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别的事。”
“也是!”祖冲似乎有所悟,点点头:“我答应带你找那个兔崽子,如今还没把那兔崽子交给你呢!你怎么能走!”
“祖神鼠,不是的。”燕翎道:“现在知道确有这么个人,足证你没有骗我,这就够了,何况你并不是没有带我找他,已经找到他,没认出来,若之奈何!”
祖冲一双耗子眼眨动了一下:“你真这么想?”
“当然,这本来就是实情。”
“你这个人真是有意思,年轻轻的,少见,难得,等眼前事了了以后,你要是不嫌弃我们这些鼠辈,我非跟你好好交交不可。”
“为什么非等眼前事了了以后?”
“不然你会以为我别有用心。”
“就冲这句话,可以知道你不是别有用心!”
祖冲瞪大了一双耗子眼:“真的!”
“你看呢?”
“你也不像个虚假的人。”
“这不就行了么?”
“你真不嫌弃我这个鼠辈?”
“我那位长辈跟我说过你的心性为人,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那位长辈知道我!”
“不知道怎跟我说你的心性为人?”
“你那位长辈究竟是”
燕翎微一笑:“别急,既打算跟我深交,何愁不知道我的长辈?”
“我是个急性子。”
燕翎笑笑,没说话。
“看你,可知道你的那位长辈一定是位知名的奇人,可是偏偏我所知道的这些位里,没有一个姓燕的”
“别瞎猜了。”燕翎道:“到了该让你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你要深交的是我,现在只认我不就行了么?”
“对!”祖冲一点头:“我只认你了。”
“别你呀我的,我叫你一声祖大哥。”
祖冲一喜:“我叫你一声燕兄弟,能交上你这个朋友,是我姓祖的三生有幸”
他竟抬手抹了泪,又道:“真的,兄弟!谁愿意沾我们这些鼠辈?何况你又是这么一个好样儿的!”
祖神鼠真情流露,燕翎暗暗感动,可是他笑着说:“祖大哥,别这样,让人看见还不知道我怎么你了呢!”
祖冲笑了,一拍燕翎肩头:“走,兄弟!咱们找个地方喝两盅贺一贺!”
燕翎站了起来:“待会儿那两位回来”
“不要紧。”祖冲道:“他们俩找得到我的。”
燕翎没再多说,跟祖冲出了棚子。
出棚子往庙口外走,小镇本来就不大,往外走拐了两拐也就到了,那是个小酒馆,挂的招牌是“十里香”祖冲带着燕翎就进去了,可是进门就让挡了驾。
挡驾的是个伙计,只见他寒着一张脸道:“没坐儿了,上别家去吧!”
往里看,真几乎满座,都是过往的客商,可是靠里头还有一张桌空着。
祖冲抬手一指:“那不是座儿么?”
“那是座儿。”伙计冷然道:“可是不是给你这种人坐的。”
祖冲一点也不生气:“我这种怎么了,欠了你的。”
“不欠,你也想欠?”
“那为什么不让我坐?”
“不为什么,不让你坐就是不让你坐。”
祖冲还待再说。
燕翎伸手拦住:“我坐行么?”
伙计先指燕翎,后指祖冲:“你跟他是一块儿来的么?”
“不错。”
“不行,你跟他一块儿上别家去。”
燕翎为之双眉一扬:“我今天就非坐不可,祖大哥,来!”
他拉着祖冲就往里走。
“哎”伙计要拦,他那拦得住燕翎?不但没拦住,自己反而退出好几步去,差点没撞上别的桌子,这还是燕翎没挨他,没碰他。
燕翎拉着祖冲,到里头在那张桌下,伙计跟了过来,气得脸发白:“你们”
燕翎像个没事人儿:“我们要好酒好菜,你只管往上端就是了。”
“你们还要好酒好菜”
“你们店里这么多客人,你愿意我当着他们闹事!”
“我们不怕”
伙计伸手就抓燕翎肩头,他的架式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练架子。
燕翎没动,任他抓住:“我就这么一身出客衣裳,抓破了你可得赔。”
伙计忽然脸色大变,急忙收回了手,不知道他是不是怕赔燕翎衣裳,只知道他瞪大了眼,半张着嘴,傻在了那儿。
只听燕翎道:“这就对了,赔我衣裳划不来,快给我们拿酒菜去吧!”
