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只有今晚,她才有机会追上白天德,可是,此时她手中只有一把尖长的短刃,就算追上了,又能杀掉护卫重重的白天德吗?“谁?”
海棠察觉附近有动静,警觉起来“黑当家的吗,我是申爷派来接应您的。”草丛拨开,一个当地土家人打扮的蓝衣人走了出来,乍然目睹海棠的裸体不由得发了呆,喉头连咽了几口唾沫。
申昌的确说了在这附近是有人接应,可人长得猥琐不说,还没带任何武器,这也叫接应吗?海棠不由得又羞又气,喝道:“背过脸去,不准看。
你说来接应,你能做什么。”蓝衣人惶恐不安地说:“我是本地人,人头地形都熟,今天白县长从这里走都是我带的路。”
“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人不多,算上白县长只有七个。”原来如此,找个向导,也省得海棠在不熟悉的地方瞎找。
“那把你的外衣脱下,扔到后面来。”有了引路的,她的行动快了许多,傍晚时分穿出了林子,远远有炊烟升起。“是这了吗?”“对对了,他们就,就是在这里,东安乡。”蓝衣人上气不接下气。
“东安乡?”海棠对这个地方并不熟悉,却好像听什么人说过,有些印象。海棠叫蓝衣人潜伏,自己悄悄接近,很稀落的几间旧房子,多是竹木结构,还有土砖砌的,其中一座相较而言最大最好的二层木制结构的大宅,一二楼的楼梯口分别有一个身着制服的兵丁在巡逻。
白天德在二楼窗口冒了一下头,冲着底下大声吆喝了几句。耐心守候了很久,进进出出的人数了好几遍,当真是七个。基本布置是,外围流动暗哨两个,两个在小楼守卫,两个陪同白天德龟缩在二楼一般不出来。
“总算逮到你了,狗贼。”海棠心中默念,有了主意。转回去,对蓝衣人说道:“我们先休息一下,你带了干粮吧,吃点东西,凌晨丑时过后,你到村头弄点响动吸引暗哨,动静不要太大,一旦有人开枪,行藏暴露,你就放把大火,制造混乱,做得到吗?”
“没问题,我跟了申爷好几年啦,这点小事难为不了我。”早春时节,天黑得早,无星无月。忍受着饥寒,海棠默默地潜伏着,远远能看到楼内灯火映出白天德来回踱步的身影,心情越发激动,焦躁,差点按捺不住冲动。
除了风刮过树林的哗啦声,四下里再无动静。远远有火光闪动,随即两条人影隐匿着搜寻过去。利用这空档,一条黑影迅速掠过田野,直扑小楼。楼内灯火熄灭已久,只有屋外挂着几盏气死风灯,一晃一晃地。
海棠跳起,身轻如燕,攀住横栏轻盈地翻上了二楼,正在巡逻的兵丁似乎听到一楼楼梯口有点动静,快步转了回来,海棠手握着锋利的匕首,躲在一边,轻轻抹了他的脖子。没有其他人出现。海棠不想再等,试着运巧劲推了推门,反栓住了。
尖刀此时还真有用,插进缝里,一点点拨开。门没响动,真是好运气。等她的眼睛适应了室内环境后,依稀可看到屋中靠里有张床,躺着一个人,另外还有两个人影斜靠在床边,一动不动,估计在打瞌睡。海棠决定先收拾床上之人,蹑手蹑脚走近床边,手起刀落,深深扎入床上那人的体内。
只听得闷哼一声,被窝下的人剧烈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另外两人睡得真死,竟然还没有惊醒。事不宜迟,锋利的刀尖分别从他们的脖子上划过,他们一声不吭就滚落在地上。顺利得太令人难以置信,这就算报了大仇吗,她不禁有点茫然。
突然,虚掩的房门撞开,有人大声鼓掌,大笑:“真是精彩,黑凤凰女侠好久不见,身手依然矫健,只是滥杀平民,可是大违侠义精神喔!”
太过熟悉的声音如盆冰水,浇得海棠心头冰凉,迅速意识到,这一切是个圈套!不知有人动了什么机关,室内大放光明,六支斜插在墙上的火把一齐亮了起来。
海棠看到她所杀的最后两人,果然都是平民模样的陌生人,其中一个满脸的大胡子,他们都被捆得死死的,嘴里塞了布条,脖子上一道深深的血沟,血流了一地。
她木木地走到床前揭开被子,心头越抽越紧,床上也是一个头缠布巾身体反捆的土家汉子,惊恐放大的瞳孔直愣愣地瞪着,胸前的血花触目惊心。死者她认识。蛮子。
她亲手杀掉了救她,敬她,爱她的蛮子,长达一月之久的相处,他们肌肤相亲却相敬如宾,她读懂了那个土家汉子越来越炽热的爱意,像一道火光,刹那间划亮了她漆黑不见五指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