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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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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文勋刚踏进校园门口,就被郭人勇拦个正着“好家伙!你的驯悍记成果如何?要不要我这个经验丰富的学长赐你两招,免得你壮志未酬身先死啊?”

    “不必了,我敬谢不敏,你要有什么高明的法宝,还会被伍咏蝶这个半大不小的女娃娃弄得灰头土脸的?”

    “我灰头土脸?”郭人勇受辱似的张大眼“好,你老弟行,手腕高超,请问:你的战果如何?已经半个月了,总该有点成绩可以拿出来展现、展现吧!不要光说不练啊!”他见关文勋一副面有难色的模样,不禁奚落地敲敲他的肩膀“怎么了,是不是黔驴技穷,进退失据,所以拉不下脸宣告失败,只好来个哑巴吃黄莲?”

    必文勋拂开他的手“你争什么,胜败还未定呢?有句话你听过没有,所谓‘好酒沉瓮底’,你干嘛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老弟,你有没有弄错?这场赌局我可也是东家,谁知道你葫芦里卖什么膏葯?不要变不出花样跟老哥我来个拖延战术。”

    “我没有,我只是”

    冰人勇戏谑地眨眨眼“你只是按兵不动?”

    “关文勋讶异地瞪着他“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这个学长总不能一出手就败给自己的学弟!当然要多加把劲收集情报咯!”

    必文勋啼笑皆非的摇摇头!“要出国深造的还这么优闲,居然有余暇去打听这种马路消息?”

    “是不是马路消息你自个心里有数。”

    “好吧,我承认,我是出师不利,不过,也只是因为主角儿始终不见踪影,我呢?也只不过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已。”关文勋没好气的说。

    “你怎不说是天助我也,所谓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看来拜伍咏蝶小妮子爱旷课的好习惯所赐,我想坐商务舱的机票费用是不用愁了。”郭人勇沾沾自喜的说。

    必文勋斜睨着他,实在忍不住想浇他一桶冰水“是喔!作白日梦是不限年龄的,你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我是还有课要上,没空陪你闲扯淡。”话毕,他迳自丢下郭人勇转入商学院大楼。耳眸里还回荡着郭人勇打趣地笑话“老弟,失败事小,凡度重要,别为了一点小钱而忘了君子风范啊!”他闻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喜欢抬杠又不拘小节,有点顽童性的学长,真是一个怪杰,有时候可以把人整得欲哭无泪,有时候又热诚的教人感激涕零。

    算了,让他先得意开怀一次又如何?反正好戏在后头,就像美伊战争一样,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敢轻言输赢,更何况,他对娇蛮成性的大小姐素来有应对之道。他大学时代的同学,素有系花之称的汪裕琴就是一个最好例子。

    一向冰傲、自负的她,总是以一种气势凌人、高高在上的不屑态度来对付追求她的男同学,偏偏他不把她放在眼里,对于她的美丽和聪颖视若无睹,反倒激起她的好感和倾慕之心。现在,更是三天两头来找他,频频以关怀的行动暗送秋,甚至做关系做到他台中老家,把他的寡母、弟妹俩一一收买,只为了抓住他那一颗不置可否的心。

    他不相信年仅十八、九岁的伍咏蝶会骄纵到那种程度,更不相信他会对付不了一个黄毛丫头。

    他好笑的甩甩头,该是他和她正式会面的时候了。

    不知道他托廖蕙心转达的最后通牒有没有效。

    廖蕙心端了一碗泡麦递给已经窝在她家一个星期的伍咏蝶“喏,是你爱吃的香辣牛肉麦,小心吃,可别噎着了啊!”伍咏蝶白了她一眼,端过麦边吃边喳呼:“干嘛!才吃你几顿饭而已,你连晚娘面孔都搬出来了?”

    廖蕙心一屁股坐进她的坐卧两用的沙发床里,挤眉弄眼的直咕哝“岂敢,谁不知道你伍大小姐不好惹?再说谁教我老爸在你老爸手下讨饭吃,吃人家的嘴软嘛,你大小姐就算长年赖着不走,我们也不敢有意见。”

    “还说不敢有意见,瞧你。讲话那么酸,连指桑骂槐的本劣诩搬出来了。”伍咏蝶啼笑皆非的斜睨着她,一碗热腾腾的面早已一扫干净。“怎么?真想赶我出门?让我沦落街头过着餐风露宿,三餐不继的生活?”

