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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相府窃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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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费独行知道,要想在中堂府出头,非扳倒白云芳这位总领班不可,只要扳倒白云芳这位总领班,他准能出头,姚老跟九夫人暗呼痛快、扬眉吐气之余,一定会大大地“加恩”于他。

    他有这个自信,只要有九夫人跟姚老这两个人在后头撑腰,扳倒这位总领班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眼前这件事或许不足以扳倒白云芳,但至少可以替九夫人跟姚老争口气,也给了她两个一种很有力量的后盾,正如金总管适才所说,有了这种后盾,姚老今后说起话来不但理直、而且气壮。

    也说不定,这件事就是白云芳走下坡的一个开始,他要好好办这件事,打一个漂漂亮亮的胜仗。他把目光射出去,他不信邪,除非来人会施“五鬼搬运”要不然既然进库房偷走了东西,绝不可能找不到进来的地方。

    他的目光从上到下、从左而右,然后又由右而左、从下往上。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地方,大梁上!他腾身拔起上了大梁。

    大梁上布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只有一个地方没有灰尘,一条指头般宽窄,也就是说满布灰尘的大梁上,有一处绳子的痕印。

    他往下看了看,绳子痕印的正下方,就是那口玉器被窃一空的大木箱的放置处。

    他仰脸再往上看了看,瓦下头垫的不是木板,是一层铁皮,也就是说整个屋顶的内部是铁皮的。

    就在他的正头顶,有一个圆形的痕印,很轻微一个圆形痕印,错非现在他是在大梁上,要是在下面根本看不出来。那个圆形痕印不大,只有常人的头一般大小,他伸手碰了碰,整个的一块圆铁皮全动,可就是掉不下来。

    他前后左右看了看,算准了那块能活动的圆形铁皮的位置,然后他跳下大梁出了库房。

    出库房,往后绕,他停在了库房后头。

    库房后头不紧挨墙,离墙还有近丈远近,一排布着四个明岗,都是挎着刀的护卫。

    库房后头的围墙很高,高矮差不多跟库房的墙齐。

    费独行看了看之后,腾身上了库房屋顶。

    站在库房屋顶四下看了库房周围一圈,只有后头离墙最近,墙外是条既窄又长的黑胡同,是别家的后墙跟后门。

    看了看之后,他转身走到那块圆形铁皮所在的地方,蹲下去用手一摸,三四块瓦是活动的。

    他轻轻掀去了那三四块瓦,那块圆形的铁皮呈现眼前,两条布条儿成“十”字形交叉粘在圆形铁皮上,四头粘在旁边的铁皮上,所以它能活动却掉不下去。

    现在费独行明白贼是打哪儿进入库房的了。

    这个贼一定是个身材瘦小而又会缩骨功的人,要不然只常人脑袋大一个洞,他绝对进不了库房。

    这是个能手,而且是个老手。

    江湖上身材瘦小的人不少,身材瘦小而又会缩骨功的人不多,而身材瘦小、会缩骨功的行家老手更少。

    费独行轻轻地盖上了那几块瓦,站起来走向前头。

    到了前头往下看,库房前站的有明岗,那两扇大门的门头,就在下头五六尺处,人在上头脚勾着瓦沿儿倒挂下去,可以把一张纸条儿贴在大门上,不过行动得非常快,一下一上不能超过一转眼的功夫。

    他从库房上跳了下去,找来了一名领班问道:“昨儿晚上这儿的岗都是哪些人站的?”

    那名领班可不敢“欺生”恭恭敬敬,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

    费独行当即命那名领班把那些人叫来。

    很快,片刻工夫一二十个人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他跟前。

    他一一问过,大夥儿只有一句话,昨儿晚上什么动静都没有,只约摸三更刚过的时候,闻见了不知道哪儿飘来的一阵阵烤肉味儿。

    费独行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多问。他只说了一句话,他不明白贼是从哪儿进来的,然后他让那一二十个护卫散了,最后命那名领班锁上了库房,他也走了。

