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停留在那个“永远”中的我们永永远远在一起
然美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昨夜下了一晚的雨,此刻天空已经放晴,阳光笔直地落下,院落里金灿灿的一片。
第一次来到这个家里的她,曾怀着那样忐忑不安的心情,那时也是这样明媚的夏天,盛夏的庭院里流动着光,橙色的、绿色的绚丽而斑斓。去年的夏天,如此叫人难忘。她永生也不会忘记,学校的事、家里的事、莲华的事、流光的事、大家的事
脚边的行李只有小小的一袋,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终能带走的,也只有记忆。
定睛出神的时候,黑色的轿车驶进视野。曾经送她来这里的司机大叔将要再度送她离开,她望着司机大叔走下车来,帮着兰姨往后备箱里放着不多的行李。
偌大的屋子,了无生气,一片萧条的忙碌,和鼓噪的蝉鸣。
分分秒秒无奈地流逝,直到兰姨招呼她,她拉开门,迎着早晨的艳阳,走进清爽的空气中,坐进车里。
膝盖上放着不大的行李袋,里面有那顶蓝色鸭舌帽,有临走前一天晚上和明娜、蒋泰山一起照的相,有班上同学齐送的同学录
这个时候的大家,正在参加毕业典礼吧。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其实都是为了这个时刻,可是就这么突然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她手握胸前的银色怀表,心有些痛。流光她承诺他会回来看他的,可是,她突然很害怕自己无法履行诺言。
猎弯腰坐了进来,蹙眉瞅着身边的然美“你是不是晕车?”她的脸色很难看。
然美摇头,抱以一个宽慰的笑“没关系,现在都不怎么晕了。”坐在他们的机车后那么多次,就是想要再晕车也困难呢。
猎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转过身去,磅的一下关上门。兰姨和司机大叔说话的声音被隔绝在外面。然后母亲坐了进来,再然后司机大叔拉开了门。
“没有什么带掉的东西吧?”母亲最后询问他们。见两人都没什么反应,便吩咐司机开车。
要走了,这回是真的要走了。
车子平稳地开了出去,庭院的繁盛景象慢慢后退。啊,要是头一天能在院子里照张相就好了!然美突发感慨,蓦地,一个接一个的遗憾爬上心头,狄仁老师、秦琴老师,为什么忘了跟他们单独道别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听到熟悉的机车引擎声。
一辆摩托车与他们擦身而过,停在街对面一栋公寓前,戴着粉红贝雷帽的女孩兴高采烈地跑出来迎接车上的人。
——“喂,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一次和莲华在餐馆吃午饭的时候,他破天荒地问。
“没有啊,”然美愕然“是你向我告白的呢。”她同时想着,要是他否认那她怎么办?
“可是你为什么老是这样瞪着我?我觉得好不自在。”他嘴上这么说着,唇边却挂着不正经的笑。
“那我以后不瞪好了。”她保证。
莲华似乎有点挂不住“呃其实也不是很不自在,只是呵呵我想不通就会觉得很困扰,一困扰就会食欲不振”
“第一见到你的时候”然美若有所思地喃到一半,谨慎地抬头询问:“那个,莲华,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啊。”
然美阖上眼,轻轻地说“觉得你像天使”就算莲华要笑她,她也真是那样认为的。当时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无论是在自动贩卖机前帮她忙的莲华,还是从青石阳台上突然跳下来的莲华。在认识莲华之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男生像漫画中那样俊美。猎要用英俊来形容,流光则是俊俏的代言人,而第一眼见到莲华,仿佛所有感官都被那种惊艳的俊美席卷。为什么要用“俊美”两个字呢?其实他的长相一点都不女性化,尽管有时候笑起来感觉很性感,但是远看他你会觉得他就是那种充满阳光和暧昧,带一点点邪气的男生。说不清的,因为那种感觉比俊美要多得多,好像是从更深的地方散发的东西。让你想要追逐他。
“天使?哇,好肉麻!”莲华果然笑得夸张极了“我不要当天使,天使都要博爱,可是我只想喜欢你一个。”
“唔,”她连忙低头塞了好大一口面,结巴地说:“这种话你也对其她女生说过吧?”
“没有,从来没有,我只对男生说过。”
“?!”
“干嘛?我骗你的你没看出来?”
“骗我的?”她愣了愣,被欺负得头昏眼花了,可又有点在意地问:“哪哪句啊?”
然美的眼眶红了,突然好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哪怕有来自他的一条短信,也总好过看不见摸不着的记忆。
车子拐了个最后一个弯,进入开阔的直道。
然美——
冥冥之中,有道熟悉的喊声闯入然美的脑海,她怔了怔。是幻听么?她想念他到都产生幻觉了吗?
“然美——”
不,不是!是莲华!真的是他!
不止然美,猎也听见了,那个声音如此确凿!两人难以置信地回头——
街道的尽头,是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破风狂奔而来的身影!
