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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坠下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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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三十招仍未将受伤的白玉骐制住,脸上也觉得没有光彩,此时正好再度错身,阴阳真人蓦地将全身功力凝于右掌”呼“的推了出去,掌风卷起一股锐啸。

    白玉骐欲回剑自救,已力不从心,情急之下,突然暴喝一声,众人只觉那玉剑如电光石火一般的普照大地,这是什么招式,不要说他们没有看清楚,就是连悟雷子、悟电子与”笑面佛“如海也没看清楚,谁知道这一招就是”天光血影“。

    阴阳真人当局者迷,更觉茫然,甚至连怎样躲避都不知道因为两人相距不过三尺之撞。

    眼看玉剑就要斩到阴阳真人的右臂了,突然,白玉骐突觉残穴上被猛刺了一指,浑身真力顿时四散。”嘶“的一声,跟着又是”砰“的一声,白玉骐一个身体,斜震出五丈多远,在身体着地之前,残穴上又被点了一指,全身真气全泄,”叭哒“一声跌在断崖的边缘,这里就是先前无上真人站立的地方。

    白玉骐翻身一挺,想站起来,但已觉困难,只觉得全身骨骼如同脱了节一般。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的残穴被人隔空连连点了两下,今世他是别想练武功了。

    阴阳真人呆呆的立在当地,他本来以重手法击了白玉骐一掌已经够了,而且他掌力拍实之际,也已觉出白玉骐已经没有抵抗力了,但是,他却仍然点了他的”残穴“那只被白玉骐玉剑顺势而下划破了的袍袖,迎风飘舞着,他的心也在跟着飘浮不定。

    群雄一见白玉骐重伤倒地,纷纷争先恐后的跃了过去,他们都想杀死白玉骐,这不是为了仇,也不是为了怨,而是为了白玉骐在江湖上的名气太大,杀了白玉骐可以因而成名

    但,其中有一个人没有动,他是”金环震天翁“于天泰,他觉得对白玉骐一个孩子,这样太过份了,他虽是一代江湖枭雄,却还有恻隐之心。

    无数的刀剑围住了白玉骐,指着他的要害,无数狰狞恶毒的嘴脸向着白玉骐,他们没有同情,没有正义

    白玉骐吃力的撑起身体,怨恨的目光扫过了每一个人的脸,他并不怕死,既不能报仇,生!对他已没有光,似属多余的了。

    刀剑一寸一寸的逼近,雄群彼此监视着,谁也不敢先下手,如同一群狗围着一块肉一样,谁都想吃,但却谁也不敢抢先吃。

    白玉骐吃力的仗剑站了起来,群雄的刀剑他视若无睹,刀剑已距他身体不满三寸了。蓦地

    一声沉喝:”诸位,放了他吧!“

    群雄一怔,回头只见说话的是阴阳真人,他脸上并没有丝毫的表情,继续道:”他的残穴已被点了。“

    群雄不由”啊“了一声,他们只当白玉骐已受了重伤,却没有想到他已被点了残穴。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争的,群雄怏怏的走回了原位。”笑面佛“目注白玉骐苍白如死的俊脸,心下突生无比的悔意,如果不先点他的残穴,他不会受伤,害其母,杀其父,而令”笑面佛“低垂下了眼帘,他怕与白玉骐的目光相触,只低声道:”小檀樾你走吧!今后江湖上不会有任何人敢加害于你“”笑面佛“如海话未说完,突听白玉骐闷哼一声,抬眼突见人影连闪,恰如流星赶月一般,在先前白玉骐立身的地方落下了八个身材高大的怪人。而白玉骐却已不见踪影了。莫非这一朵江湖奇葩已被人推下舍身崖了。

    群雄这时也已惊觉,目光集中在这八人身上,只见他们一个个身着短袖短衫,黑毛茸茸的腿手都露在外面,头发披散,尤其骇人的是他们脸上都刺有花纹。

    为首的一人脸上刺的是一个龙头,第二个是虎头,第三个狮头,第四个豹头,第五个熊头,第六个狼头,第七个猿脸,第八个却是个狐头。刺得非常逼真,栩栩如生,八人都身背一支蓝笛,他们是从那里来的,谁也没有看清楚。

