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后,他们就看到,堂屋门口,扭打成一团的刘瑞和白云实。
白云实将刘瑞按在地上,下手毫不留情,一拳一拳捶在他的脸上,肚子上,哪里疼往哪里捶。
刘瑞虽然年龄比白云实大了一些,但却没白云实勇猛,大部分时间都在捂着脸躲避。
“够了够了。”刘氏又气又心疼,“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你们上去给我拉开,还有二郎,你们快点给我拉开。”
白川羌被钱氏拉着,没有过去。
白川柏也铁着个脸,没有动静。
白川连和白川穹就上前,一人拉一个,将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小子给分开了。
“老三,你个狠心的,你侄子被你儿子打了,你也不管不问的,就在旁边看热闹是不是。”刘氏很不高兴白川羌和白川柏不去帮忙拉架的行为,因为更气白川柏,所以就暂时的忽略了白川羌,“你个黑心黑肺的,你舅舅来家里做客,好心好意喊你来吃饭,你让你儿子过来捣乱,打客人?你还像样子么?你这成何体统?”
“娘……”白川柏握着拳头,低下了头,“瑞哥儿说的那叫什么话?那叫什么话?”
“什么什么话。”一说到这个,刘氏瞬间心虚了一下,“孩子年龄小,说点胡话怎么了,你年纪这么大了,你也跟着胡了不成?”
“娘。”白川柏很是凄厉的叫了一声,“若是其他的事情,也就算了,那可是关系到微儿的名誉呢,这哪里能乱说。”
“发生啥事儿了。”吴氏带着两个闺女,慌里慌张的跑到了白川柏的跟前,“跟微儿有啥关系,微儿咋了。”
白川柏抖嗦着嘴唇,没有回答吴氏。
倒是白云实,在挣脱了白川穹之后,指着刘瑞,恨恨的道,“他,竟然敢说娶白蔻当大,娶白微当小。”
一刹那,白微和白芍的脸色全都变了。
“什么?”白芍一脸不可思议的瞧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刘瑞,“刘瑞表哥,一个大一个小我看都委屈你了,要不你都娶走吧,白家六个孙女,你一个大五个小,岂不是更开心。”
这是连才三岁的白果都算了进去。
一旁抱着白果的许氏吓得缩回了屋里,孙氏也赶忙挡在了白芷和白英面前,凶神恶煞的瞧了刘瑞一眼。
“你胡说些什么。”刘氏狠狠地瞪了白芍一眼,“再瞎说些话,让你爹撕了你的嘴。”
白芍却看也不看她,只扭头,死死的盯着站在堂屋门口的白老爷子,“爷,咋的,咱白家就巴结舅爷爷巴结到了这种地步了么?一个都不够,得送俩?”
白老爷子的脸色黑的如同锅底,“不要听你奶胡吣,白家的孙女,哪个都不会嫁到刘家去的。”
吣,一般是指动物呕吐,胡吣,就是胡乱说话,是个相当贬义的词。
所以当即,刘氏就变了脸色,“白景生,我们刘家配不上你咋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刘家?”白老爷子将刘氏的话喃喃重复了一遍,“你都嫁给我三十多年了,心里原来还认为自己是刘家人,刘贤香啊刘贤香,你原来从始至终都没把自己当成白家人,行,你行……”
刘氏的面色逐渐变白了下来,她方才只是太激动了而已,哪里想到一不留神让白老爷子拾了个话柄。
“行,你行。”白老爷子却还在点头,“既然你认为你是刘家的人,那你就跟着刘合东回去吧,回河水村,回你们刘家。”
说完,扭头就回了东屋,不去看刘氏惨白的脸。
这是白老爷子第一次对刘氏说出如此不客气的话。
“你,你个丧良心的,我嫁给你三十多年,给你生了十个孩子,夭了三个,给你养大了七个孩子,那么多孙子孙女,你竟然想要休了我。”刘氏怒极,根本顾不上院子里的事儿,直接冲进了东屋里,看样子,是要跟白老爷子撕扯去了。
院子里,白家老大白川羌在钱氏的偷拽之下,悄悄的回了西屋。
白川穹左右看了两眼,也干脆的一扭头,回了房间。
白川连倒是无所畏惧的在一旁,一脸看戏的模样。
孙氏气急,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拽了回去。
如此一来,院子里就只剩下白老三一家,还有刘老爷子爷俩了。
“那个,那个……我们吃饱了,就不用你们送了,我们回家了。”刘老爷子是个油滑的人,此刻一看不对劲,竟是拉着刘瑞要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白芍冷冷的盯了刘老爷子一眼,吓得刘老爷子往后退了一步,扶着刘瑞肩膀的手也松开了。
“你们,你们想看啥,我可是你的舅舅,老三,你想对你舅干啥!”刘老爷子见白芍和白微对他没有半分敬意,只好把目光盯准白川柏,“你还管不管你闺女了?”