    没多大工夫之后,几十个护卫穿着便衣离开中堂府出城去了,不到一个时辰,把座北京城闹得个人心惶惶、天翻地覆。

    没见他们抓人,他们真要抓了人去倒好了,因为他们真要抓了人去就不会再骚扰别人了。

    外城天翻地覆,中堂府里平静得像根本没有发生事儿一样。

    九夫人坐着香车,由她的几个亲信护卫护着上妙峰山许愿去了,据说是因为九夫人还没生,上庙里许愿“栓娃娃”去了。

    九夫人的车出了城没多远,道旁停着另一辆车,九夫人下了自己的车换乘了那辆车。

    九夫人坐出来的那辆车空着,由护卫护着又往前去了,如今九夫人坐着的那辆车则又驰进了城。

    车进香车胡同,在两扇大红门前停下,两扇大红门开了,九夫人下了车,惊鸿一瞥,很快地走了进去。

    两扇大红门又关上了,马车往前驰拐进了一条小胡同里。那美仑美奂,亭、台、楼、榭一应俱全的后院东长廊上,一间屋敞着门。

    屋里,陈设豪华而考究,下铺着红毡,上挂着琉璃宫灯,清一色的枣红几椅,大红的缎子面儿软垫。

    一张靠椅上,半躺半坐靠着的,就是那位穿一身紫、美艳娇媚、还带着三分俏的年轻妇人。

    靠椅后头站着的,仍是那个十七八的俏丫头。

    美艳妇人正在闭着眼养神,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步履声,那矮胖中年人进来了,一躬身道:“禀您,翠娟到了。”

    美艳妇人连眼皮也没睁,淡然说道:“我听见车声了,叫她进来。”

    矮胖中年人恭应一声退了出去,转眼工夫之后一阵杂乱步履声由远而近,矮胖中年人先走了进来,垂手站在椅旁,九夫人也进来了,陪着她的是那胖小胡子。

    九夫人进门盈盈下拜,神色之间一片恭谨:“翠娟见过坛主。”

    美艳妇人睁开了一双妙目,轻抬皓腕道:“坐。”

    九夫人再施礼称谢,转身走到一张椅子之前坐了下去。

    美艳妇人往后场了扬玉手道:“倒杯茶给她。”

    俏丫头答应一声,倒了杯茶送到了九夫人面前。九夫人欠身说道:“谢谢坛主。”

    美艳妇人道:“回到娘家来了,客气什么。”

    妙目流波,上下一打量九夫人,她突然笑了,笑得好娇、好媚、好动人:“哟,没多少日子不见,咱们翠娟可是越来越俊了。怪不得和坤迷你迷得跟什么似的,就连我都恨不得和口水儿把你给吞下去。”

    九夫人道:“那是您的夸奖,不是您,翠娟没有今天。”

    “得了吧,别棒我了。”美艳妇人摆了摆手道:“我送你进去是让你去干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九夫人没说话。

    美艳如人目光一凝,又道:“知道我叫你来有什么事儿么?”

    九夫人道:“翠娟不知道,您明示。”

    美艳妇人道:“和坤那儿是不是新来个姓费的?”

    九夫人微微一怔道:“是的,您怎么知道?”

    美艳妇人道:“待会儿我再告诉你,这个姓费的叫什么?”

    九夫人道:“听说叫费独行。”

    美艳妇人道:“真叫费独行么?”

    九夫人道:“听他们说是叫费独行,怎么?”

    美艳妇人道:“别问我,现在是我问你,告诉我,他是哪儿来的?是怎么个出身?”

    九夫人道:“这个属下还不大清楚,您要是想知道,属下回去后可以问问他们。”

    美艳妇人“嗯”了一声道:“你回去后给我问问,问清楚了,尽快给我回话。”

    九夫人恭恭敬敬地答应了一声,香唇启动,欲言又止

    美艳妇人抬了抬手道:“有什么话你们吧?”

    九夫人抬头道:“谢谢您,您让属下打听这个姓费的是”

    美艳妇人看了矮胖中年人一眼道:“告诉她。”

    矮胖中年人当即把他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静静听毕,九夫人面泛诧异色,道:“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他?”

    美艳妇人目注胖小胡子,胖小胡子也把他“交朋友”的经过说了一遍。

    九夫人扬了眉,道:“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本教作对。”

    美艳妇人哼了两声道:“他要是我怀疑的那个人,那就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

    九夫人道:“您怀疑他是谁?”