    “咏蝶,不是我想赶你走,而是”廖蕙心坐了起来,她盯着咏蝶蓦然生硬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吐了出来“你总不能一辈子住在我这,跟你爸呕一辈子吧!再说,他也很后悔打你那一巴掌,他”

    “他会懊悔才怪!我搬出来是正中他的下怀,他好乐得跟那个女人逍遥自在,双宿双飞!”伍咏蝶嘲讽地撇撇唇说。

    “咏蝶,你说这种话真是冤了枉了你爸爸,事实上,他一再拜托我爸爸劝劝你,他也来补习班找过我,希望我们留意你的生活起居,他很关心你,真的,我看得出来,你又何必跟他僵持不下呢?俗话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唉呀,你干嘛”她见咏蝶拿出行里收拾衣服,急得连忙拉住她。

    “你好了,我不说了,我怕你,好不好?”

    伍咏蝶执拗的崩着脸,拂开她的手,继续收拾属于她的衣物用品。

    “咏蝶!你真是的你到底要我怎样,你说嘛!”廖蕙心懊恼的喊道,试图阻止咏蝶夺门而出,她紧贴在房门上,一只手慌忙的拉住咏蝶的背包,一手推着咏蝶的肩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偏激又敏感?我说这些话又没有任何恶意啊!”咏蝶猛然拉扯背包带试图摆脱她,两个人像比赛角力的选手般缠斗在一块,冷不防地,她的右脚被廖蕙心的左腿一绊,两个人双双跌落到地板上。

    她们狼狈地叠在一块,彼此瞪视着,然后忍不住噗哧一笑,互相调侃对方。“咏蝶,你真是悍得没话讲,将来谁娶到你,真是上辈子没修佛。”

    咏蝶不甘不弱的爬了起来,双颊嫣红似火,一双黑眸灵活粲亮得像两盏水银灯。“是吗?你也毫不逊色啊!不但花拳绣腿舞得精纯,而且,还善于玩乘人不备的小鳖计,要当你,廖蕙心的老公,恐怕还不是寻常之辈可以胜任的,搞不好还得打灯笼去找呢!”

    廖蕙心嘟着小嘴,没好气的瞪着她“是喔!我人长得没你出色嘛!哪像你艳光四射,手电筒一照随便就能找到一个?”

    “要死啦!说话愈来愈酸,还懂得夹棍带枪讽刺人!”

    “这叫做近朱则赤,近墨则黑,懂吗?”廖蕙心眨眨眼说。

    “是吗?我看你根本是半瓶水嫌冢!”咏蝶反唇相讥。

    廖蕙心半坐起来,她拂拂散乱的头发,略带挖苦的说“跟你的跷课记录比起来,我当然是望尘莫及啦!”

    伍咏蝶好笑的盯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怎么?又有人跟你耳提面命,游说你来充当传声筒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英文老师换人了?”

    “这又如何?”她不感兴趣的扬扬眉反问。

    “那位新来的英文老师,他”廖蕙心小心翼翼的斟酌字眼说“他说,如果你再旷课的话:他就要请补习班开除你了。”

    伍咏蝶满不在乎地耸耸肩“sowhat!他以为我在乎吗?”

    “可是,他又说”廖蕙心抿抿唇,盯着咏蝶那张漫不经心的容颜说“他说,他知道以你爸的家财万贯,是不必在乎把钱挥霍在你的补习学费上,即使你是联考的常败将军,你老爸的钱也可以为你一个人开一家专属你个人的贵族补习班,反正,你很懂得”她审慎地看了伍咏蝶闪着怒光的眼眸一眼,吞了一口水继续说“如何把钱丢在马桶里的挥霍哲学。但,他不管这些,他只要你表明态度,到底要不要来上课?不来,就干脆退课,否则,就做个有始有终的人。”

    她尴尬地望着咏蝶阴晴不定的脸,无辜的耸耸肩“别瞪着我,我只是忠实的传达老师要我讲的话,你可不要拿我当出气筒。”

    伍咏蝶直直的盯了她一会,忽然笑了,笑得又美又俏丽“好家伙,想用檄将法逼我去上课,嘿嘿,本姑娘偏不上当。”

    廖蕙心瞅着她,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的说:“你上不上当都没我的事,反正,我的话已经传到了,到时候你如果后悔的话;也不能怪我不讲义气。”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伍咏蝶好笑地敲了她肩头—下。

    廖蕙心扬扬眉毛,半真半假的叹道:“唉!你会不会后悔我是不敢说啦!只是,我只是觉得有点惋惜,你看不到蔡若琳演出的精采好戏。”

    “什么精采好戏?”伍咏蝶好奇地张大眼。

    “哈!引起你伍大小姐的兴趣了?”廖蕙心打趣的说。

    “别卖关子好不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不能干千脆脆的说出来?”