这要是在往常,白川柏说啥也得喊一声白芍和白微。
可这一次,他竟是一反常态,一动不动的盯着刘老爷子,眼底浮动着恼怒之色。
“哎呀呀呀呀呀,你们到底是想干啥。”刘老爷子终于怕了,这三外甥一家咋都这样了,咋都变了,都不听话了,难怪妹妹之前吃饭的时候哭诉,这可咋办啊。
“哥,上。”白芍懒得理会刘老爷子,只冲着白云实使了个眼色。
白云实心领会神,直接对着刘瑞扑了过去,然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每一下,都对准刘瑞肉最多最厚,伤害最小,但是也最疼的地方。
“爷,爷,救我啊,好疼啊……别打我,别打我,我不敢了,我不要白微做小了,我不敢了。”刘瑞哭着在地上打滚求饶。
刘老爷子看的着实心疼,可他不敢上去拉,万一白云实连他也打怎么办。
一直打了约莫有盏茶时间,刘瑞的一张脸都肿成了猪头,白云实才意犹未尽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瑞哥儿,瑞哥儿啊。”刘老爷子这才敢扑到了刘瑞的旁边,看着刘瑞已经睁不开的双眼,心疼的哭喊道,“这是要杀人了啊,要出人命了啊,老三啊你们家可真狠心,这可是你侄子啊,你真能下得去手,你们真的狠心啊。”
“狠心?舅爷爷想不想看看更狠心的?”白芍上前两步,站在了刘老爷子前不远处,沉声道,“一个小小的农户而已,竟然想娶一大一小,舅爷你说我要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以后还有谁家的闺女敢嫁给刘瑞表哥?”
白老爷子放了狠话,白家的孙女肯定不会嫁过去了。
那么刘瑞以后娶谁呢?
如果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刘瑞有了纳小的心思,谁又舍得把好好地闺女给嫁过来?
刘老爷子反应过来之后,脸色就白了,他抖嗦着嘴唇,一脸不敢置信的瞧着白芍,“芍儿丫头,你,你怎么那么狠的心。”
“有舅爷爷的心狠?来白家白吃白喝就算了,还想让我姐给你孙子做小,你怎么不送你孙女去做小呢?”白芍疾声厉色的道。
刘老爷子就心虚的垂下了头,一言不发。
片刻后,白芍深吸一口气,语气忽然缓和了下来,“不过,既然刘瑞表哥已经成了这幅样子,我们倒不好跟刘瑞表哥计较。”
“不要计较了,不要计较了。”刘老爷子一听这话,高兴地连连点头,“都是一家人,都是亲戚,不要计较了,瑞哥儿不敢再有那心思了。”
“不让我们计较也行。”白芍双眼转了一圈,话锋陡转,“舅爷爷就告诉芍儿,是为什么来十里铺的?被谁叫来的?”