    突然那为首的一人喝道:”我们是洱海八罗汉,初到中原不久,现在设寨鸡公山上,定于今年五月五日在鸡公山开坛,届时希望在场诸位全到,白玉骐久留江湖只能为患,已被我等推下崖去,给诸位绝了一大后患。“”笑面佛“如海心中不由有些怅然,再加上八人突如其来的出现,心中不由动了真怒,袍袖一拂推出八成真力,转身淡淡的道:”你们在中原开坛与本寺何干?“龙面人是大行家,当下也不示弱,双掌一抬,微微一翻,冷笑道:”龙面人担待不起。

    “

    两股劲气一触即失,功力竟是不相上下。

    狐面人冷冷笑道:”大和尚,我们此来乃是以礼相邀,不过白玉骐怎么伤的,我兄弟八人却也看得非常明白,他残穴之上连挨了两指,他仍然承受得住,却也使人惊奇,不过

    “

    阴阳真人突然插口冷冷道:”不过怎样?“”哈哈哈我狐面人说话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想一想,也正因为如此,才给许多朋友沾了不少光,不致于当场出丑。“狐面人确实狡诈如狐狸,三清一佛竟然当场给他弄得说不出话来,突然,狐面人脸色一整,道:”敝帮开坛,去与不去是诸位的事,不过我等将白玉骐推下崖去,这笔账却无形之中记在在场诸位的头上了,我想诸位应该还记得早年在江湖上有个身绣九条白龙的人罢“”天魔儒侠?“群雄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这名字确实太骇人了。”不错,就是他,他有三个弟子,人称“天机道人”、“魔魔僧”与“玉女”而这个“玉女”却已爱上了白玉骐,就在白玉骐动身不久,他们也已启程,也许是诸位幸运,他们竟走进了我师傅预布的天门阵,我等八人此来就是受了阵中人的托付,当然,还有个条件,我们如救出了白玉骐,他们答应不与我等为难,本人现在老实告诉各位,我八人的武功尚非他们三人之敌,就是我们的师傅,四大金刚,也仅能与他们在伯仲之间,我们回去只消说一句我们来迟了一步,白玉骐已然葬身崖下,然后将他们放出来,在场诸位的后果可想而知“狐面人话落一顿,又自袖中摸出了一管红玉箫,道:”这支玉箫是白玉骐借给玉仗神丐的,如今丐帮中人,已因为这支箫,家师祖将他们全放了,但他本人却一起因在天门阵中,因此他托我等将此箫还给白玉骐,白玉骐给他丐帮的恩惠诸位可想而知,我今日将箫掷回崖下,回去只消说白玉骐已堕舍身崖下“玉仗神丐”会采什么行动,不必本人多士墓,一切还望诸位三思而行。“话落竟然真的返身将箫掷回崖下,回头对其他七人道:”师兄们咱们走吧!“

    八条人影一幌,转身即向峰下落去,”笑面佛“如海突然大喝道:”慢着!“崖下传来龙面人的声音:”此事将在敝坛开坛以后再说,望诸位三思。“最后的声音已经十分遥远,但却非常清晰。

    这时那一直没有说话的悟雷子,缓缓起身开腔道:”此事去与不去取决于诸位自己,贫道等想就此告辞了。“”慢点!“说话的是”金环震天翁“于天泰,他双目注定四人,道:”武林六尊向以武林的家长自居,今日大家来此也是应诸位之约,难道一旦真有了对头,就撤手一去了之吗?

    老夫并非怕事,只是觉得如此太不应该了。“”于兄之意要贫道等如何?“悟雷子冷冷道。”很简单,如诸位不能作主从今天取消六尊之令。“于天泰说到后面双目突然爆射出两缕精芒。”笑面佛“如海,悟雷子,悟云子,霍然站起,顿时成了剑拔弩张之势。

    就在此时,崖下突然传来一个娇柔悦耳的少女声音:”祖爷爷,你走快一点嘛!“傻丫头,他们都是佛门中人,顶多伤了他,他死不了的,你倒是顶慈悲。”

    “不来了,祖爷爷你”话声中崖顶人影连闪,众人举目望去,三清一佛,全都呆了,他们脸上都没有表情,宛如石刻的一般。

    在入口处巍然卓立着一个老人,长长的白眉几乎掩盖了那双明亮的眸子,白须齐胸,面色红润如婴,年纪怕不在百岁以上,他,就是名震遐迩的“日月老人”

    在老人身侧静立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黛眉凤目,肤光如雪,不但美得难以形容,而且显得无比的高雅、圣洁,使人一旦与她并立就有自惭形秽的感觉,这时她那双秀目正在搜寻着全场。

    “日月老人”的目光,环扫了全场一周,顿时一怔,他缓缓把目光移到“笑面佛”脸上,和声问道:“如海,白玉骐那娃儿呢?”