    廖蕙心暗笑在心里,瞧,刁钻的鱼儿终于上钩子:“这个嘛要交代清楚这件事,就不得不从那位新来的英文老师身上谈起。说起这位关老师,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罕见的美男子,尤其是他两道浓挺富有个性的剑眉,还有他那一双又深又黑的眼睛,简直”

    “简直像会放电的蓄电瓶一样,是不是?”伍咏蝶揶揄的插口道。

    廖蕙心白了她一眼“别一副轻视人的模样,那是因为你没看过他本人,等你见了他之后,搞不好跟我们一样?”

    “醉倒在他的粉笔灰下?”伍咏蝶嗤之以鼻,她向廖蕙心皱皱鼻子说“不是我老爱浇你冷水,而是你的品味实在一有待商榷,别说我冤枉你,你连曾志伟、胡瓜都崇拜得一塌胡涂,不能怪我怀疑你的眼光。”

    “是喔!那我们补习班五十多位的女同学都没眼光,没品味到了极点,居然都臭味相投的围着这位关老师打转,尤其是蔡若琳,她更是自贬身价。像个花痴一样绕着他漫天飞舞,只差没有趴下去舔他的皮鞋,”廖蕙心细声细声的说。

    “哦?蔡若琳居然‘花痴’到这种地步!”伍咏蝶眼睛闪动着两簇奇异又烦兴奋的光芒。

    “怎么?有兴趣回来参一脚吗?”廖蕙心眨眨眼,促狭地逗弄她。

    “参你的头!我只是不想错过场凰求凤的好戏,尤其不想错过看蔡若琳发嗲的精采情节!”

    “是喔!到时候可别看过头了,自己也入戏加入演出一场师生恋案外案譬如,争风吃醋、醋洒补习班的”廖蕙心满脸促狭的笑容,尚未说完,已挨了伍咏蝶一记闷拳,她龇牙咧嘴的捂住肩头,哇哇大叫“你怎么可以暗箭伤人呢?”

    “我暗箭伤人?谁教你”“我怎么?我只不过”廖蕙心尚未说完,就被阵恼人心扉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翻翻白眼,没好气地拉开门“谁啊!敲这么急?叫魂那!”她倏地换下嗔怒的表情“妈?什么事?”

    廖太太失笑的摇摇头“女孩子家讲话这么粗鲁?不怕传扬出去让人笑话!”

    “怕什么?我这叫做自然率真,韵味天然,才不像有人矫揉做作,恶心巴拉的。”廖蕙心振振有词的说。她当然看见咏蝶脸上隐忍的奚笑,还有母亲的不以为然。

    “你这孩子还强词夺理!好了,不说你了,有咏蝶的电话,是个姓冯的男孩子打来的。”

    “哇塞?青梅竹马的热线电话地!”廖蕙心在咏蝶步出房门时,啧啧有声在她背后捉弄的道。

    廖太太见状,不禁笑着数落女儿的顽皮和尖牙利嘴。

    咏蝶不睬她的马后炮,她走到客厅接起电话:“喂!”

    “咏蝶吗?我是云川。”她听见冯云川温文中带着关怀的声音,一时百感交集,无言以对。

    “喂!怎么不讲话?不喜欢我打电话来吗?”

    “你,你该不是做我爸的探子,来替他侦察我的吧!”

    冯云川笑了“不是,我打电话来,只是为了向你说一句‘安可’。”

    “虚伪的家伙,说这种言不由衷的话你也怕闪了舌头?”咏蝶笑着骂他。

    “闪了舌头,也比你所受的委屈来得轻松啊!咏蝶,你这个傻丫头,何必要硬碰硬,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又换来乖张叛逆的骂名呢?”冯云川温柔的声音像针一样戳进了咏蝶心灵深处,所有的脏腑都紧绞在一起,眼圈莫名地红了。

    “咏蝶?”

