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的提亲让岑三娘再一次深深叹气。她的努力难道就是为了拒绝嫁给一个结巴一个身体瘦弱的人,然后嫁给另一个看上去比范玉书好的人?
难道她真的就不能在这个时代活得更肆意更快活?她难道就不能在这个时代找到爱情?
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本能的趋利避害。岑三娘觉得自己像只蜗牛,在试探这个世界对自己的危险有多大,在试探中看自己究竟能走多远。如果有天她发现自己的壳并不如想象中脆弱,发现自己不是只蜗牛而是只螃蟹,就可以横着走了。
问题是,她不是可以张牙舞爪的螃蟹。蜗牛壳上还压着许氏和百草的重量。这让她不得不走得更慢,更小心。
显而易见,岑老太太一招投石问路起效了。隆州首富方家有钱,朝中无人,急于靠联姻提高自己的身份。这意味着什么呢?岑家没有急着答复方家。
不用岑老太太,大夫人已经领悟到了。才以岑三娘年纪尚幼拒绝了范家,回谢了刺史夫人的美意。自然不方便现在就答应方家的。
方家虽然来请亲,却没有范夫人那般直率,肯出五万两彩礼且不计较岑三娘的嫁妆。岑家从中能得到什么好处?和方家成了姻亲,岑三娘毕竟是四房的姑娘。
岑家拒绝的理由找得极好。大夫人笑容满面的告诉媒婆:“三娘虽住在我们府上,她的亲事老太太能作主,但也要她外祖父认可才好。她是岑家的姑娘,也是李家的外孙女。这事不急,询问下李老太爷的意思,书信来回也要月余。”
接连两家提亲,无形中抬高了岑三娘的身份。不知道岑三娘的大户人家也意外注意到了她。起了心思想上门求亲的也都纷纷托长安的亲戚熟人打听李老太爷的底细。
岑三娘越发担忧,却找不到平安离开岑家的机会。
时间拖得越长,对自己越发不利。
看似岑家上下对自己一如既往,许氏和百草出入后花园都难了。百草私下塞银子给守月洞门的张妈妈。张妈妈没有接,为难的对百草道:“姑娘需要买什么,老婆子替你跑腿去。”
许氏是自由身,想出去,被大夫人冷冷的训斥了一顿:“你既然愿意留在岑府侍候三娘,就得守府里的规矩。要么,你立了女户,就别再留在三娘身边。”
岑府的下人都是签了身契的。
岑三娘曾经试过,对老太太隐约透露出想带着许氏和百草搬回四房的老宅。
四夫人拉着九哥儿就奔了来,掩面大哭:“三娘,九哥儿虽然过继到四房。他才多大啊?四房又没个长辈照应,你过两年就要出嫁,你让我怎么放心?”
岑知林板着脸站着。过继对他来,除了清明上坟,年终祭祀时拜牌位,生活并没有更多的影响。哪怕改口叫四夫人堂婶,那也是当着外人的面喊的。私底下他仍然叫四夫人母亲。
岑三娘在岑知林幼小的脸上看到一丝彷徨。岑知林掩饰得极好。正因为小小年纪努力掩饰又藏不住的情绪让岑三娘很心疼。
她心里清楚,无论如何,岑家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岑三娘无奈的再一次在岑老太太面前哭自己的不懂事。回了水榭淡淡的告诉许氏和百草:“反正不会比嫁范家公子更差。”
是啊,有着刺史夫人保媒,范家愿出五万两彩礼。岑老太太不舍得给她找门更差的亲事的。
两厢对比,岑三娘就不经意的想起了船上那人。
散发着清贵之气,嚣张豪奢的作派还有英俊的脸上那双带着幽蓝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