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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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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子京领着侯山风向厅左行去,绕过十余具尸首,然后他俯身掀开了白布一角,侯山风只一眼,立即身形震动。

    那花砖地上,并排躺着一位皓首银髯,面貌清癯的老人与一位相貌慈祥的老妇人。他两位,头上没有别的伤痕,但各人眉心上有一个食指般大小的血洞,血色呈紫黑,已凝固多时。

    侯山风吸了一口气,道:“莫总管,这就是他两位的致命伤!”

    莫子京放下白布,站直了身,点头说道:“他两位身上没有别的伤痕!”

    侯山风目光环扫,道:“其他诸位呢?”

    莫子京道:“董府老少大小数十口,致命伤俱在一处,伤痕也一样!”

    侯山风道:“莫总管成名多年,见参识广,可知道这是什么伤痕?”

    莫子京道:“老朽看得出,这十之八九是指痕!”

    侯山风惊讶说道:“莫总管,我听说过指头可以点人穴道致死,却不知”

    莫子京目光凝注,道:“事到如今,侯爷何必还掩饰行藏?”

    侯山风发急说道:“事到如今,怎么莫总管还不相信我?”

    莫子京没再多说,他也没有心情再多说,道:“侯爷,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指头可以洞金穿玉,斩钢截铁,何况置人死命?不过,像这样的指功还不多见!”

    侯山风道:“莫总管,怎么说?”

    莫子京道:“看伤痕之大小,显系一人行凶,姑不论他两位修为如何,董家既是武林世家,这大大小小,男男女女数十口,每一个均称得武林一流高手,此人居然能连点数十个高手眉心要害,功力岂非高得怕人?”

    侯山风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还当他那指头有甚奇特之处呢!”

    莫子京道:“这残凶的那根手指,确有他奇特之处,侯爷,这是一种极其高绝的功力,放眼天下武林,只有一人擅施”

    侯山风道:“那就容易了,只要知道是谁会这种指功,那不就等于知道这杀害董家数十口的残凶是谁了么?”

    莫子京摇头苦笑说道:“要是那么容易,老朽还会说难说么?”

    侯山风愕然说道:“这有什么不容易的?”

    莫子京道:“侯爷不知道,那擅施这指功之人,已经死了多年了。”

    侯山风“哦!”地一声,怔住了,但他旋即说道:“那不是他没有死,便是他还了魂”

    莫子京摇头说道:“前者不可能,有人亲眼看见他入土下葬的,后者那更属无稽之谈,那有死人还魂之说!”

    侯山风颇为窘迫地道:“那再不然就是他有了传人”

    莫子京又摇了头,道:“侯爷不是武林人不知道,此人一向独来独往,为近百年来武林中最大之魔头,他从不收传人!”

    侯山风诧声说道:“那就怪了”

    莫子京道:“所以说老朽没办法下断!”

    侯山风道:“那难道说就罢了不成?”

    莫子京陡挑双眉,巨目中赤焰暴射,神态怕人,道:“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莫子京但有三寸气在,便是寻遍天涯海角,翻开每一寸地皮,也要找出那狠毒的匹夫击毙掌下,然后剖心剥皮,为主报仇,慰董家大小数十口于地下!”

    那神态,看得侯山风微微皱了皱眉,道:“莫总管,没有别的蛛丝马迹可循了么?”

    莫子京威态一敛,摇头说道:“没有了,那匹夫功力手法两高,各处东西未动,便是寻遍全院,连个打斗痕迹也没有!”

    使山风道:“董家都是高手,既见仇人,哪有不打斗的?”

    莫子京摇头说道:“侯爷不知道,倘若两下里功力太以悬殊,那就另当别论了,根本没有个动手的机会!”

    侯山风眉锋一皱,还待再说。只听一阵人声传了过来,莫子京忙道:“想必是送棺木的来了,侯爷请稍侯,容老朽去招呼一下!”说着,他转身要走。

    侯山风忙道:“我跟铁牛去帮帮忙!”举步向外行去。此际铁牛已声嘶力竭,他又向铁牛唤道:“铁牛,别哭了,老哭办不了事,出去帮帮忙去!”