    如海顿感手足无措起来,那声音虽然和缓,却有责备的意味在内,少女见状芳心登时一惊,急问道:“他怎样了?”

    “笑面佛”如海连忙申辩道:“并非我等将他推下崖的,而是”

    少女一听已推下崖去,芳心顿时一凉,素掌一震,举手就要劈来,突然“日月老人”

    拉住她的手道:“且慢”

    少女脸上显出一种奇异的表情,抬头问道:“祖爷爷,你承认我是你的曾孙女吗?”

    “日月老人”道:“当然,你本来就是我的曾孙女嘛!”

    “你爱我吗?”

    “日月老人”奇怪的问道:“萍儿,你是怎么了?”

    “祖爷爷,回答我。”少女的声音有些凄楚与愤慨。

    “日月老人”只好茫然的点点头。

    少女的手指突然一指在场诸人,坚定的道:“那就杀掉他们,全部杀掉他们。”

    秀目中没有丝毫情感,只象个索魂的罗刹。

    “日月老人”一怔道:“萍儿,这怎么可以?”

    “祖爷爷,你是爱我还是爱他们?”

    “萍儿!”

    “两者任选其一。”

    “日月老人”茫然的立在那儿。

    “祖爷爷,你快决定嘛。”

    老人望望她,只见她美眸中蕴着那颗晶莹的泪珠,是幽怨,近日来他已多次看到她眼中时有这种光彩,但没有令日这么浓厚而明显,自那天桃花林中救了白玉骐以后,姑娘一直不肯回大雪山日月洞去,老人早已洞悉了她的心思,但却拗她不过,今日在山下碰到了太极真人与无上真人,得知白玉骐已伤重陷身舍身崖,姑娘突然坚定的表明了心意,非要上山一探不可,想不到白玉骐竟然已先遇害。

    老人突然抬起眼,双目中暴射出数尺寒光,长须拂动胸前,向群雄一步一步踱去,全场的人不由全部显然的望着老人。

    “日月老人”缓缓举起双手,掌心内陷盈寸,他只要将两掌推出,在场的人就要有半数以上会倒下去。

    老人的目光触及了那些哀求的目光,双掌突然无力的垂了下来,他吃力的道:“萍儿!”

    少女已知一切都不可能了,她双脚跪了下来,向老人拜了下去,凄然的道:“祖爷爷,萍儿不该逼你,但我无法克制内心激动,祖爷爷,萍儿去了,请你不要找我,也原谅萍儿的不孝”少女话说到此,凄凉的长啸一声,飞下峰去。

    “日月老人”怔住了,这一切的变化,对他犹如一场浩劫,他颓然的呼唤着。

    “萍儿、萍儿”少顷,老人转头对群雄道:“你们做得太卑鄙了,但终有一天,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话落亦离崖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这里是一处谷底,周围不过一里见方,四周峭壁如削,平滑如镜,高插云霄,谷底只有中午始能受到一点阳光,潮湿阴暗,使得谷底与石壁上生满了苦藓。

    白玉骐静静的仰面躺在一块石板上,身边放着那柄宝剑与那支离魂箫,阵阵的寒风对武功已失的他,像是千万根刺骨的钢针,把他从昏迷中刺醒。

    他吁了口气,幽幽的睁开眼睛,只觉四周一片昏暗,阴冷的寒风使他“机伶伶”的打了阵寒噤,他心想:“我一定是死了,否则我不可能平稳的睡食这石板上而没有粉身碎骨,这阴冷的寒气,这昏暗地的方不正是阴世地府吗”他想撑起身子,突然他触到平放在身侧的一剑一箫,这更加重了他已死的想法,他暗忖:“这箫本是在‘玉仗神丐’手中的,何以现在又会到这里来呢?大概我是真的死了!”想到死他心里并没有畏惧,却有些惆怅,因为人世间他还留下了一大笔未索回的血债与欠人的恩惠未偿,他暗想:“上苍难道真的如此无眼吗?难道白家的沉冤永远不能洗雪了吗?”

    蓦地

    一个铿锵的声音道:“娃娃,你是从人间来的吗?”

    白玉骐猛吃了一惊,撑身坐起,只见在一丈外的崖壁下,模模糊糊有个黑洞,里面透出两道如野兽般的目光,只是那目光是白色的罢了,其他白玉骐什么也看不清。

    “不错我是从人间来的。”随着天气的昏暗,寒气的侵袭使他越发抖索得厉害。

    “你以为这里是地府?”