一直躲在东偏屋的窗户后头看戏的白川穹,此刻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就……就是为了瑞哥儿的婚事啊。”刘老爷子低下头,有些吞吐的道。
“哦?”白芍冷笑,“看来哥你还得再动一动筋骨了啊。”
一旁的白云实就抬了抬胳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刘老爷子被吓得面色如土,抱紧了怀里的刘瑞,忙不迭的道,“是老四,老四喊我们过来,说有个凉皮方子做生意可好了,要是我能弄过来,以后赚的钱我们平分……”
躲在窗户后的白川穹,恼怒的锤了一下窗台。
白芍敏锐的听到了那里的动静,猛地扭过头,冷冷的盯了过去。
隔着一道窗纸,白川穹却觉得五姐儿好像看到了自己似的,顿时吓得连退两步,一直到离开了窗户附近,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四叔……”白芍抿嘴,眼底略过一丝深恶痛绝,“既然舅爷愿意说了实话,那我们就不跟刘瑞表哥计较了。”
说完,终是让开了身子,将白家大门给空了出来。
刘老爷子见状,赶忙扶着孙子,踉踉跄跄的跑出了白家。
此时,堂屋里骤然响起刘氏尖锐的哭声,其音凄厉,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可刘老爷子只是脚步停顿了一下之后,依旧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不活了,白景生,要是早知道你这么对我,三十多年前我就不该嫁给你,我就不该嫁给你的。”刘氏一边凄厉的哭,一边骂道,“你个不是东西的,我嫁给谁也比嫁给你强啊,一辈子吃糠咽菜,到头来让你休了我,你竟然想休了我。”
“那你去嫁给别人啊,不要回白家了。”白老爷子也是被刘氏今天的举动给气到了,嗓门竟然比刘氏还高。
“好好,我不嫁给别人,我就死给你看,我死了,我当你白家的鬼,我日日盯着你,我不放过你。”刘氏哭着,似乎就要往墙上撞。
白老三一家人对视一眼,赶忙就往堂屋里跑。
“我不活啦,我不活啦,我要撞墙,放开我……死老头子,我嫁给你那么多年,你竟然想把我休了,你个老不要脸的,你不是个东西,你当年怎么对我承诺的你……”刘氏被钱氏和白川羌拉着,一边指着白老爷子怒骂,一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白老爷子坐在堂屋正中间,面前放着一杯空茶碗,一脸的气急败坏,“你撞,你撞,我看着你撞,你怎么敢撞,你怎么舍得撞,你不是还等着你们刘家壮大么,你不是还想当刘家的大小姐么,你要是就这么撞死了,你当个屁的大小姐。”
此语一出,刘氏的哭声就顿了一下,之前拉拉扯扯着要撞墙的动作也松缓了下来。
“我知道,你就是想让我死了,我死了你就能娶小的了,我管着你不让你纳小的,你恨我,你心里恨我,我才不死呢,我死了要成全你和那个小贱人么,你别做梦了,白景生,我是死是活都要缠着你。”刘氏在原地怔怔的站了几个息之后,忽然恶狠狠的冲着白老爷子道。
其他站在堂屋各个角落的子孙们,全都苦笑不已。
“你……你……”白老爷子被刘氏气的说不出来话。
半晌后,猛地在桌子上一拍,将茶碗震的猛一抖索,“你就知道胡咧咧。”
说完,气咻咻的进了东屋。
刘氏一脸倔强的站在原地,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施施然的坐在了凳子上。
她看了一眼因为之前的吵闹而涌进屋里的子孙们,脸上掠过一丝满意的笑容,“行了行了,都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说着,想起什么似的道,“你们舅舅呢?”
白川羌和钱氏对视了一眼,由白川羌小心翼翼的道,“娘,舅他老人家走了。”
“走了啊。”刘氏撅了噘嘴,这有些俏皮的动作,在她那张老脸上做出来,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走就走吧,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爹,娘,芍儿,云实,奶不会真的把我嫁给刘瑞吧。”一家人才坐在床沿上,白微就忍不住问道。
虽然她平日里总是一脸泼辣,但到底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一提到这种事情,瞬间慌得没有了主意。
“怎么可能。”白川柏连忙答道,“你爷都没答应呢。”
只说白老爷子没答应,却没说自己肯定不会同意。
白微有些失望的望了白川柏一眼。
这一眼,看的白川柏有些难受的低下头。
“不会的微儿,你不可能嫁到刘家去,说啥也不让你嫁过去。”吴氏就比他干脆多了,“娘护着你,谁要是逼着你嫁,娘就……娘就是死了,也不会同意的。”
“娘你别这样说。”白微心中感动,不禁红着眼眶扑到了吴氏的怀里。
吴氏爱怜的摸着大女儿的后脑勺,眼圈也有些红。
为什么,亲女儿的婚事,却要别人做主?
为什么,做父亲的不能护着女儿?