    美艳妇人道:“那个命大的费慕书。”

    九夫人陡然一惊,脱口叫道:“费慕书!您?您怎么会怀疑他是费慕书?”

    美艳妇人道:“没听周济说么,巡捕营的人指他是费慕书,他硬不承认。他举着和坤府大领班的招牌,巡捕营的人没敢动他。”

    九夫人道:“不会吧,他怎么会是费慕书?”

    美艳妇人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费慕书?”

    九夫人道:“您不是说过,费慕书早年因为杀了人,让官家逮去下狱关起来了么?”

    美艳妇人道:“我的姑奶奶,你没听说么,他越了狱了。”

    九夫人道:“那就更不对了,他要是费慕书,又怎么敢到京里来?”

    美艳妇人哼了两声道:“你可不知道他啊,没人比我更清楚他了,他有哪一样不敢的?

    就拿眼前来说吧,他要真是费慕书,有谁敢碰他一指头?”

    九夫人摇摇头说道:“属下不相信他就是那个响马费慕书。”

    美艳妇人道:“我也没有硬指他是费慕书,这不是叫你打听他的出身来历么,他要不是费幕书,这个人可以派大用场,你想法子给我把他拉进来,他要是费慕书,我就要来个先下手为强除了他。”

    九夫人神情微微一震,诧异地看了美艳妇人一眼,道:“这属下就不懂了,他要真是那费慕书,应该更能派大用场,为什么您反要除去他?”

    美艳妇人冷笑一声道:“你懂什么,他要真是费慕书,九成九是冲着咱们来的,我不先下手除去他,难道还等他找上门来对付咱们不成。”

    九夫人听罢,娇靥上诧异之色更浓了,道:“坛主,这属下就更不懂了,咱们跟费慕书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冲着咱们来干什么?再说,他要真是费慕书,他就是个罪上加罪的越狱逃犯,躲事儿都来不及,又怎么会”

    美艳妇人摆手说道:“哎呀!你不懂啊!别罗噱了,叫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就是了。”

    九夫人没敢再问,只有欠身答应了一声。

    美艳妇人又一摆手道:“我别的没事儿,你回去吧,记住,回去后赶快给我打听,赶快给我回话。还有,叫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绝对不许擅作主张,要是办砸了这件事,你留神教规。”

    九夫人神色一懔,忙低头说道:“您放心,属下不敢。”

    美艳妇人道:“那就好,你走吧!”

    九夫人站起来施礼要走。

    美艳如人忽一抬手道:“对了,和坤府那些狗腿子今儿个跑出来满城闹事,是怎么回事儿?”

    九夫人道:“听说府里昨儿晚上闹贼丢了东西。”

    美艳妇人“哦”地一声笑道:“这是哪一路的人物这么大胆哪。要是让我知道了,我非好好请请他不可,都丢了些什么东西呀?”

    九夫人道:“听说只是些玉器。”

    美艳妇人道:“嗯!那也值不少,不过在和坤眼里应该算不了什么,只一伸手还怕没人不乖乖再孝敬,没事儿了,你走吧。”

    九夫人恭应一声要走。

    美艳妇人忽又抬手说道:“慢着,我想起来了,这样儿吧,你找个机会带那个姓费的出来走走。事先告诉我一声,我躲在一边看看就行了,他是不是费慕书,瞒不过我这双眼,免得你不小心打草惊了蛇。”

    九夫人脸色变了一变,然后低下头去恭谨答应了一声。

    一连三天,够人受的,可是官家的大小衙门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地面上的黑道人物、混混儿,一个个都乖乖的缩在家里不敢出大门一步,有的甚至找地方躲了。

    这三天里,中堂府里出了一桩怪事,天快黑的时候,两个护卫抬着一口大木箱子,由姚师爷亲自押着进了中间那间库房,天一亮,姚师爷又带着两个人来把那口大木箱抬了出去。

    谁也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宝?为什么这么抬来抬去?谁也没敢问。

    第三天晚上,姚师爷押着那口大木箱刚抬进库房,两扇库房门刚落锁,外头来了白云芳,她寒着脸劈头便问:“姚师爷,费独行人呢?”

    姚师爷道:“一早就带着人出去了,还没回来,姑娘找他干什么?”