    “人死当然到地府,不然又能到那去?”

    “哈哈不错,这里确实像地府!娃娃,地府与阳间相比怎样?”那声音问道。

    白玉骐不加思索的道:“我想地府比人问好,至少没有欺诈,没有沽名钓誉,没有颠倒黑白是非的。”

    “你不思念人间?”

    “我思念人间,是因为我留下一大笔债在那里没有索回,也没有还人。”

    那声音嗤的一笑道:“阴间可用不到钱的。”

    “哈哈!钱也许不致于使人如此怀念留恋”

    “难道是情?”

    “不!情只能说是其次!”

    “那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血债!”

    “啊?”那声音被这两个简单的字引起了无比的惊异,良久良久,那声音才道:“唔!

    你留恋人世的原因与我相同,但你可以再到人间,我却不能了,娃娃,过来吧,不然你要冻死的。”

    白玉骐心忖:“人死了难道还会再死上一次?”

    “哈哈娃娃,你以为真的死了吗?这里也是人世呀!”这笑声震得他耳鼓生痛,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响而可怕的笑声,但,他很快的明白了这原因,他道:“活着还不如死了好”“蚂蚁尚且贪生,难道你对人生领悟得比我老人家更透澈!何况你尚有许多债待讨待还呢!”

    白玉骐心中一动,但马上又死心了,他淡淡的道:“那些债也许要等来世再讨再还了吧。”

    “哈哈娃娃,不是我老人家夸口,我可以马上恢复你的武功!”

    白玉骐惨然笑道:“你即使武功高绝,你终久还是个人,不是神仙。”

    那人突然不悦的道:“你不是太小觑我老人家了。”

    白玉骐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他无法抗拒挣扎,无形的力量将他轻托起,落到洞外,白玉骐依稀看到有一棵似藤非藤似树非树的奇怪的植物封住洞口,一股热流流进体内,寒意立刻全消--

    那人惊骇的问道:“你被点了残穴?”

    白玉骐平静的道:“所以我说你不是神仙。”

    那人自语道:“残穴有人能点为什么无人能解?难道我埋首这古洞中竟然没有一点成就?我不信我不信”他竟呜呜的哭泣了起来。

    白玉骐感到无限的惊异,这人竟然啼笑无常,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他对他有些同情,他深埋心底的善良,立刻又浮现了出来,他淡淡的笑道:“人世之间有许多事是不能预料的,你的武功也许已达化境,但自古至今有谁能解开这残穴呢?”

    那人突然停止哭泣,问道:“你不是说我不是神仙吗?”

    白玉骐道:“本来就是人嘛,岂能颠倒”

    那人把“颠倒”二字重复了足足说了有十几遍,突然大笑道:“哈哈娃娃我想起来了,乾坤倒转,气血反流,又何尝不可,哈哈看我创个奇迹哈哈”那人连声狂笑,震得那棵怪异的植物,沙沙作响,突然一股吸力把白玉骐猛然吸到了洞口,老人,双手从树隙中伸出按在他背后。

    一会只听到那人大笑起来,喃喃自语,白玉骐只听懂了“这样可以”“这样不可以”的几句话。其他那些奇怪的口诀,他一句也听不懂。

    天上浮现了星辰,那人仍在喃喃自语。

    白玉骐并不希望有奇迹出现,他只有感激那人的好心任其摆布而已。

    那人停住自语,问道:“娃娃,你想要上崖吗?”

    白玉骐笑道:“想。”

    “你很诚实。”

    白玉骐又淡淡的笑了笑。

    “假使我以性命救了你,你怎说?”

    白玉骐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但这句话已足以使他震惊了,他毫不思索的道:“这是不可能的。”

    “假使可能呢?”

    “我不会接受。”

    “你不觉得太傻吗?”

    “只有别人欠我的,我不愿再欠别人的。”

    “但,假使你死了能救了我呢?”

    “你无恩于我。”

    “但你现在在我手中。”

    “你可以杀我,但非我自愿。”

    那人笑了

    不久那人又开始喃喃念个不停,白玉骐也回忆了一夜。

    又听那人自语道:“这太危险了,但也只此一途可行。”

    那人转对白玉骐道:“娃娃,我并非有心要害你。成功了,我创出了一朵武林未有的奇葩,失败了,你也完了,你愿意一试吗?”

    白玉骐不加思索地道:“生死我早已置诸度外。”

    那人沉重的道:“只好如此,别无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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