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朱元章都把父子之情看得比什么都重,甚至超过了皇家父子的惯例!
要知道,皇家无父子啊,玄武门那种,都算是小意思,子弑父,父杀子,甚至像刘宋、南齐这种朝代,登基之后,自灭满门,大杀宗室的,都不在少数。
这就是历代的常规操作,所以说太子会往老爹身上泼脏水,一点都不奇怪!
毕竟皇帝老子的势力,不是他的势力,崽卖爷田不心疼。
只不过老朱的状况特殊罢了,他出身寒微,又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坐上了龙椅。他曾经失去太多,因此对父子亲情格外重视,甚至不惜在盛年的时候,让太子监国,拥有巨大的权柄。
所以张承天那番话,跟任何皇帝讲都行,唯独老朱不行!
但老朱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所以他只是罢免了张承天的指挥使,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这里面最有趣的就要数张希孟,他半点没帮张承天说话,也没有向老朱请罪,仿佛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要是张希孟愿意说一句好话,张承天也不至于丢了官位。
那张希孟为什么不愿意帮忙呢?
这里面的玄妙也很简单,因为此时的张承天,需要换一个更合适的舞台了。想要在朝中发挥点作用,可以担任拱卫司指挥使。
要想发挥巨大的作用,对不起,拱卫司还是太小了。
甚至想要左右太子,影响朱标,为老爹留下来的东西保驾护航,就需要张承天进入朝中。
走官吏的正常升迁路线,以至于实现他最初的理想!
“爹,你说我要多少年,才能爬上都给事中的位置?”
张希孟白了他一眼,“你还是想想怎么通过科举吧!我可提醒你,针对中学生的科举,虽然级别较低,但是由于参加考试的人员太多,几乎是千里挑一!反观礼部主持,针对高级学堂毕业生的考试,他们起点高,考试难度大,但却只有百里挑一,你小子要是翻了船,我可救不了你!”
张承天嘿嘿一笑,“爹,你就瞧好吧!要说跟我大哥比,没准还差点。但是这种考试,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张承天不是一般的有信心,这小子确实比以前进步太多了。
而太师之子,主办此桉的拱卫司指挥使张承天被罢官,消息很快传了出来。
应天城,永远都不缺聪明人,即便没什么消息,他们也能脑补出来……比如说张承天怒劾太子,朱元章私心回护。比如说父子之情,胜过国法,逆耳忠言,丢官罢职……人们迅速脑补出许多段子。
种种猜测,山呼海啸。
毫无疑问,从朝野的议论,就能看得出来,张希孟拥有的号召力是何等惊人!
身处漩涡之中的朱标,已经没有了太多的选择。
“陈迪,当年我在你的府里出生,我们也算是世交……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不惜损害大明的根基?你到底在想什么?能不能和我说实话?”
陈迪年近古稀,头发斑白,被抓捕之后,更显憔悴……他努力挺直了腰杆,良久无奈道:“殿下何必明知故问,为人父,为人祖,总要给后人留下点什么!”
“留下骂名?留下贪赃枉法?”
陈迪突然一震,厉声道:“殿下,臣不曾贪赃枉法,我家中子孙也都是老实经营,所得财富,天公地道!”
“那你为了传承这些财富,就使出那么不堪龌龊的手段吗?”朱标突然提高了声音。
陈迪眉头紧皱,五官扭曲,他咬着牙,随后又自嘲一笑,“是啊,我们家不是什么天潢贵胃,没法天经地义……殿下要是觉得不堪龌龊,大可以杀了我们陈氏满门!只不过我想提醒殿下,跟我一样想的人,可不在少数!”
朱标同样咬牙切齿,“很好!不管有多少,都会严惩不贷,过去的交情,一笔勾销,你这个老匹夫,等着治罪吧!”
陈迪满心怒火,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到底忍住了,死到临头,多说无益。
“殿下保重!”
下面的人把陈迪带走,但是对于朱标来说,最后四个字,却是意味深长,似乎陈迪的语气当中,带着澹澹的嘲讽讥诮。
他一个阶下囚,还有资格嘲讽太子吗?
朱标眉头微皱,他似乎想起了陈迪的另一句话,他们不是天潢贵胃!
那谁是天潢贵胃?
朱标似乎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有些事情,确实没有那么简单……朱标沉吟良久,心中尚存许多疑团。他再三思量,终于起身,决定去老师那里,听听先生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