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过……”
“看来梁大人还在为府衙大牢那场火烦忧,”一公子道,“要我说,这一革职也没什么不好,正是能好生歇歇了,总归就算革了职,背靠闫相,梁府还是梁府,听说陛下已经下旨将梁大人家的千金许配给十三公子,对梁大人的厚爱仍是在的。”
“竟有这样的喜事,那梁大人需再饮一杯了。”子姝盈盈地笑起来。
大家便又哄着梁是宁喝酒,梁是宁早已喝上了头,便也不推辞,一杯又一杯地饮起来。直到着实不济,一头栽在了桌子上。
众位公子们便又得逞地笑起来,他们这些整日无所事事的公子,能找的乐子早就找尽了,梁是宁可是近来的新欢。大家早就听闻梁是宁惧内,十余年如一日,哪怕是为了公事,也从不敢踏进烟花巷陌里半步,更不要说敢在府中添个小妾之类的。如今趁着梁是宁被革职心情不好,他们便日日哄着梁是宁出来喝酒,只等到哪天梁府里那个母老虎看不下去了,必是能有一场好戏看的。
起初梁是宁还不肯随他们来,倒是只见了子姝一面,便什么架子都放下了,必是看中了子姝的相貌,这惧内的老东西,仍是贼心未死的。
大家见梁是宁已不省人事,互相推脱着,不愿送他回家,免得被梁府里那母老虎记恨上,推来推去,索性一齐将梁是宁抬进了醉月楼的内院,安置在子姝的房里,又安慰子姝说,若是那母老虎找上门来,自有他们在背后撑腰,叫她莫要担心。
众公子离开后,子姝看着躺在榻上的中年男人,眼底不禁地溢出一些遥远的思愁,心底荡漾开一股绵绵的刺痛。
天渐渐地暗下来,静默的房间里,子姝沉默地看着梁是宁醉得通红的脸,看了很久,终于起身站起来,从桌上倒了一杯凉茶,又从极隐蔽的柜子中取出一包药粉,抖着手将药粉颠入杯中,搅匀之后走到床边,“梁大人,该回家了,喝点茶水醒醒酒吧。”
她的声音很轻,梁是宁是不肯醒的,子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将男人的头颅抬起来一些,准备将茶水灌入他的口中。
门外忽然传来一些响动,子姝敏锐地转眼,看到窗前飘过一道女子的身影,急忙将梁是宁和茶水都放好,站在门口犹豫了一瞬,还是将门打开。
门外已经没有人了,子姝正要转身回房,看到地上放着一枚小小的银色簪花,眼神便紧张地垂了下来。
她还记得,这是做新姑娘的时候,她得了诗词考试的第一名,沈玉眉给的赏赐,原本是一对儿的,其中一朵自己留着,另一朵赠了云间。
将那簪花捡起,子姝的手指微微屈了屈,看了眼睡着的梁是宁,抬脚走了出去。她并没有看到云间,便去绣儿房中问了两句,知道云间今日来过,刚刚走了。
子姝心里有些惶恐,她不确定方才出现在自己门外的是不是云间,她有没有看到了什么,留下这朵簪花又是何意。但既然可能被人看到了,想做的事情,还是再放一放更好一些。
……
听萧别院的小院里,云间有些睡不着,十三公子让她帮自己想个退婚的法子,她是有了些头绪,但还没有决定好,应不应该把子姝牵扯进来。
自从慈安堂一事后,云间便请赵知身去查过子姝的来历,结果是让她有一些意外的,意外之余是感慨,这纷乱的世道,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总会结出一些苦果,她们终究会在泥泞中汇聚,开出血红的花来。
院外,东宫来的两名婢女一左一右像门神一般,对十三公子道:“姑娘已经睡下了,公子有什么事白日里再说吧,夫人说过,怀身子的女子,更是要好生休息,公子如此疼爱姑娘,必是懂得怜惜的吧。”
十三公子扬着下巴,盯着这两名婢女,“本公子的院子,本公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那婢女也是胆子大,当真拦在了十三公子面前,“公子若是执意要进去,也等婢子去请示了夫人。”
说着,另一婢女已经准备离开,要去东宫找莲夫人过来做主了。
十三公子恨得瞪眼,听萧别院距离东宫还是有段距离的,等她一去一回,恐怕天都半亮了,可要是硬闯,怕是还要招来老娘的一通修理,只能恨恨地作罢。
看了眼黑漆漆的房间,十三公子道:“点灯,她眼睛瞎得很,免得下床时不慎摔了绊了。”
这一点小事,婢女自是爽快地应了,一进一出,将灯点了,十三公子驻足朝窗子里透出来的昏黄烛光看了一会儿,转身对安康道:“叫人看着,若那灯灭了,立时前来告知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