    “干什么?”白云芳道:“今儿个是第三天了,我找他要东西要人。”

    姚师爷道:“白姑娘,你又不是没看见,这三天来费老弟在府里呆过一会儿没有,他又没闲着抄着手”

    白云芳道:“我眼不瞎,干吗看不见,他忙是他的职责,他应该的,我又不是催他,三天期限到了,我是来找他要东西要人的。”

    姚师爷道:“白姑娘,期限到了?还没有吧,现在天刚黑。”

    白云芳道:“怎么还没有到?我限他三天”

    姚师爷道:“白姑娘,到今夜子时,才能算到了期限。”

    白云芳没话说了,冷哼一声道:“好吧!子时就子时,在子时以前能把东西跟人交到我这儿来。”转身走了。

    姚师爷皱了眉,看了两扇库房门一眼,脸上泛起了一片凝重神色,站了一下,跟着也走了。

    姚师爷走了,站在库房门口的一名领班转身进了库房对面一间小屋里。

    转眼工夫之后,那名领班又从小屋里出来了,背着手往库房后行去。

    库房后有四个明岗,一见是领班来到,各自欠身施礼。

    那名领班道:“今儿晚上大夥儿要特别小心,大领班恐怕很晚才会回来。听见了么?”

    四名护卫齐声答应,一名护卫道:“领班,天黑透了,该放狗了吧?”

    那名领班脸一沉道:“急什么?等会儿再说,这是有狗,要是没狗你们就不能看东西了,难不成你们连狗都不如?”

    碰了钉子换了骂,四名护卫设一个再敢吭一声。

    那名领班冷冷又道:“告诉你们,提高警觉,特别小心,一件事儿还没了呢,要再来一件,休说大领班要倒霉,就是咱们也要吃不完兜着走。”

    说完了话,他转身要走,一脚踩在个小石头子儿上,碰了他一下,好疼,气得他弯腰抓起那个石头子儿来隔墙扔了出去。

    四个护卫都想笑,可没一个敢笑的。

    四个护卫都知道他扔出去的是石头子儿,却不知道眼石头子儿一块儿飞出去的还有个小纸团儿。

    也难怪。别说想不到,就是想得到,天已经黑透了,谁看得见他扔出去的是什么?

    墙外是个小黑胡同,两边紧挨住家的后门儿,小胡同里有条阴沟,天一黑耗子成群,叽叽喳喳的吵死人。

    突然间墙外小黑胡同里响起了一声猫叫,接着又是一声耗子悲啼。

    那名领班哼地一声道:“逮住了。”

    话刚说完,从墙根儿底下一个小洞里仓皇跑进来一只耗子,一下子便窜到了库房墙下。

    那名领班忙叫道:“快打,要让它进了库房咬了东西不是闹着玩儿的。”

    四名护卫慌了手脚,一起往库房墙根儿下那只耗子扑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片小黑影从墙头上掠过来上了库房顶,是个人,身材瘦小,跟个小孩子似的黑衣人。

    他整个人爬在瓦面上,两手跺脚尖用力,只见他动了几动便到了那三四片松瓦边。

    他小心翼翼地挪开了那四片瓦,撕下布取下了那块圆形的铁皮,只见他身子往下一挪便进去了,一点声息也没发出。

    他脚没踩大梁,脚勾在外头,身子倒悬,从腰里解下一根绳子挂在了大梁上,他把绳子放了下去,然后两手抓住绳子身子一缩便滑了下去。

    他两脚不沾地,人落在一口箱子上,凝神听一听,什么动静也没有,他蹲了下去,伸手抓住了旁边一口箱子的铜锁。

    突然,一个低沉话声起自身后:“看不见吧,我来照个亮儿。”

    光亮一闪,一只手拿着打着的火折子递了过来。

    黑衣人蒙着面,让人只看得见他那双既圆又亮的眼睛,他大吃一惊,机伶一颤,一个飞肘往后撞去。

    他撞着了,可惜手肘撞进了人的手里。他只觉那只手五指一紧,他立即半身酸麻,动弹不得。

    那只手把他拉转了过去,他眼前站着的是费独行。

    费独行含笑低低说道:“小兄弟,什么时候到京里来的?多少日子不见了,令师孙老爷子安好,你也好。”

    黑衣人失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当今世上只有贤师徒这种能手,才能做出这种漂亮的案子,也只有贤师徒才会仗着艺高人胆大敢再来二回,小兄弟,我没有得罪贤师徒,干吗这样整我?”