    她握紧自己的衣角试,试图以平淡来掩饰内心此刻的感动“你知道吗?你愈来愈会说话了,想必在美国有很多女孩子很吃你这一套。”

    “又亮出你的刺马了?我的捍卫战士!你真以为我会被你的尖牙利嘴和离经叛道吓倒了?告诉你,我没那么脆弱,也没那么鲁钝无知。”

    “我好感动哦!我的大情圣,你是不是爱情经典名著看多了,真以为自己罗密欧再再世?”咏蝶冷声讽刺他。

    冯云川不以为忤的笑了“我不会被你激怒的,咏蝶,我不是你那个器量狭窄的继母,更不是你那个盲目的父亲,我了解你,虽然你一场逃家记表演得让人触目心惊,但,我并没有被你夸张的外表所骗,我了解你,咏蝶”

    “不要再说了!”咏蝶倏然激动起来,感动的热浪迅速模糊了她的眼。

    “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咏蝶,如果那个家真让你待得那么痛苦,我愿意做你的避风港,永远为你”“不要再说了!”咏蝶大声打断他,即刻,她的骄傲和执拗又抬头了,她生硬的一字一句对着话筒说:“谢谢你的设想周到,我想,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我那个家有太多乐趣是我永远舍不得放弃的,尤其是和我继母之间的拉锯战,更是人生最快意的享受,我怎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放弃这么饶富刺激的对手和游戏?”

    冯云川叹息了:“好吧!我不勉强你,只是,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精神上的伙伴吗?”

    “谢啦!虽然你的提议令人心动,但,我更偏爱单打独斗的刺激和成就感。”她淡漠的回拒他的柔情攻势。

    “咏蝶,你”“好了,我不想再听你婆婆妈妈的,反正,我是个六亲不认的冷血动物,你实在不必浪费你多余的同情心在我这种人身上。”说完,她迅速挂断电话,同时看到廖蕙心脸上颇不以为然的神情。

    “干嘛!觉得我太冷血?你要不忍心,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他们两个人的温吞和唠叨倒是如出一辙,极为匹配!”她耸耸肩,撇撇唇,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廖蕙心深深的注视她半晌,才摇头汉息道;“咏蝶,你何必老要做一些亲痛仇快,伤害自己又伤害别人的事呢?你知道吗?别以为关心你的人都活该受你的冷眼和讥讽,你是在用你的芒刺伤害你自己,你知道吗?”

    咏蝶脸泛白了,她震动的望着廖蕙心,被她这一番成熟又语重心长的话语彻底感动了。

    她哑然无语,好半天,只感到满心的苦涩和茫然

    廖蕙心气极败坏的拉着伍咏蝶穿梭于南阳街如浪潮般的人丛里。

    她焦虑的拚命想赶到补习班上课,怎奈伍咏蝶一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神态,硬是东磨西蹭的慢调子作风。急得她连忙打躬作揖:“小姐,我拜托你快点可不可以?你明知道已经迟到了,还故意磨蹭,你到底想不想去上英文课啊!”伍咏蝶笑容可掬的拢拢长发:耳朵上那两串长到颈项的银制串形大耳环发出清脆叮咚的声响。“想啊,不过反正已经迟到了,晚点进去也没关系嘛!所谓准时不如缺席,缺席不如迟到。”

    廖蕙心不敢置信的瞪着她,瞧她笑得那么灿烂如花,眼睛里的光彩像婴孩般童稚纯洁,偏偏做的都是一些惊世骇俗,让人措手不及的怪事。

    简直就是小妖魔和天使的混合体。瞧她今天的穿着活像要出席嘉年华盛会,无肩的露背小洋装,卷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加上浓艳抢眼的化妆,以及身上林林总自其张怪异的装饰品,还有涂着血红莞丹的指甲,老天!如果她平时的装束可以称为乖张大胆的话,那么,她今天的打扮无异是替自己贴上了坏女孩子的标签。

    说她嚣张任性,偏偏她又笑得那么无辜自然,廖蕙心傻楞楞的瞪着她,简直摸不透她那变化多端、说风是雨的个性。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啊!”伍咏蝶笑语盈盈的瞅着她,浑然无视于廖蕙心脸上压抑的怒气。

    “故意迟到,故意打扮成这个样子!”廖蕙心咬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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