为什么……
“放心,姐。”白芍瞥了一眼白川柏,上前一步,拉住了白微的手,安慰她道,“你放心,咱们……”
后面的话没有大声说出来,而是靠在白微的耳朵上说的,“咱们就快搬走了。”
白微闻言,不禁诧异的回头瞧了一眼白芍。
白芍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微笑。
白微就咧开嘴,笑了起来。
她相信,相信芍儿妹妹的聪明,每次只要她肯定的说,就肯定会成功。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早就在姐妹俩数次并肩作战赢了刘氏之后培养了出来。
“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嫁给那个刘瑞的,谁也别想操控你的人生……未来,你只会嫁给你喜欢的,同时也喜欢你的人。”白芍目光坚定的看了白微一眼,在心底默默地道。
这是她的姐姐,是她的亲人,是在刘氏发脾气时敢于站在她跟前的姐姐,是比吴氏还要护着她的姑娘。
她一定,会让白微幸福。
当天晚上,白老三一家把第二天要卖的凉皮做出来,又随便的吃了一点晚饭,就早早地歇了。
刘氏和白老爷子不知怎么地,虽然没有和好,但也没有继续吵架,而是类似于冷战那种,互相不搭腔。
白家就白川柏有些担心,却不敢上去劝。至于其他人,根本就没往心上放。
第二天一早,白芍一家就去卖凉皮去了。
因为惦记着昨天说的事情,在卖凉皮的时候,白微一直往旁边看,就想着那光头大汉说的掌柜的会不会今天过来。
白芍倒是比较淡定,她对自己的这个凉皮很有信心,味道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调出来的。
像铁板豆腐,他们家在这里卖了好几天之后,除了白川穹那一次之外,已经有两家琢磨出了大概的味道,也弄了平车推着地锅来出云镇上来卖了。
只不过他们是正儿八经的来做生意,不像是白川穹居心叵测的想抢生意,所选的地方距离白家的铁板摊子都有些远。再加上味道还是不如白芍家的好吃,也就用便宜吸引人,整体来说,对白芍家的生意影响不是特别多。
也有人想模仿了凉皮来做,可他们就算知道了制作方法,也不知道那面水是怎么做出来的。
所以白芍很有恃无恐。
光头大汉所说的那掌柜的要是来便罢了,要是不来,她就敢把这凉皮方子卖给其他人!
就这样,一晌午约莫过了一半,日头逐渐爆晒的时候,光头大汉笑眯眯的出现在了白芍家的摊子前。
“来两碗凉皮,一份豆腐。”大汉笑呵呵的道。
“好嘞。”白芍清脆的回应了他。
一旁的吴氏手脚麻利的做出了两碗凉皮,和一份豆腐递给了白芍和白微。
姐妹俩就捧着三份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光头大汉所坐的桌子上。
两份凉皮,一份放在光头大汉的跟前,一份放在了光头大汉对面的,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跟前。
至于那铁板豆腐,则放在了中间稍微偏那中年男子的地方。
如此微妙的摆放方式,让那中年男子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随后,白微将两双干净的木箸,放在了两碗凉皮的上方。
那中年男子端详了一眼木箸之后,便拿起来,夹了一口凉皮,又咬了一块铁板豆腐,片刻后,点了点头,“恩,果然现吃要比较好。”
白芍就在一旁抿嘴笑,“这世间食物,多数都是刚出锅好吃,尤其是铁板豆腐这种香煎的食物,凉了之后的口感,不复热时的十分之一。”
“哦,听你这意思,是有那种凉了比热了好吃的食物了?”那中年男子掏出帕子擦了擦嘴,有些奇异的盯向白芍。
他一个大掌柜的,还是头一次跟一个小姑娘谈生意。
若不是赵虎信誓旦旦的保证,这小姑娘很聪明,一点都没有稚气,就算这凉皮再好吃,他也不会过来和一个女娃谈生意。
“有,比如,我们家的凉皮,就是凉了比较好吃啊……”白芍微微一笑。
那中年男子恍然大悟,暗道自己粗心大意,竟被一个小姑娘给绕了进去。
他说的是刚出锅比较好吃,白芍却说的是热的好吃还是凉的好吃。
菜一出锅肯定是热的,凉皮却一直都是凉的,就没有什么对比性了。
等等,热的凉皮?
那中年掌柜的好像摸到了什么,两眼一眨,好奇的看向白芍,“你的意思是,这凉皮还能热吃?”
“为什么不能。”白芍就笑了,“凉皮只是一种面做出来的食物,被人将形状固定成了薄薄一层,所以赋予了他凉皮的名称。但实际上,可以做成块,也可以切成条。具体做成什么样子,不还是看人怎么操作的么。”
“这开阔的想法……”中年掌柜的精神一震,看着白芍的目光中,终于没有了任何轻视。
虽然光头大汉赵虎一直跟掌柜的强调,这娃很聪明,一点都不像小孩子。可毕竟年龄在那里摆着,七岁的小孩子,再聪明能怎样?
所以这中年掌柜的眼底一直藏着一丝淡淡的傲慢和轻视。
而今,随着白芍的一番话语,他对这小娃刮目相看,傲慢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郑重的邀请,“来,白二姑娘,请坐!”