伙计还傻站在那儿。
祖冲道:“听见了没有!”
伙计听见了,如大梦初醒,转身急急走了。
祖冲转望燕翎:“兄弟,我在江湖上混了不少年头了,到今天才算是开了眼界。”
燕翎还没说话,忽听有人拍了桌子:“欺负不会的,算什么能耐!”
燕翎一眼就看见了,那是邻座两个俐落打扮汉子里的一个,两个人个头儿都挺高大,长得也都相当英武,一个白白净净,挺多三十出头,另一个似乎大几岁,唇上还留着小胡子。
祖冲也看见了,他说了话:“是你说话?”
白白净净汉子道:“出自我口,入自你耳,错不了的。”
祖冲道:“你眼神儿没什么不对吧!”
白白净净汉子微扬眉:“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打始至终你都在这儿眼睁睁的看着,要不是眼神不好,怎么会说这话?”
白白净净汉子霍地站了起来。
伙计端酒菜来,一见这情形,没敢过来。
酒客门一见情形不对,有的还停着观望,有的已经起身会帐了。
祖冲也要站起,燕翎伸手拦住,他望着白净汉子道:“不关你的事是不是?何必伤彼此的和气!”
白净汉子冷笑:“谁跟你有什么和气,我路见不平。”
“你路见不平,好!咱们就先说这不平,你见着什么不平了?”
“你欺负不会的!”
“我欺负不会的,我动手了么?是谁动的手,做生意的如此对客人,我跟他计较了么?”
燕翎是没动手,也没跟伙计计较。
白净汉子一时没能说出话来,沉默了一下才道:“可是他总是个不会的!”
“就因为他是个不会的,所以我没动手,没跟他计较。”
白净汉子冷笑:“你为什么不找个会的试试?”
燕翎转望小胡子汉子:“他既然跟尊驾在一起,就是尊驾的同伴,劝劝他,不然他会吃亏。”
他说的是实话。
许是小胡子汉子不爱听,面无表情,冷然道:“他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他不管。”
好,给个钉子碰。
白净汉子笑了,不是真笑:“听见了么?”
燕翎道:“既然如此,你看着办吧!”
“这可是你说的!”
白净汉子陡扬双眉,一步到了燕翎跟祖冲桌前。
燕翎一抬手:“慢着!”
白净汉子道:“你要是愿意赔不是,还来得及。”
燕翎微一笑,像没听见这句话:“你应该算是个会的吧?”
白净汉子傲然道:“当然!”
“那我就放心了,不会再让人说我欺负人了。”
“你欺负我?哼,哼!”白净汉子冷哼两声,他出了手,可是他刚抬手,就砰然一声坐了下去,差点没撞着别人的桌子。
这是怎么回事?谁都不知道。
只有白净汉子自己清楚,那是因为有人从桌子底下伸脚,在他小腿上勾了一下。
小胡子一怔,变色站起。
燕翎道:“怎么,现在管他的事了。”
小胡子汉子没说话,又坐了下去。
白净汉子当然知道是谁伸脚勾他,怒喝声中他翻身跃起,顺势直扑燕翎,伸双手就抓。
燕翎坐着没动,伸双手抓住了白净汉子的一双腕脉,往桌上一按。
白净汉子挺腰就挣,奈何他没挣动。
小胡子汉子又变色站起。
燕翎道:“现在想管他的事也可以,只要你不怕跟他一起丢人。”
小胡子汉子没说话,他要动。
燕翎两手一松,白净汉子踉跄后退,直往小胡子身上撞去。
小胡子汉子忙扶住了白净汉子。
祖冲道:“会的也不过如此。”
小胡子汉子跟白净汉子伸手抓起了桌上长长行囊。
就在这时候,一声娇喝传了过来:“住手!”
小胡子汉子跟白净汉子还真听话,马上停住了。
大家伙都循声望,都看见了。
酒馆门里站着个大姑娘,也是一个身俐落打扮,刚健婀娜,配上一副杏跟桃腮,英气逼人。
只听小胡子汉子叫了声“小妹!”
大姑娘带着一阵香风到了近前,一双杏眼逼视小胡子汉子:“怎么回事?”