    铁牛这才缓缓爬了起来,举着袖子擦泪,跟了出去。

    出了大厅,只见大门外停着几辆拉棺木的牛车,莫子京立刻招呼进棺木的工人把棺木抬进来。铁牛帮了忙,人家两人抬一具,他一人就是一个。

    趁着这忙乱的时候,侯山风向着莫子京道:“莫总管,我有点事儿出去一趟,待会儿再来。”

    自然莫子京这时候不便挽留,侯山风临走时还跟铁牛打了个招呼,要他留在这儿帮忙,然后才一个人飘然出了董家的大门,消失在街道上

    由“金陵”往“乌衣”途中,在距官道约有半里外的一片荒郊旷野里,有一座年久失修,破损不堪的“土地庙”

    这座“土地庙”香火久绝,很难得见人迹,便是有人从这儿路过,他也绝不会进去看看。所以这座“土地庙”荒废了,鸽翎蝠类满堂,蛛网尘封,狐鼠出没,成了野兽爬虫的巢穴。只有那放牛的牧童,偶而进去遮遮太阳避避雨,或者三五成群地在里面捉迷藏玩耍一番。

    蓦地里一条青虹起自远方,划破碧空,直贯云霄,倏又如飞星殒石一般,直落“土地庙”前。青虹顿敛,那不是虹,而是一个人,一个身材颀长,面罩青纱只露双眼在外的青衣人。

    此人落地后,目中森冷寒芒电闪,望向两扇庙门敞开,一扇已然倒斟的庙门内望了一眼,突然一声冷哼:“董洪,你四个出来,我到了!”话声清朗铿锵,竟震得那已然倒斜的一扇破门,砰然一声倒了下去,尘雾一阵飞扬,弥漫庙内。

    紧接着由各处断壁处惊慌地窜出几只野鼠野兔,箭一般地没入那庙旁一片无堰的杂草中!这不像庙里有人的样子。

    那青衣蒙面人双眉陡挑,只一闪身,他已然到了破庙门口,那双森冷逼人的目光在庙内只一扫,他立刻身形震动,闪身进了庙内!这残破不堪的“土地庙”内,又是一幕悲惨景像!

    那蛛网尘封,满是鸽翎蝠类的神案下,直挺挺地并肩躺着四个人,赫然正是那四个怪老者。是那四个怪老者是不错,可是如今的“长白翁”座下那威震武林,黑白丧胆的四侍,已然魂断破庙,死了多时。

    混身上下别无伤痕,每人眉心上有个血洞!不过,这血洞要比董家那数十具尸身眉心上的血洞为大,而且也没有那么圆,那么整齐。

    这没关系,任何人只要一看就可知道,那是出没这破庙内的狐鼠所为,敢情在青衣蒙面人没到之前,那些狐鼠正在舐血吃人脑,大快朵颐。这没关系,可是有两件事却大有关系。

    第一,致命伤痕相同,那证明“金陵”董家的惨祸,不是这书妖、琴魔、赌鬼、酒怪行的凶。

    第二,这长白翁座下四侍各有一身高不可测的诡异功力,比董家的那些高手又不知高出几许,如今这四侍都毫无抗拒迹痕地遭了毒手,那行凶人一身功力可想而知!仔细想想,那也唯有一人有此能力,可是那人已死了三年。

    青衣人双眉高挑,目中寒芒暴射,突然他又有所发现,右掌微抬,那老学究头发中一物飞射入握。

    那是一卷纸条,打开纸条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几行龙飞凤舞,铁划银钩的狂草,写的是:“此四人敢先我一步至董家寻仇,罪该击毙,本人敢做敢当,行事素来光明磊落,也为免人误会董家数十口伏尸为此四人所为,故而诛杀之以示此四人清白无辜!再:凡见字之人,烦请转告金陵董家侥悻不死者,三日内,必一并诛之,嘱其多预备两具棺木!”下面没有署名,仅画着一条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的龙!

    青衣人一声冷哼:“好匹夫,三日内,我等着你了!”话落身形微闪,碧空再现青虹,飞射而没。

    片刻之后,在那“清凉山”上“扫叶楼”的梧桐树林里缓步行出一人,是那青衣蒙面人。

    他抬眼楼头,扬声说道:“和尚,我来了!”“扫叶楼”上寂静无回音!

