情不自禁写下了这样的诗篇——
小小的麻雀
小小的麻雀/我童年的邻居/时常落在门前的老榆树上/叽叽喳喳喳喳叽叽/而我像一只猫/让他们的歌唱戛然而止//小小的麻雀/故乡最忠实的情人/白天穿行在树林/麦田和院落之间/黄昏在屋檐下谈情说爱/成双成对钻进一个热乎乎的窝//小小的麻雀/故乡的诗中/一种鲜活的意象/拉近了我和童年的距离
最后飞走的那一批麻雀是老麻雀家族,这件事和诗人有关。
那时公元1996年年底,生活在故乡许镇的大多数麻雀部落在进行了多次选择之后开始了大规模的迁徙。一些家族旺盛,渴望城市生活的麻雀们以勇往直前的精神飞到了兰州,有的甚至飞到了西安。大多数过惯了田园生活的麻雀选择了海西一带的乌兰、都兰等地。
看到如此情景,家住许镇中学的老麻雀家族雀心惶惶,不知所措。作为族长的老麻雀却镇定自如地说:“大家不要慌乱,我出去打听一下情况。”说着老麻雀翅膀一展,飞到曲坛寺院内。曲坛寺的主持老喇嘛丹增麻雀热情地接待了她。老麻雀说:“丹增主持,其他部落的麻雀由于受到农药的侵害死了不少,实在呆不下去了,都托亲戚朋友飞走了,听说新联、马圈部落调庄到了乌兰一带,你知道马圈部落里有我的弟弟,前几天他来信让我们家族也到乌兰来,还说那里的农药污染不严重,比较适合麻雀居住,如果你们想去,我们一起迁徙到乌兰好了。”丹增喇嘛说:“外面怎样污染,对我们寺里的麻雀来说影响不大,再说我们的麻雀不多,所以我们决定不迁徙了,我们要守着这片宁静的圣地。“听了丹增喇嘛的这番话,老麻雀无奈地告别出来,她在四周转了一圈,发现许镇的三大麻雀部落:马圈部落、磨台部落、新联部落,除了一些老弱病残的麻雀外,其余的都飞走了。看到这一片雀去楼空的惨象,老麻雀触目伤怀,她一边往家飞,一边流下了伤心的眼泪。她心想:故乡的人们啊!你们只顾自己的粮食增产,不顾我们鸟雀的死活,农药毒死了庄稼地里的害虫,我们吃了虫子也活不成了。我们没有人类一样的智慧,不知道吃虫子会害死自己。为了让我们有一条活路,我们不得不举家迁徙,背井离乡,去那遥远的地方。想到这里,老麻雀伤心极了。回到家里,她满脸愁容,一句话也没说。他的女儿小麻雀给她点了一只烟,她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她想起了许多往事。
公元1960年,老麻雀家族属于离许镇不远的徐家台部落的一个富贵家族。那时老麻雀还是一只美丽的雏鸟。由于全国上下消灭“四害”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人们驱赶麻雀,消灭麻雀,老麻雀的父亲和两个哥哥就在那次浪潮中被人们活活打死了,老麻雀的母亲领着女儿老麻雀东躲西藏,最后飞到了许镇中学安家落户,一住就是半个世纪。这半个世纪,他们家族的生活是平静的,美好的。他们过着无忧无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学校上下课的铃声成了他们觅食的信号。学生娃们走进教室上课时,校园里到处是馍馍渣子,他们便飞到校园里觅啊觅,吃啊吃。还不时地飞到校园的老榆树上歌唱,有时也飞到校园周边的庄稼地里吃虫子和新联部落的麻雀们谈情说爱,其乐融融,美不胜收。但是,天有不测风云,雀有旦夕祸福。公元1986年的夏天,在去新联的庄稼地里觅食时,她的两个儿子得了一种怪病。肚子一阵又一阵剧痛,她带着两个儿子去看医生,医生告诉她,他俩中毒了,还说最近由于农药中毒死了不少麻雀,让他们外出觅食时小心一点。中毒事件在许镇的麻雀中掀起一阵波澜。不久,许镇各部落的麻雀首领们在曲坛寺的老柏树上召开了几次关系他们生死攸关的会议,会议要求麻雀们不要去施了农药的庄稼地里吃虫子,这是麻雀部落首领们无奈的抉择。这个抉择带来的后果就是闹饥荒,成年麻雀们比较理智,能控制自己,而小麻雀们就难以控制自己,肚子饿急了就飞到庄稼地里大吃一顿,这样冒险的结果,便是死亡。
一连闹了几年饥荒,死了不少麻雀。故乡许镇上的麻雀明显地少了。兰州、西宁有亲戚的麻雀都想办法迁徙到城市里去了,还有一部分调庄去了海西的乌兰、都兰等地,也有个别的去曲坛寺作了喇嘛。到公元1997年时,故乡只有曲坛寺和许镇中学里的麻雀还在坚守家园。
夕阳西下,远方一片霞光。
黄昏,老麻雀召集家族里的所有麻雀在校园里的老榆树上开会。她说:“我们不能再坚守自己的家园了,坚守下去的后果就是家族的毁灭。今天我把家族族长的职位传给我的大女儿小麻雀,由她率领大家向乌兰迁徙,明天早上出发,我已电话通知乌兰的弟弟,他在乌兰等着你们。”老麻雀还特意向小麻雀交代了一件她内心深处封存已久的关于诗人的事情——
公元1996年年底的一个星期天,诗人在宿舍里写诗,突然听见麻雀愤怒的叫骂声,出去一看,原来一只鹞子正在向麻雀们进攻,年老体衰的老麻雀不顾一切的保护着她的麻雀们,我亲眼看见,老麻雀差一点就被鹞子抓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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