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畔,山东至山阳的官道上,行人零丁,有那么一位跛脚少年,不紧不慢的跟在这三两位行人之后,他每走一步便要停下,伸出左脚在石子上踩两下,待左脚不再颤抖,又继续行走。
在他腰间的布带上插着一根漆黑的竹棍,竹棍七分处有一痕接口,不仔细凑近了看,很难发现。
除了那一头漆黑的的齐肩短发,和他脚上的漆黑草鞋之外,跛脚少年就像一只苍白的僵尸,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同他的眼瞳都是苍白的,
他身上的布衣除了带着苍白之色,还有一个特征,膝盖以下的衣摆像是被人用刀子齐齐的裁断,露出一双诡异而又苍白的小腿。
少年不曾跟任何人说一句话,只是偶尔看看腰间的竹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尘来自太一观,却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太一观,除了他自己之外,世间没有第二人知道。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尘便走了半个月,官道已过不去,一群手持横刀的兵卒出现在他眼前。
早在半个月前,吕青元的部队便收到了密件,千叶僧将于近几日途经他们所驻守的这条官道,六子穿好自己的甲胄,一大早便带着一对兵卒隐伏在树林中。
六子从草丛中探出头的第一眼便看到了这位名叫尘的跛脚少年,从头至脚,跛脚少年带给六子的都是诡异之感,还有他腰间那根漆黑的竹棍也是奇怪得很。
“大伙在这等着,我去看看,别发出动静。”六子低声吩咐了一句,把右手背露出,检查了一下江火给他的袖箭,拿上自己的横刀,从树林里钻出。
“敢问这位小兄弟要往何处去?”六子尽量装出平和的语气,手指却是轻轻的勾起右手臂上的机簧,随时准备给诡异的少年致命的一击。
尘的眼睛至始至终都只关注在自己腰间的竹棍上,似乎听见了六子的问话,苍白的眼瞳,缓缓抬起,疑惑的望着六子,遥遥头。
“不会说话?”六子悄然松开手指上的机簧,问道。
就在六子放松的一刻,呲的一声,尘腰间的竹棍诡异的出现在六子的脖间,这是一柄细长的竹剑,剑柄以下的位置如同尘一样的苍白,剑身不知以何种物质制成,透着霜白的寒气。
“千叶僧在哪儿?”
这是尘离开太一观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像是九幽之下的鬼嘶,毫无生气,冷得令人害怕。
六子知道自己看走眼了,这位跛脚少年并非简单之辈,从他握剑的右手就可以看出,十指骨节突起,手背上布满细痕,如用无数把刀雕刻过那般。
“他还没来。”六子平静的望着少年的眼睛,和北边的鞑子打了那么多年的战,无数次从死亡之刃下逃生,六子清楚无论遇到任何情况,保持冷静是非常必要的。
身旁的兵卒则没有六子那么冷静,稍一紧张,数十名兵卒手中的横刀齐刷刷的抽出。
六子摆手道:“收起你们手中的刀,我和这位少年单独谈谈。”
“是!”
兵卒中有人应了一声,横刀再次归鞘。
少年苍白的眼瞳,再次看着六子的眼睛,右手抽回比在六子脖间的竹剑,道:“既然千叶没来,尘便在这等着。”
说罢,走到官道旁的一棵树下,盘起身子,再不管外界的任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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