    青衣蒙面人震眉微挑,又道:“和尚,你聋了么?”“扫叶楼”上仍然毫无动静。青衣蒙面人身形一震,双目寒芒电闪,腾身掠上楼头。

    楼上那枯瘦僧人在,可是却面楼隅侧身而卧,一动不动,便是睡,也不能睡得这幺死啊。

    青衣蒙面人大喝一声:“和尚!”闪身扑了过去,伸手把那枯瘦僧人扳了过来。那枯瘦僧人像个无知觉的人,应手转了过来,这一转,青衣蒙面人一怔,随即,他目中寒芒敛去,皱眉摇头笑了。

    那是个皮包骨的枯瘦老僧,脸上好红,紧闭着一双老眼,酒气熏人,敢情是喝的太多了,适才被他身形挡住,如今可以看到,在他身旁有个瓷瓶,那瓷瓶赫然是侯山风给秦六的那个。

    青衣蒙面人拿起来摇了摇,竟然是点滴不剩。这倒好,那不烂醉如泥才怪呢。青衣蒙面人摇头失笑,探怀摸出一支寸高白玉瓶,拔开瓶塞倾出一颗其色赤红的药丸,伸两手捏开枯瘦老僧牙关,然后把那药丸弹了进去。

    事毕,他站了起来负手“扫叶楼”头眺望那一带长扛,还有那过住穿梭般点点帆影。须臾,只听那枯瘦僧人“嗯!”了一声。

    他未回头,只淡淡笑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和尚,你醒了!”

    只听那枯瘦老僧“咦!”地一声,犹自含混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青衣蒙面人道:“我来了半天了,因见你和尚好梦正酣,未敢惊动耳!”

    那枯瘦老僧道:“别酸了,转过来,坐下说话!”青衣蒙面人这才缓缓转过身形,举步走了过来,对面坐下!

    那枯瘦老僧为之一怔,道:“干什么遮上这么一块?”

    青衣蒙面人道:“自然有必要!”随手把那青纱取了下来!但,他面内背外,仍难窥见他的面貌!

    只听那枯瘦老僧道:“你这是脱了裤子放屁,把脸上那一张取下来不就行了?”

    那青衣人笑骂道:“你和尚懂什么?我要是取下了脸上那一张,如今到这扫叶楼来的,就不会只我一人了!”

    那枯瘦老僧道:“怎么说?”

    青衣人朗笑说道:“身后定然跟来一大群女人!”

    枯瘦老僧呸地一口唾沫道:“别臭美了,那是苍蝇逐臭肉!”

    青衣人笑道:“和尚,你也不怕我拔了你的舌头!”

    枯瘦老僧道:“为你这张脸,你入了一次土,难道还不够?”

    青衣人道:“所以我绝不轻易取下脸上这一张!”

    枯瘦老僧道:“我没工夫跟你闲磨牙”张口打了个呵欠,摇头接道:“阿弥陀佛,好烈的酒!”

    青衣人笑道:“这是你和尚不守清规,好酒贪杯,偷人东西的报应!”

    枯瘦老僧道:“都是跟你学坏的,佛祖若是降罪,你诱坏佛门弟子,该是第一个,是你给了我一颗要命药丸?”

    青衣人点了点头,道:“你和尚难道不知那是什么酒?”

    枯瘦老僧苦笑说道:“知道,怎么不知道?可是等我明白过来时,这一瓶已经点滴不剩地下了肚,想吐都来不及了!”

    青衣人笑道:“活该,活该,我要是不来,你和尚非躺上几天不可!”

    枯瘦老僧道:“对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青衣人道:“‘金陵董家’躺下了数十口,只剩两个活的,你难道不知道?”

    枯瘦老僧点了点头,道:“知道,我进城找你的时候听说了!”

    青衣人道:“这是你和尚替我惹的好事!”

    枯瘦老僧道:“你不管,董家的人一个也留不下,有道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难道你要撒手不管?”

    青衣人道:“如今这董家的事变成了我的事,我怎能不管?”

    枯瘦老僧一怔,道:“檀樾,这话怎么说?”

    青衣人冷哼了一声,道:“和尚,你知道那是谁干的?”

    枯瘦老僧道:“那还用问?自然是那四个半人半妖的东西!”

    青衣人摇头说道:“和尚你糊涂,莫子京记得对,冷天池桀傲凶残,但他一生最重信诺“索命令符”三日索命,时刻不到绝不动手!”

    枯瘦老僧讶然说道:“那会是谁?”

    青衣人冷哼道:“说出来只怕你和尚难信,‘玉面游龙辣手神魔’夏侯岚!”

    枯瘦老僧一怔,大叫说道:“你,你开什么玩笑!”

    青衣人冷笑说道:“那夏侯岚宇内称魔,武林丧胆,无论黑白两道,人人深痛恶绝,难道没有可能么?”

    枯瘦老僧诧声叫道:“但是”

    “但是什么?”青衣人冷冷截口说道:“董家几十口那尸身上致命伤痕,正是‘玉面游龙辣手神魔’夏侯岚那歹毒霸道的‘一残指’!”