小胡子汉子说了,倒是有什么说什么,没有添油加醋。
许是因为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静静听毕,大姑娘转眼望燕翎,深深两眼,然后收回目光:“这是二哥不对。”
白净汉子一怔:“小妹”
“做生意的那能这么对客人?再说人家也没有怎么样,二哥凭什么管?”
“我”白净汉子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什么都不要说了,走吧!”
大姑娘扔一块碎银在桌上,转身就走。
小胡子汉子跟白净汉子一声没吭,跟着就走。
这两个要真是做哥哥的,他们可真怕这个妹妹。
望着三个人出了酒馆,众酒客立即议论纷纷。
祖冲道:“没想到这种兄长有这种妹妹。”
燕翎没说话,他何尝不是也这么想,但是他知道,大姑娘心里照样对他不痛快,因为那毕竟是她两个哥哥。
祖冲转脸向伙计招了手:“没戏看了,还不赶快送过来。”
伙计又一次的如大梦初醒,忙端着酒菜行了过来,诚惶诚恐。
就在这时候,门外又来了人,是那中等身材汉子跟瘦小汉子。
祖冲让伙计又添了两副杯筷,伙计走了以后,中等身材汉子跟瘦小子就要说话。
祖冲一摇手道:“天大的事儿待会再说,我要你们重新见见我的燕翎兄弟。”
“兄弟?”两个人一怔。
“笨哪,我们订了交了!”
两个人明白了,连忙抱拳:“兄弟!”
祖冲转望燕翎:“兄弟,这俩”一指中等身材汉子:“就叫他邢老六!”又指瘦小汉子:“就叫侯老三!”
燕翎道:“邢六哥,侯三哥!”
邢老六、侯老三乐得合不拢嘴。
也难怪,凭空掉下来这么一个长得好修为高的兄弟,谁能不乐?
只听祖冲道:“现在可以说了,怎么样了?”
侯老三跟邢老六脸上的笑容凝住了,邢老六道:“我们俩都打听到了”
侯老三道:“什么样的规矩都有,可就是没有这种样的规矩。”
祖冲也不笑了,望燕翎:“兄弟”
燕翎道:“或许那不是什么规矩,而是无意中那么插的。”
祖冲道:“兄弟,可没有只插两根的。”
燕翎道:“我知道,只是”
祖冲道:“会不会是咱们没打听全?”
“或许!”侯老三道:“江湖上无奇不有,只是我就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帮派了。”
祖冲道:“或许不为人知”
燕翎道:“行了,现在不谈这个,喝酒。”
“对!”祖冲一拍大腿:“现在不谈这个,喝酒!”
四个举起了面前杯,就要喝。
燕翎突然道:“慢着!”
祖冲、侯老三、刑老六忙停住,祖冲道:“怎么?”
燕翎道:“三位别动声色,请看这杯中酒,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祖冲、侯老三、邢老六都懂,忙望杯里,看过之后,侯老三道:“没有啊!”邢老六也道:“看不出什么来啊!”祖冲道:“那个伙计,就为这么一点事儿,不至于吧!”
燕翎道:“我也认为不至于,可是”
祖冲望侯老三,又望邢老六:“不管怎么说,咱们肉眼凡胎,看不出什么来,兄弟既然说不大对,还是别碰的好!”“娘的!”邢老六猛力往桌上放酒杯,这一放,非砰然一声不可。
只要砰然一声响,一定引人目光,那么在酒里动手脚的人就会知道,酒里动手脚的事让人知道了。”
燕翎不愿意打惊蛇。
他要大家伙不要动声色,就是不愿意打草惊蛇,而现在
眼看邢老六就要猛下放下酒杯,他手突然一软,却把酒杯无力的放下。
邢老六、祖冲、侯老三,三个人都惊望燕翎,都明白这是燕翎暗中出了手,邢老六最清楚,因为他觉得骼膊一麻,手就无力垂下了。
燕翎低声道:
“不要声张,三位佯装喝,其他的事就不要管了。”
祖冲、邢老六、侯老三,三个人明白了。
四个人一杯又一杯,三个人假装喝,一个人真正喝。
没一会儿,一壶酒全下了燕翎一个人的肚子,害得祖冲、邢老六、侯老三,三人不时的拿眼瞅他,当然,这是有点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