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他看都不看白伦七个,一步跨到欧阳小倩近前,潇洒举手一揖:“欧阳姑娘,南宫玉人来迟!”
欧阳小倩答了一礼:“不敢,不过还好南宫少主来了,不然欧阳小倩跟这四个婢女非伤在这位白管事跟这六位手下不可。”
南宫玉人双眉陡地一扬:“白伦!”
白伦心知要糟,闻言身躯一震:“属下在。”
“过来!”
“是。”
白伦乖乖的走到南宫玉人身边。
那六个低着头,没敢动。
只听南宫玉人道:
“这位欧阳姑娘,你认得么?”
白伦低着头:“回少主,属下原本不认识。”
“如今呢?”
“如今认得了。”
“那么,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白伦抬眼望欧阳小倩:“白伦知罪,请欧阳姑娘处置。”
他上前一步,两腿一弯,就要跪下。
“慢着!”欧阳小倩一声轻喝。
白伦没敢往下跪,立即停住。
欧阳小倩一双美目望向南宫玉人:“南宫少主,这么一来不就显得欧阳小倩不好了么?”
“欧阳姑娘,南宫玉人是一片诚心。”
“南宫少主要这么说,我恭敬不如从命,就越俎代庖了!”
“请欧阳姑娘尽管处置!”
“他是‘南宫世家’的一位管事”
“只要能让欧阳姑娘消气,南宫玉人别说牺牲一名管事,就是牺牲十名管事,又算得了什么?”
白伦的脸一片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但他一声没吭。
只听欧阳小倩道:
“南宫少主这话,让欧阳小倩好生感动。”
南宫玉人为之一阵激动:
“只要欧阳姑娘知道南宫玉人的心意就行了。”
欧阳小倩转望白伦:“白管事!”
白伦为之机伶一颤,忙恭应。
“你说你原本不认得我!”
“欧阳姑娘明鉴,白伦一直在别业供职,绝少外出,从没有见过姑娘”
“那么,不知者不罪,你何罪之有?”
白伦猛然怔住了。
只听南宫主人喝道:
“混帐东西,还不快谢过欧阳姑娘!”
白伦砰然跪下,一个头磕了下去:“多谢欧阳姑娘不罪之恩。”
欧阳小倩来不及阻拦,只好受了,道:“白管事请起。”
这里白伦恭应站起。
那里南宫玉人再次轻喝:
“还有你们六个。”
那六个,也忙跪下磕头。
别看他们磕了头,其实在他们心里是如逢大赦。
赔过了罪,白伦跟那六个退往一旁低头站立。
南宫玉人道:“欧阳姑娘什么时候到了这一带,怎么不先知会一声,南宫玉人也好择径恭迎。”
欧阳小倩道:“南宫少主太客气了,欧阳小倩如今是个无家可归的落难之人,怎敢到处打扰。”
南宫玉人一怔:
“姑娘是个无家可归的落难之人?这话”
“说来话长。”
“姑娘可愿屈驾‘南宫世家’的别业,稍作盘桓。”
“南宫少主的好意让人感动,只是,方便么?”
“姑娘这话”
“我刚说过,如今我是个无家可归的落难之人”
“我明白了,姑娘不知道,能接姑娘,南宫玉人如捧凤凰,何幸如之,天大的造化。”
“南宫少主着实令人感动,欧阳小倩焉能不从命。”
“太好了,太好了!多谢姑娘。”南宫玉人猛然一阵兴奋,急急转脸向白伦:“白伦,还不快去套车来。”
白伦恭应一声就要走。
欧阳小倩叫住了白伦,道:“南宫少主这是干什么?”
“南宫玉人愿以香车恭迎凤驾。”
“南宫少主,欧阳小倩不是闺阁弱质,也不敢当,跟少主边走边说话,岂不是好!”“这怎么敢劳动姑娘玉趾”
“南宫少主要再这么客气,我就不好去打扰了。”
南宫玉人忙道:
“恭迎不如从命,全依姑娘,全依姑娘!”
霍地转脸:“带路!”
白伦忙恭应,带着那六个急行去。
南宫玉人转过脸来欠身摆手,潇洒异常:“姑娘请!”
“南宫少主请!”
