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小孩上马不便,你同柳夫人坐马车。”卫广转向柳青松“我骑马带路,麻烦柳兄驾车。”
柳青松举目望去,车夫早已不知去向,想必是趁刚才混乱之际逃走了。
一行人上车朝卫府奔驰而去。
“你们今晚就睡这间客房,若有什么需要再告诉我。”卫广指着朴素的雅房。
“偏劳卫兄了。”柳青松感激道。
“别直说谢,举手之劳而已。”卫广豪迈地说。
“不晓得蝶儿”柳夫人担心的说着。回卫府后,她就打算抱回蝶儿,奈何蝶儿硬是不肯放手,四人无计可施,只好让她和卫疆一块儿睡。
“柳夫人无须烦忧,疆儿会照顾她的。”卫广保证道。
“夫人,你就别挂心了,蝶儿与卫疆满有缘的。”柳青松笑道,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或许他转身对妻子道:“你先歇着,我有事同卫兄商量”
卫广道:“咱们到前厅谈,顺便小酌一番。”
柳青松和他一道往前厅走去。
卫广带了两壶酒与柳青松坐在大厅的莞席上,两人中间有一小几,几上放了酒和烛灯。
卫广斟酒道:“柳兄有何事情?”
“不瞒卫兄,方才想到我们两家甚为有缘,小女和令公子也很投缘,所以我想,两家若能结为亲家,那也是美事一桩,不知卫兄意下如何?”
卫广心头掠过卫疆脸上的柔情,心想或许他和蝶儿真的注定相遇。
“好。”卫广一口答应“就如此约定,我们好好喝一杯。”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柳青松也灌了一大口,两人相视而笑,只闻厅上不时传来笑语声。
卫疆坐在床上望着蝶儿,有点莫可奈何,她虽在睡梦中,但小手就是紧抓着他不放。
想到自己要和一个小女孩睡在一起,还真有点奇怪。
他不懂为何蝶儿不怕他。大部分的人看到他都会畏惧几分,就像方才他和柳夫人同坐在马车上,他可以感觉到柳夫人有点儿怕他,但是蝶儿却信任他,这让他疑惑。
他脱下她小巧的绣花鞋,拨弄她乌黑的秀发,看着她像小猫般的偎在他怀中摩挲,一股柔情缓缓在心中泛开口这项事实令卫疆心中一凛,忙收敛心神,阻止这种情绪在心底泛滥;男子的心中不该有柔情存在的空间。
他捻熄烛火,上床安歇,让蝶儿躺在自己身上,心里想着明天最好痹篇蝶儿,免得她像今晚一样黏着他。这是卫疆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蝶儿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才发现自己睡在大哥哥身上,难怪这么舒服!她原本以为昨天晚上是在作梦,没想到这个好看的哥哥是真的。
卫疆感觉有人在抚摩他的脸,睁眼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蝶儿微笑的脸,她正趴在他的胸前看着他。
“你醒了啊!陪蝶儿玩。”蝶儿稚声的嚷道。
他坐起身,把她放在腿上,摇头道:“我早上很忙,没空陪你。去找你娘,好不好?”
蝶儿嘟嘴道:“不要,人家要你陪我玩。”她看着卫疆眨眨眼“大哥哥,你叫什么字?”
卫疆看着蝶儿一脸娇憨,觉得很可爱“我叫卫疆。”
蝶儿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叫你卫哥,好不好?”
“你喜欢就好。”他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叫他,觉得很有意思。
“嗯。”蝶儿高兴的点点头,忽地,她看到他胸前挂着的弓箭木雕项链,遂拿起链子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十岁的时候刻的,戴着留做纪念。”
“蝶儿喜欢,好看得紧。”她又不死心的问:“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不行──”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卫疆的表情也随之变得严肃、冷漠。“进来。”
柳夫人开门进来“我来接蝶儿吃早膳。”
蝶儿跳下卫疆的脚,拉着她娘的手摇晃着“娘,我要和卫哥去玩。”
“卫哥?”柳夫人疑惑的问。
“就是他嘛!”蝶儿指着卫疆说。
这时卫疆已起身站着,朝柳夫人点个头。
她也点头回礼。“哦!蝶儿说的是卫公子。”
“叫我卫疆就行了,不用如此多礼。”卫疆淡然道。
他冷漠的表情,让柳夫人有些不自在“一起用膳吗?”她询问。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蝶儿,咱们先到外头吃东西,待会再和卫哥玩,好不好?”柳夫人牵着蝶儿的手,边说边走出房间。
“嗯。”蝶儿点点头,回头说道:“卫哥,你要快点喔!”
不等他回答,她已拉着柳夫人,蹦蹦跳跳的跑向前厅。
柳青松和卫广已在前厅等候,蝶儿高兴的奔向柳青松。
“爹,抱抱。”
柳青松笑呵呵的把蝶儿抱在怀中。“蝶儿乖不乖啊?”他含笑问道,蝶儿虽然是个女孩儿,但从小就讨人喜欢,他可是疼爱有加。
“蝶儿好乖。”她开心的笑着。
卫广问:“疆儿呢?”
“他随后来。”柳夫人回答。
“卫哥待会儿还要陪蝶儿玩。”蝶儿补充。
“是吗?”卫广笑问,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卫疆。
“嗯──”蝶儿用力点头。
“蝶儿喜欢卫哥吗?”卫广问。
“喜欢。”
“那蝶儿要不要嫁给卫哥?”柳青松接着问。
柳夫人惊呼:“相公!你这”柳青松朝她点点头。
“什么是‘嫁’给卫哥?”蝶儿问。
“就是说卫哥要常常陪蝶儿,和你一起玩,两人互相照顾,永远不分开,不过蝶儿要再长大些才能嫁给卫哥。”柳青松解释,其实他是诱之以利。
“常陪蝶儿玩?那真好!”蝶儿欣喜的嚷着:“我要嫁给卫哥,永远不分开!”
这时卫疆刚好走了进来,听到最后一句话,眼光询问的看着卫广。
“我和柳兄订的约定,你考虑一下,愿不愿意娶蝶儿为妻。”卫广说明。
蝶儿挣脱柳青松的怀抱,跑到卫疆身边,仰头欢快地说:“蝶儿要嫁给卫哥。”
卫疆低头看着满脸通红、可爱的蝶儿,心想再过两年,就是弱冠之年,他不想在二十岁时就成家(注),因为现今时局混乱,陈胜、吴广已起义抗秦,匈奴人也不时侵犯北方,战事可能还会持续好几年,男子汉就应上战场,为国家尽心力。
若两年后成亲,可就有了家室之累;而答应这门亲事,至少可延后七、八年,等蝶儿长大成人。
卫疆蹲下身子,摸摸蝶儿的头发承诺道:“卫疆娶蝶儿。”这是他生平第一个诺言。
响应他的,是蝶儿大大的拥抱和欣喜的笑声。
注:当时男子大多于弱冠之年成亲,女子则于及笄后不久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