    黑衣人咬牙说道:“你没有得罪我们,你却卖身投靠”

    费独行微一摇头截口说道:“小兄弟,有些事你不懂,我只能告诉你,人各有志,你在这儿歇会儿吧,我还有别的事,失陪了。”

    他松了黑衣人的手肘,飞快一指点倒了黑衣人。

    他掀开了一口大木箱,就是姚师爷亲自押着抬进抬出的那一口,他是从箱子后头掀盖,原来箱子后头,盖边上没有合叶,尽管前头锁着,后头照样能开。

    费独行把黑衣人放进了大木箱里盖上,灭了火折子,转眼工夫之后,往屋上看,费独行已经从屋顶那个洞里钻了出来,他没有动那块铁片,只把四片瓦盖好,他也爬在瓦面往后挪,看看快到边了,他振腕把手里的火折子往左扔去。

    火折子落在院子里“叭”地一声,引得库房后四名护卫跟那名领班一扭头,他身子平窜而出,往后墙外落去。

    小黑胡同里站着个黑影,费独行人在空中便一指点出,他不等黑影倒地便伸手接住了黑影,然后他抱起黑影一闪就不见了。

    片刻工夫之后,费独行又出现在小黑胡同里,他长身而起从后墙外翻进了院子。

    四名护卫跟那名领班马上就发现了他,叱喝声中佩刀出鞘,就要扑去。

    费独行及时喝道:“别冒失,是我。”

    那名领班与四名护卫怔住了:“大领班,是您?”那名领班的脸色不对了。

    四名护卫的叱喝把所有的明岗都引过来了,费独行连说没事,让他们各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然后他望着那名领班道:“两个贼我拿住了一个跑了一个,赶快禀报姚师爷,请姚师爷来一趟,快。”

    那名领班恭应一声,撒腿跑了。

    那名领班走了,费独行又望着一名护卫道:“你去禀报姚师爷,就说我说的,让他带着人来把那四箱子抬走。”

    那名护卫听得一怔,费独行一摆手,沉声又道:“让你怎么做你怎么做就是,快去。”

    那名护卫没敢再吭气儿,也撒腿跑了。

    费独行突然腾身而起,又翻出了后墙外。

    一条黑影在夜色中狂奔,他身后不远处有条黑影在跟着他,可惜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片刻工夫之后,前头那条黑影到了天桥东一条小胡同里,停在两扇小红门之前,他抬手刚要敲门,后头那条黑影掠到,一掌劈了下去。前头那条黑影连哼也没哼一声便爬了下去。

    后头那条黑影抱起他来拐进了旁边一条小胡同,把他往小胡同那黑墙根儿一放,长身上了墙头,上一翻便进了院子。

    他落在小院子中间,上房屋里没灯,东厢房却亮着,两扇门虚掩着,窗户上有两个人影。

    这当儿既有灯光也能看清楚人了,站在小院子中间的,是费独行。

    他轻咳一声,道:“不速之客夜访,请主人现身说话。”

    窗户上的人影一闪,东厢房里的灯灭了,只听里头传出个苍劲话声:“是哪位朋友莅临?”

    费独行道:“孙老爷子,张家口故人到了。”

    东厢房两扇门豁然大开,人影一闪,孙震天当门而立,满脸堆笑一抱拳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费老弟,请进,姑娘,点灯。”

    东厢房里的灯又亮了,孙震天侧身一旁,含笑举手肃客。

    费独行笑笑一抱拳:“打扰了。”迈步走了进去。

    进东厢房,一位美姑娘圆睁美目,直直地望着他。

    费独行一怔脱口叫道:“骆姑娘。”

    骆明珠没答理,头一低,退向后去。

    孙震天一旁赔笑说道:“你们认识是不?那更好,省得我介绍了,明珠到京里来是来找个朋友的,哪知她那个朋友得了急病死了,她本来是要回承德去的,后来碰见我让我留下了,现在成了我的干女儿了。”哈哈一笑道:“坐,坐,费老弟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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