    枯瘦老僧又复一怔,惊愕地皱眉说道:“‘一残指’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可是那四个东西人人功力诡异,也有可能是他们冒充嫁祸”

    青衣人冷笑说道:“起先我也这么想,无奈他四人已尸陈‘乌衣’一座破庙之中,那致命伤痕,也是‘一残指’所留!”

    枯瘦老僧霍地跃起,砰然坐下,道:“你看见了?”

    青衣人道:“我刚从那座破庙来,还有这个,你瞧瞧!”伸手把得自老学究发内的纸条递了过去。

    枯瘦老僧只一眼,立刻变色皱眉,道:“阿弥陀佛,连我也认为是他了!”

    青衣人道:“又何只是你和尚一人!”

    枯瘦老僧抬眼说道:“那莫子京也认为是夏侯岚?”

    青衣人点头说道:“他看出来了,不过他没有指明!”

    枯瘦老僧皱眉说道:“只怕不出十天,这件事要传遍天下武林!”

    青衣人道:“所以说我不能不管,所以说是你和尚为我惹的好事!”

    枯瘦老僧苦笑说道:“阿弥陀佛,佛祖知道,我可是一番好意,要你多积点德!”

    青衣人道:“如今德未积成,反更加深了一身罪孽!”枯瘦老僧默然未语!青衣人却又说道:“和尚,事由你起,你得帮我个忙!”

    枯瘦老僧道:“我一个佛门弟子出家人,与世无争,我能帮你什么忙?”

    青衣人抬手一指,道:“少废话,看看那张宇条!”

    枯瘦老僧道:“难不成你要我守株待兔去缉凶?”

    青衣人摇头说道:“不,那是我的事,我把董姑娘跟莫子京交给了你!”

    枯瘦老僧苦着脸,道:“你这不是赶羊上树,强人所难么?”

    青衣人道:“怎么,和尚,你不管?”

    枯瘦老僧道:“我不是对你说了么?我是个四大皆空,与世无争,吃斋念佛的佛门弟子出家人,这种血腥事儿”

    青衣人沉声叱道:“少废话,和尚,你只答我一句,你管不管?”

    枯瘦老僧咧嘴一笑,道:“只要有酒有肉有钱赚,我和尚管定了!”

    青衣人道:“人家没那个心情,我也不会给你!”

    枯瘦老僧一摇头,道:“那么嘿嘿,冲着那夏侯岚三个字我和尚也得管,我和尚也要看看那位夏侯岚是什么模样,不过”瞪着青衣人,接着:“我和尚要是挨了‘一残指’,他年你有了儿子,可得分出一个姓我和尚的姓,为我接替个香烟!”

    青衣人笑道:“和尚,你放心,这我办得到,就这么决定了,我先走了,你最好随后赶到,要不然出了事我唯你是问!”说着,他挂上面抄,站了起来。

    那枯瘦老僧笑道:“檀樾好走,恕我不远送了!”青衣人没理他,闪身出楼不见。

    日头偏西的时候,侯山风回到了“金陵董家”!董家门前围着的那群人已经散了,而且两扇大门紧紧地关闭着,侯山风拍了好半天门,才听见门里有人答应。

    开门的是莫子京,他道:“原来是侯爷,办完了事儿了么?”

    侯山风一边进门,一边应道:“办完了,莫总管,铁牛呢?”

    莫子京关上了门,陪着他住里走,道:“他累了大半天,我让他回去歇息去了!”

    侯山风道:“遗体都入殓了么?”莫子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进了大厅,大厅内尚未燃灯,显得有点黝黑,数十口棺木整齐地摆在花砖地上,而且还设了灵堂,姑娘董婉若带着重孝,一身素衣坐在香案之旁。

    她那张清秀的娇靥,不见血色仍然苍白得厉害,一见侯山风进来,连忙站起来福了一福,轻轻说道:“寒家不幸,累得侯爷也跟着来回跑,董婉若至感不安!”

    侯山风忙还礼说道:“姑娘这是什么话,大伙儿平日都受过两位老人家的照应,怎么着都是应该的,再说跑江湖的讲究一个‘义’字,侯山风勉强也算得半个扛湖人,眼见尊府有事,哪能不尽点心力?倒是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还望节哀才是!”董婉若眼圈儿又一红,但她却强自忍住,道:“谢谢侯爷!”袅袅退后,坐回原处。

    莫子京突然说道:“侯爷,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侯山风忙道:“莫总管有话请只管说!”