白芍这才含笑,坐在了一旁。
“鄙人姓王,你可以称呼我为王掌柜的。”那王掌柜自我介绍了两句之后,就直奔了主题,“今天前来,为的就是这凉皮方子,不知姑娘想怎么卖这凉皮的方子。”
“凉皮方子有很多种,做凉皮的方子,还是调料的方子,不知道王掌柜要哪一种?”白芍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小大人一般的道。
“竟然……”那王掌柜一愣,沉吟了起来,“鄙人以为,这凉皮方子,应是一起卖才对。”
“不一起卖。”白芍摇了摇头,十分认真的道,“这凉皮做出来之后,吃法有很多,我这凉调的方法只是其中一种,凉皮种类也有很多种,所以我单独分开来卖。至于我这调料,不一定用来调凉皮,做点其他的凉菜,也是可以用进去的。这两样东西,我要是合成一样卖,岂不是太亏了。”
王掌柜被白芍的直言不讳给逗笑了,“那行,你说你想怎么卖吧,只要价格合适,我就应了你。”
“五十两银子,做凉皮的方法。五十两银子,调料的方法。四十两银子,另外几种相似种类凉皮做法。”白芍斟酌了片刻,将自己心中认为合适的价格,讲了出来。
“一百四十两……”王掌柜有些震惊,他以为,这小姑娘顶多说个七八十两。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预估的数字,翻了个倍。
“一百四十两,有点多吧。”赵虎也很是吃惊,毕竟之前王掌柜只打算出五十两银子将凉皮方子买走的。
“固定死无法变化的东西才不值钱。”白芍在一旁,幽幽地道。
这意思是说,她给的凉皮方子,将可以变成很多种花样。
只要庖师(厨师)手巧,那食材将演变成无数种食物。
凉皮,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
这一点,王掌柜也想到了,所以没有一口拒绝白芍索要的“天价”。
“再说了,凉皮这个东西,咱们斜阳县可是没有吧。”白芍看准了王掌柜的神色,又加了一句,“所谓物依稀为贵,王掌柜……”
“好,我要了。”王掌柜一咬牙,应了下来,“这风险,我担了,要是入不敷出,或者卖的不好,那就算我头上。”
说完,又喃喃道,“我就不信了,斜阳县的老爷少爷们最爱吃稀罕物什,我这凉皮能卖不好?”
“那是肯定的了。”白芍在一旁抿嘴浅笑,“王掌柜的,你看,一百四十两多不整齐啊,要不你把铁板豆腐的方子也买走吧,我给您算十两银子,凑个整嘛。”
“小姑娘倒是会做生意。”王掌柜望着白芍的眼神异光连连,片刻后,又暗了下去,“可惜是个姑娘,若是小子,这以后,怕也是个人才。”
在这个时代,女子没有几个去做生意的,那抛头露面的行为,不仅不为男子们所接受,就连大部分女人们都难以认同。
所以王掌柜认定了白芍,最多只能在这一隅里卖卖小吃,是走不出这出云镇的。
对此,白芍没有反驳。
有时候,语言总显得太过于苍白,不如用行动说话,让结果告诉世人。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对了,这一百五十两我可以给你,但是凉皮和豆腐你们不能再卖了。”王掌柜就要离去之前,忽然想起这件事情。
“掌柜的,我可以跟你保证,不会去斜阳县与你抢生意。至于这出云镇,不过是一处小小的镇子罢了,相信是影响不了王掌柜生意的。”白芍不急不躁的道,“再说了,若是这凉皮在斜阳县卖得好,说不定咱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呐。”
“好,记住你的承诺,我不希望看到斜阳县出现第二家卖凉皮的店。”王掌柜深深地看了一眼白芍,“下午我会派一个庖师和赵虎一起过来,先付你五十两银子,等回去之后确定做出来的味道没有异样,便会将剩下的一百两一并送过来。”
说完,两个人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白芍也站了起来,在那里拾掇他们吃剩下的凉皮和豆腐。
“芍儿,芍儿,你们是讲成了吗?”白微眼里带着崇拜,凑了过来。
白芍给了她一个神秘的微笑,没有说话,转身继续去卖凉皮。
等凉皮卖的差不多了,铁板豆腐也没剩多少了,赵虎领着一个三十来岁的胖乎乎的男人出现在了白芍眼前。
“这是疱赵,这是白二姑娘。”赵虎简单的做了一下介绍,“疱赵,等会你就跟这姑娘学那做凉皮的法子了。”
“哎,好。”疱赵憨厚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