欧阳小倩袅袅迈一莲步,四婢紧跟在后。
南宫玉人上前一步,跟欧阳小倩起个并肩。
他小心翼翼,但也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说边走边说,其实欧阳小倩一路上并没有说什么话。
南宫玉人也没有在意,能邀得美人别业小歇,又能跟美人走个并肩,他已经很知足很知足了。
“南宫世家”的别业不远,片刻工夫之后就到了,挺安静,挺幽雅的一个所在,没有围墙,修竹为墙,北方没有竹子,这些修竹硬是从南方移植来的,一片庭院,亭、台、楼、榭一应俱全。
南宫玉人水榭里待贵客,眼前是一泓碧水,盈身是修篁迎风,令人心旷神怡。
宾主坐定,几种名贵的水果已端上来。
引人注目的是荔枝“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不知道这桌上荔枝,是不是经过快马传送。
闲聊了几句,吃了几颗荔枝。
南宫玉人话转正题:
“姑娘刚才说无家可归”
欧阳小倩道:“南宫少主可知道,北边的‘金’邦完颜氏,派遣‘敢死军’潜入中原了?”
南宫玉人迟疑一下:
“有这种事?我不知道。”
“南宫少主应该想得到,完颜氏意欲何为?”
“南宫玉人愚昧,姑娘明教。”
“完颜氏的意图,自是觊觎我大宋朝锦绣河山。”
南宫玉人神情震动:
“是么?”
“不想家父竟然跟他们有来往,我一气离家,所以落难江湖,无家可归。”
“原来如此,姑娘不必落难江湖,也不愁无家可归,只要姑娘愿意,此地就是姑娘的家”
“南宫少主的好意,我怎么能太打扰?”
“姑娘不要客气,我刚说过,能接姑娘,南宫玉人如捧凤凰。”
“少主还没有禀知南宫伯父”
“不必,我还做得了这个主。”
“我也怕少主惹人蜚短流长”
南宫玉人双眉陡扬:“谁敢?”
眉宇间倏见杀气,煞威慑人。
欧阳小倩还待再说。
南宫玉人道:“姑娘就不必再说什么了,恕我就擅自做主了。”
他立召来白伦,吩咐准备住处,白伦挺能办事,领命而去,没一会儿就来回报,说把小楼收拾好了。
南宫玉人又陪着欧阳小倩去看住处。
“欧阳世家”、“南官世家”都是武林中的大家“南宫世家”的别业还错得了?
南宫玉人倒是没多打扰,命准备香汤给贵客沐浴,并让贵客歇息。
一切吩咐过,南宫玉人下楼走了。
看看没别的人了,一名婢女道:“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南宫玉人轻易就落进了手掌心里。”
“只能说赶巧了,他正好在这儿。”
“姑娘看,‘南宫世家’是不是”
“我察言观色,完颜氏只怕同时向这武林四大世家伸手了,我应该想得到,他们不会放过那一个,只掌握了武林四大世家,就等于掌握了天下武林。”
“四大世家难道都这么糊涂?”
“但愿不是,不过看情形咱们恐怕要失望。”
“姑娘,四大世家还缺什么?”
“以一般人的眼光看,他们应该知足了,但是以他们自己看,他们还缺一样”
“什么?”
“权位。”
“那咱们”
“不要急,一步一步来。”
“南宫玉人会听您的么?”
“你们已经看见了,是不?”
的确,南宫玉人真如捧凤凰一般。
“只是这么一来”
“为朝廷,为百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是不?”
那名婢女没再说话。
欧阳小倩香汤沐浴,四婢也梳洗过后,日落西山,已是黄昏时分,南宫玉人亲自来请,晚宴已经摆上,席设水榭。
水榭的夜景特别美,令人流连不忍去。
这一席晚宴直吃到初更过后,撤了席,又在水榭喝茶。
面对美景,欧阳小倩赞叹不已,她道:“‘欧阳世家’也有别业,可不如‘南宫世家’这座别业,这那里是人住的地方,简直是神仙居处。”
南宫玉人道:“姑娘喜欢?”
欧阳小倩道:“我又何止喜欢。”
“那么姑娘在此多住些时日。”
“南宫少主真让人感动。”
“姑娘应该还记得,南宫玉人的心意不只如此。”
“南宫少主想必是指三年前南宫伯父提亲事!”
“家父回来说,姑娘一口回绝了。”
“当时我还小。”
“姑娘现在已经够大了。”
“长大一点更知道该如何择偶了。”
“但不知姑娘如何择偶?”