    莫子京轩了轩浓眉,道:“不管怎么说,侯爷为董府退去强仇,该是董府的大恩人,至于董府这几十口仍难免罹难,那只有委诸天意劫数,如今偌大一个世家,就剩下姑烛跟莫子京主仆二人,承侯爷诸多帮忙,我主仆也没有把侯爷当外人看待,择日安葬之后,莫子京便要孤剑单骑,千里寻凶,姑娘一个柔弱女儿家,莫子京不敢让她跟着我历风险,当艰辛,所以我总要在临走之前,为姑娘找个妥善的安身之处”

    侯山风皱眉截口说道:“莫总管这话不错,姑娘可有什么武艺高强的亲朋友好?”

    莫子京摇头说道:“苦就苦在没有!”

    侯山风道:“那就麻烦了,董姑娘因为外出幸免,我以为那残凶绝不肯罢手,随时都有再来害姑娘的可能,所以莫总管应该把姑娘安置在一处极为安全可靠的地方”

    莫子京道:“所以莫子京要当着姑娘请问侯爷一句,侯爷到底是哪位高人?”

    侯山风一怔,旋即摇头苦笑说道:“莫总管怎幺仍把我当成”

    莫子京正色说道:“侯爷,事到如今,难道侯爷你还忍心隐瞒本来!”

    侯山风避开正面,道:“我明白了,莫总管是打算把姑娘托付给我?”

    莫手京猛一点头,道:“不惜,侯爷,这是姑娘的意思,她说过这种话!”

    侯山风真明白了,急道:“莫总管,这,这如何使得”

    莫子京道:“怎么使不得,侯爷为董家退了强仇,是董家的大恩人!”

    侯山风苦笑说道:“莫总管,我根本不知道那四个就是董家的仇家,而且是他们来找我的,又不是我去找他们”

    莫子京道:“侯爷,莫子京也算得上成名多年的老江湖,如今想想,那该是侯爷不露痕迹的高明手法!”

    侯山风无可奈何地摇头说道:“随便莫总管怎么说巴,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秦淮河,夫子庙一带的下九流混混!”

    莫子京道:“可是姑娘跟我都知道,侯爷是位隐于市的高人!”

    侯山风摇头苦笑说道:“那幺你莫总管就称不得成名多年的老江湖了!”

    莫子京扬眉说道:“侯爷,唇舌之辩无益,只问侯爷答不答应”

    侯山风忙道:“莫总管,纵我有照顾姑娘之心,却没有照顾姑娘之力,万一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

    莫子京道:“侯爷,别说那么多,只问侯爷答不答应?”

    侯山风毅然摇头说道:“莫总管,我不能也不敢答应!”

    姑娘董婉若缓缓垂下螓首,莫子京身形微颤,须发皆动,道:“侯爷城乃天下第一忍人”

    侯山风摇头说道:“莫总管错怪我了,我不能害了姑娘!”

    莫子京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恐怕侯爷不知道,姑娘是位人间奇女子,她外柔内刚,向来说一不二,何况这等终身大事?”

    侯山风苦笑说道:“早知如此,就是那四个杀了我我也不跟他们比了!”

    莫子京还待再说蓦地里,一阵木鱼响声划破暮色传自大门外。

    侯山风双眉一扬,道:“和尚也不看地方,这时候还来化得什幺缘,我赶他去!”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莫子京伸手一拦,巨目逼视,道:“侯爷,让我去,可能是前天指点姑娘找侯爷的那位!”

    侯山风“哦!”地一声,忙道:“那正好,莫总管不妨请他进来问问,看看我是不是什么莫总管所说的那隐于市的武林高人!”

    莫子京道:“那倒不必,我正愁找不到僧道,正好请他来做做法事!”不等侯山风再说话,转身出厅而去。莫子京开了门,只见一名枯瘦老僧对门当街而坐,面前放着一只朱红木鱼,正在敲个不停。

    他听门响立刻睁眼住手,站起身来,合什说道:“阿弥陀佛,惊扰施主了!”

    莫子京巨目凝注,道:“大和尚,又是你?”

    那枯瘦老僧微躬身形,道:“老衲再来请府上结个善缘!”

    莫子京道:“大和尚,你可知董府正在忌中么?”

    枯瘦老僧道:“阿弥陀佛,要不然老衲就不来了!”

    莫子京浓眉轩动,道:“大和尚,那么请进来奉茶!”

    枯瘦老僧又一躬身,道:“阿弥陀佛,老衲多谢施主慈悲!”捧起木鱼,登阶进门。这敢情好,化缘化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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