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穆晚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他如今这副模样,也只能是想想。
不过,就算不能满足他,给点其它“安慰”还是可以的。
“要么……今晚我在医院陪你一晚?你这床反正够大,天冷,两人挤挤还暖和。”
放着以前,她主动提出这种福利,文湛求之不得。
可现在他却清心寡欲了,竟拒绝道:“不用了,病房哪有家里舒服,你不是说孩子们现在正处于分离焦虑期,你还是回去陪他们吧。”
“哼,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穆晚晴知道他在回避什么,也知道他是不舍得自己在这里操心,影响睡眠,故作生气地回应。
晚餐是老宅送来的营养餐,是厨房根据他的身体状况,量身定制的。
蒋丽娟那边的伙食也是。
穆晚晴跟着一起吃,觉得挺美味的,可文湛吃着,却味同嚼蜡。
“你怎么不吃?都瘦成皮包骨了,身体太差会扛不住整个治疗的。”
今天中午蒋丽娟打了那通电话后,穆晚晴跟文湛的主治医生联系过,医生说了,食欲下降跟呕吐都是药物的正常反应,但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吃。
吃了哪怕再吐出来,身体多少也能吸收一些。
体重基数太小,对治疗非常不利。
文湛当然懂得,但生理本能的排斥让他根本吞不下去。
“我看着你吃就很满足了,现在还不饿,晚点再吃。”他想等穆晚晴离开后再吃,一边吃一边呕的画面,实在不好看。
穆晚晴没说什么,但等自己吃饱后,二话不说端起文湛面前那份,拿起勺子直接喂他。
“吃吧,看在我亲手喂你的份上,给个面子。”她坐在床边,柔柔一笑,汤匙舀起肉粥,停留在他嘴边。
文湛只能故作镇定地张开嘴巴。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穆晚晴聊起白天俞乔说的事。
“今天俞乔跟我讲,管总想让她跟着回西北安市,一家人在安市定居。我看俞乔的态度,是很心动的,可是考虑到这边的公司,还有我们目前的状况,她又觉得抛下我不道德,所以很纠结。”
文湛微微吃惊,“他俩要结婚了?”
“这倒没说,但管总悄默默地去了俞乔老家,见了她的父母,帮俞乔揽下这些年的叛逆和过错,希望他们能重新认回女儿,一家团聚,确实很有担当。”
文湛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但心里的确挺佩服管羿这种做法。
不愧是男子汉,大丈夫。
“以前,俞乔一直是我的偶像,我觉得她活得特别洒脱,做事目的明确,认定了就大胆开干,既做单亲妈妈,又努力打拼事业,感觉她比男人更强大数倍。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变成这般小女人的模样,也会恋爱脑,想要追随男人。她肯定也纠结了很多,需要很大的勇气去面对这种改变。”
穆晚晴说着叹息了声,“可好不容易人家想清楚这一切,却又被我拖累了,我还觉得挺愧疚的。”
文湛不这么想。
他说:“如果不是你,那个管羿跟她也不大可能复合吧?是你牵线搭桥,促成了合作,才让他们又有了机会勾搭在一起。不管怎么算,你都是他们的恩人,怎么你还愧疚上了?”
穆晚晴认真思索着她的话,而后无语地笑了笑,“你这思路很清奇,难怪你们男人这么自信,是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最后也能算成自己的功劳?”
“本来就是。”
穆晚晴聊着别的话题,手上动作未停。
不知不觉间,一碗粥全都喂完了。
穆晚晴很有成就感,比她喂饱孩子们的成就感还要大。
可惜,她没高兴多久。
刚站起身准备把剩下的食物收拾下,文湛突然开始作呕,都来不及问怎么了,她看出文湛要吐,忙飞快地拿了垃圾桶接过去。
果然,全吐了。
听他吐的声音,穆晚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心疼地轻抚着他的后背。
不知不觉间,眼泪像洪水般泛滥开来。
可她不敢让文湛看见,只能连忙腾出一手抹去眼泪,又关心询问:“怎么样?要不要让医生进来看看?”
“不用……”文湛艰难地拒绝了,而后浑身虚软地躺回病床上。
穆晚晴去叫了护工进来收拾垃圾桶,她自己去卫生间拧了条热毛巾出来,帮文湛擦脸擦嘴,又倒了温水喂给他。
文湛起身,要伸手接杯子自己喝,却被她避开:“好好躺着,我喂你就行了。”
“不用,我吐完就好多了。”他执意要自己喝水,不想让自己那么快看起来就像个将死之人似的。
穆晚晴没再坚持,只好把杯子递给他。
文湛看到她眼里的红潮了,知道她刚才肯定是哭过,但又很好地掩饰了。
他们之间,现在已经达成了默契,谁都不提心里有多苦多痛,可谁都清楚对方有多苦多痛。
等喝完水重新躺下,穆晚晴还是把医生叫来了。
好在,一番检查之后,文湛的身体状况并没有特别糟糕。
呕吐依然是正常的药物反应。
时间不早了,文湛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回去吧,再晚点孩子们都睡了。”
“我晚上留下来陪你吧。”穆晚晴还是不放心他单独过夜。
文湛笑着拒绝,“不用,我现在睡眠浅,你留在这里,有点动静我就会醒来。”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穆晚晴也懂得。
既然他心意已决,那她也不能强求,只好点点头,“那我回去了,你早点睡吧。”
“嗯,明天不用来太早,你一周就休息周末一天,多睡会儿。起来忙完吃了早餐,带两个小家伙过来玩玩。”
“好。”
他主动要求这些,穆晚晴暗暗欣慰,巴不得能做点什么让他高兴下。
她拎起包包,一步三回头地转身走了。
病房门关上的一瞬,文湛全身放松下来,瘫在床上,感受着身上一阵一阵的冷汗直冒。
刚才还在强颜欢笑的脸,这会儿灰败得毫无血色,连嘴唇都苍白干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