“至少要志同道合。”
“敢问姑娘的志跟道?”
“少主,我为什么无家可归,落难江湖?”
南宫玉人微微一怔:
“这就是姑娘的志跟道?”
“我不愿妄自菲薄,我不是俗脂庸粉,凡事看得起我的,都是因为我不是俗脂庸粉,是不?”
南宫玉人点了头,他不能不点头:“姑娘说得是。”
“这么说少主也看得起我?”
“我何止看得起姑娘!”
“少主是说”
“三年前曾经求亲,姑娘还不知道我的心?”
“我知道少主的心,只不知道少主跟我志同道合否?”
南宫玉人双眉一扬,毅然道:
“敢说跟姑娘志同而道合!”
“少主最好三思。”
“姑娘怎么说?”
“我要先问问少主,‘南宫世家’跟‘金’邦的‘敢死军’是不是有来往?”
南宫玉人迟疑了一下:
“那是我家,不是我。”
“请少主答我问话。”
南宫玉人点了头,轻微的点了一下:“是有来往。”
“那么少主愿跟我交往,能跟我交往么?”
“我说过,那是我家,不是我!”
“少主,我是为什么无家可归,落难江湖的?”
“我明白了,姑娘是要我”
“少主没有明白,不是我要少主如何,而是全在少主自己。”
“姑娘”
“所以我要少主三思,一点都不要勉强。”
南宫玉人忽然扬眉:
“我已作三思”
欧阳小倩叫道:“少主!”
南宫玉人没有说下去:“姑娘”
“少主先不要作答覆。”
“为什么?”
“事关重大。”
“事关重大?”
“少主不但要舍弃眼前的一切,还要起而跟南宫伯父对抗。”
“姑娘不只是离家么?”
“家父曾经说过,只要出‘欧阳世家’大门一步,就不承认我这个女儿。”
南宫玉人脸色一变:
“这么说,姑娘什么都没有了,甚至不是‘欧阳世家’的人了。”
“除了这四个贴身侍婢,我一无所有‘欧阳世家’的一针一线我都没要。”
南宫玉人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很难抉择,所以我不要少主现在作答覆。”
“那么”
“少主盛情,留我多住两天,只要在我走前,少主作出决定就可以了。”
“走?”
“无论少主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总是要走的,差别只在少主是不是跟我一起走。”
这倒是!
南宫玉人没有说话。
回到了小楼,卸了妆,四婢又为欧阳小倩准备了香茗,楼头凭栏而坐,凉风徐来,身边尽是风吹修竹声!
欧阳小倩不由叹道:
“这儿真是比‘欧阳世家’的别业强多了。”
那名婢女道:“姑娘喜欢,就在这儿多住两天。”
“不要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
“婢子斗胆,提起这,婢子倒觉得您让南宫玉人知道得太多了。”
“怎么说?”
“他不像您,能毅然割舍一切。”
“是么?”
“还有,让他知道您什么都没有了,也不是‘欧阳世家’的人了,婢子怕他会起坏心。”
“你是怕他乘人之危!”
“是的。”
“你们都不如我了解南宫玉人。”
“姑娘星说”
“不要让我说,你们看着吧!”
那名婢女没再说话。
欧阳小倩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那名婢女忙道:
“婢子惹姑娘生气了?”
欧阳小倩微摇头:
“不是的,我是想,不知道燕少侠他们怎么样了?”
那名婢女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欧阳小倩道:“你想说什么?”
“婢子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我跟你们名虽主婢,实则情同姐妹,尤其现在,更是同甘苦,共患难,还有什么不当说的!”
那名婢子应了一声道:“婢子斗胆,认为你跟燕少侠虽然认识不久,缘仅数面,可是您对他”
她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欧阳小倩神色如常:
“他是我所见的头一个,恐怕也是最后一个,我敬佩他。”
“可是您现在对南宫玉人”
“怎么样?”
“婢子是说您懂婢子的意思。”
“那不冲突!”
“不冲突?”
“是的,不冲突。”
“婢子不明白?”
“春兰,我生在‘欧阳世家’,我有这么一位父亲,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欧阳小倩的神色依色如常。
叫春兰的婢女道:
“婢子还是不明白?”
“你将来就会明白了。”
春兰看了看欧阳小倩,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