“不要走!不要走!然美——”
声嘶力竭的呐喊,穿透孤单的街道,义无返顾地到达她这里。然美喃喃地张开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猎猎风中,莲华快得像闪电,呼呼翻飞的衣袂、飞絮般扬起的头发,那种豁出命去,不顾一切的样子她是如此熟悉!仿佛能听见那比心跳还剧烈的、迅捷不羁的脚步!那样近,那样近好象她伸出手去,就可以抓住他!
就算是幻觉,她也要亲自证实!
“母亲!请停车好吗?!”然美转向若梨,热切地恳求着,司机犹豫不安地看着后视镜,不知该不该停下,他身边冷面的夫人漠然地示意他不要理睬。
“母亲!拜托了!”他回来了!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要离开他!
“住口。不要再求我。”若梨终于不悦地打断然美的哀求。
猎不发一语地注视着焦急慌乱的然美,心中一阵揪痛。她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他的存在了吧,也忘了曾答应要陪伴他无论去哪里。苦笑。那样趁人之危得来的承诺本来就不算什么,不是吗?
车子行驶到红灯处,缓缓地停了下来。
“然美!”
司机大叔大为震惊,那个少年竟然一口气追了两个街区!
莲华不断敲打车窗,喊她的名字,口中呼出的热气雾了凉凉的玻璃。然美激动地趴在车窗上,无助地看着他,那张烙印在心中的俊美面孔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却又犹如隔世。
“求你了!母亲!”她孤注一掷地转向若梨“请让我下去!”
猎的眼睛虚了虚。
莲华来到若梨的窗前,急切地拍打窗户,恳求着:“伯母!请开开门!”
若梨依旧目不斜视,眼睛里只映着信号灯的到计时,对然美的哀求和耳边的敲打声充耳不闻。
绿灯亮起,车子开动,距离再度拉远。在这个冷金属的庞然大物面前,那么霸道不可一世的莲华也显得渺小无力。
然美泪眼朦胧地回头,莲华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却仍固执地追着,直到力气全部耗尽为止。
他筋疲力竭地跪倒在阳光普照的路中央,用最后残存的力气朝远去的宾士大喊:
“然美!你要等我!等着我——”
东林学院。
明娜和同年级的所有人一道,穿着校服端坐在偌大的广场上,校园的上空依旧回荡着清脆的啼鸣,主席台上晨光跳跃。校长站在台上致辞,那道每周一的早晨都能听见,总被大家嫌干枯的声音,在这一刻居然也变得有一点点亲切了。
因为以后就是想听也听不到了。
明娜边最后一次享受着老头子罗嗦干枯的嗓音,视线边细细扫过四周熟悉的面孔。
呵呵,蒋泰山那家伙还是一脸憨相啊哦,那个男生头皮上怎么还是缺了撮头发前班的女生又把鼻子擤得微微作响了
她慢慢地出着神,目光越游越远。
公告栏上还贴着昨天的头条新闻,被风吹得呲啦啦地鼓起,篮球架静静地伫立在角落,附近再也看不见散落的篮球了,绿茵场和树胶跑道上也早已空无一人,高三教室的窗户此刻都整齐地闭着,玻璃上映着蓝天白云
这个时刻,校园的树仿佛格外地绿,校园的天空仿佛特别地蓝
明娜在心中默念着,以后,就再也看不见再也听不见了
毕业典礼的最后,是音乐社团的谢幕表演。钢琴声水一般流出,嘉夜站在那里,校园的背景衬托着她独自一人却并不寂寞的身影,她安静地,很安静地,唱起这首歌:
樱花纷飞时
我独自一人
按捺着难以平静的心情
伫立在这里
当青涩的颜色染上树梢
思绪便满溢
迷失了一切
只流向你
那时只有环绕着的树群
凝视著我们
“人生无法停留在某段时光”
它们这样悄声细语
当干枯的颜色浸染
我们曾一起
度过的时光
终于都化成了爱
只愿环绕着我们的树群
守护住这份心情
再一次在我们头顶
轻轻地摇弋洒下那落樱
不久季节将会带我们
漂流到不知名的地方
哪怕只有一次我只愿能
静静地抱住真实的现在
当雪色覆盖大地
思绪也渐迷惘
找不回过去的足迹
像是无声的恶作剧
只愿环绕著我们的树群
守护住这份心情
让停留在那个“永远”中的我们
永永远远在一起
那时只有环绕着的树群
凝视着我们
“人生无法停留在某段时光”
它们这样悄声细语
樱花纷飞时
我独自一人
反覆吟唱着
思念的心情
泫然欲哭的心情被大门处传来的嘈杂声打乱。所有人不约而同朝大门望去。
大家的眼睛顿时张大!
那个正与守卫纠缠的,欲闯进来的高挑英挺的身影,如此眼熟!
秦琴难以相信地站起来,她要看得更清楚!
“拜托了!请让我进去!”莲华大声请求着看守人员。
看守大门的欧吉桑也是无可奈何“我也没办法,你不能进来啊!现在正”
哐的一声,在众人惊讶的注目中,莲华竟一脚踩在门栏上,从那么高的高度——
纵身跃了进来——
秦琴震惊地目睹这一幕。
他飞身而下的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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