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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初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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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波府——

    宁波府的府台衙门像一座小丘般的矗立在西大街。

    西大街广阔,西大街空洞,因为一般百姓都讳忌着官衙,是以很少有人在衙门边营屋居住。因为一般人皆畏惧衙役,是以很少有人在衙门左右游荡嘻戏,就这样,西大街要比别处清,西大街也比别处静!

    今夜,府台衙门却有异于往常了,他们除厂森严的警卫之外,另加上了二班巡查,轮流的不断地在衙门四周、里里外外巡逻着、警戒着。

    府台各处,灯火通明,像是巨大无比的灯笼,探照玄黄;像是睁着火眼的怪兽,择人而噬!

    尽管他们警卫森严,尽管他们灯火辉煌,府台衙门花园的大树中,府台衙门屋顶的瓦楞上、悬檐下,还是伏有几个黑黝黝的影子。

    “笃-、-笃-、-”

    巡更的再次敲响了铜锣,是二更天了。

    二更时分竟然会有夜行人出现在戒备森严、高手济济的府台衙门中,真是有点胆大包天了。

    是出具不意?是有恃无恐?不然就是不惧囹囫、不顾生死之亡命之徒了。

    这里是书房,书房里高灯高挑,琉璃明亮,有四个人分别坐在太师椅内。

    主位中坐的是一个面目精癯、文质彬彬的人,他当然就是此地的主人府台大人了。

    府台大人姓赵,官印锡正,是一位十年寒窗、苦学有成的科班进士出身。

    客座中就是那个由艨瞳中下来的瘦削汉子,钦差大人“南天一剑”南浩天!

    左右二旁的陪位中,一个是宁波府幕僚师爷,另一个则是万里船帮宁杭总舵主“浪里白鲨”白立帆!

    看样子他们是宴罢不久,有的在用小指甲剔着牙齿,有的则将茶水漱着口腔。

    酒有“三巡”茶却没有这个说法,那就说三口吧!

    赵锡正“哈”上了一口茶,因为茶乃新泡,太烫,喝之不下,所以用“哈”再之,茶水上面有桔梗,也必须把它给“哈”去了才好喝。

    赵锡正说:“钦差大人这次道远任重,真是辛苦极了。”

    这是官样文章,也是外交辞令,便算一个开场白。

    “这是为人臣者应有的职责,其实也没有什么。”南浩天说:“辛苦的倒是白舵主他们几位。”

    他把那顶高帽子扣在白立帆的头上。

    因为江湖生涯尔虞我诈,他看出了虞集在于宁波的武林人物俱皆蠢蠢欲动,又说,他再次拉拢万里船帮,利用万里船帮,且不说明有了倚助,这样一来,至少万里船帮本身就不致横生异心。

    不然,对方的任务完了,对方的条件也结了,他又何必非邀白立帆来府台衙门不可呢?

    这次的东西实在太耀眼了,这次的东西实在是太诱人了,尤其是那册天竺秘籍!

    “南大人太客气了。”白立帆说:“这也是南大人威震南天。岭南武林,哪一个不景仰南大人,尊敬南大人,白立帆兄弟只不过是秃子跟着月亮走,借光了。”

    “白舵主言重了,一路之上,若没有白舵主的关顾、照会,哪里会有这么顺利?”

    “这是南大人夸奖、南大人看重。”

    打铁趁热,南浩天立即把握住机会,他焉能把刻意生成的火炉再冷却下来?

    “白舵主水陆双栖,才智卓绝,望能再赐鼎力,续走一程。”

    白立帆毅然的笑笑:“十日来的相处,深识南大人为人热情、豪爽,本当回报知遇,再度效劳,无奈限于帮规,力所不逮,只有违命了。”

    南浩天见“动之以情”的策略失去了效果,立即换上“晓之以利”

    “再增上五百两如何?”

    五百两当然是纹银了,由此可见,他们双方的行为,是属于买卖交易了。

    白立帆沉吟了,心中经过了一阵冲激,结果,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难色。

    “南大人原宥,海陆分明,各自为界。万里船帮一向只管水路,未敢在旱地上夺人地盘、挡人路,请南大人改聘镖行人士担任吧!”

    南浩天似乎有些失望,但他观颜察色,知对方的确是限于武林默契、江湖成规,决不是在虚伪做作。

    “既然如此,也就罢了,本座只有另作打算。”

    朝廷贡物,焉能聘人镖送,这不有失宫廷威严,讥笑大内无人?这个人南浩天哪里丢得起?找万里船帮,那只是顾脚力,买舟悼,情有可原,言之成理呀!

    “南大人已有决定,白某这就告辞了。”白立帆站了起来,双拳全胸,分朝在座的人拱了几拱说:“谢谢府台大人的招待。”

    “淡酒粗肴,白壮士客气了。”

    南浩天欠一欠身,客套的说:“送送你”白立帆脸现惶恐之色:“白某焉敢?各位请留步,请留步。”

    “那怎么成?”赵锡正说:“师爷,请班房总捕送送这位白壮士吧!”

    这句话听似礼貌或者尊重对方,其实不是,一个堂堂的府台衙门,岂能容平民百姓个别的进出随意!

    “是,是!”师爷启步要走,南浩天又把他叫住了。

    “还是麻烦师爷,叫本座那四个领班送这位白壮士出去好了。”

    四个领班,就是艨瞳上首先下来的那四个粗壮大汉!

    师爷的脚步顿了一顿说:“好,好。”

    他又继续的走了出去。

    白立帆随步跟上:“二位大人,后会有期。”

    “再见。”

    白立帆走了,南浩天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独霸南天,纵使是身怀绝技,但好汉也架不住人多,何况这里是江南,这里是中原

    最最令他不解的是这消息何以会遍传江湖?而且详尽得真叫人吃惊。

    就算是自己梦中呓语,就算是领班们洒后失言,也不会这么快的传到这里。

    “是他们,定是他们,这万里船帮!”

    南浩天突然默念了起来,但是,心中经过仔细的思索,回想,他不禁又否定了。

    “不可能。”这事情连几个领班也是一知半解,万里船帮他们又岂会知道?”他又陷入沉思中了。

    “南大人,莫非真有困难?”

    赵锡正看出了对方的不安、烦躁。

    南浩天沉思依旧,他竟然听而不闻。

    “南大人”

    “哦!”南浩天终于惊醒了过来:“赵大人”

    “这段旱路莫非真有困难?”

    赵锡正说得小心,说得审慎。

    “晤,午间,本座一路行来,见有不少三山五岳的人物,他们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书房里的空气霎时冻结了起来,使人有手寒脚冷的感觉。

    “-、-、-”

    锣声敲醒了沉默的气氛、寒冷的空气,是三更刚起的时分了。

    赵锡正是主人,他是宁波的主人.虽然未必要巴结、讨好这位大内的侍卫总领,但至少他也不愿得罪这个人。

    “本府遣守备调派一排官兵,沿途护送如何?”

    南浩天摇摇头说:“一排兵丁,过于招摇,这不等于指明‘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那南大人的意思呢?”

    赵锡正圆滑,他已尽了心力,话也说得不落把柄。

    “这次贡品,朝廷既然决定以暗镖方式进京,本座认为仍以暗中起程为妥,赵大人以为然否?”

    南浩天加了酱醋,以朝廷的大帽子压在上面,再奉送回去。

    这是养生之道、官场惯例,凡事能推则推,能拖即拖,烫手的山芋不要尽往自己的身上揽。

    “南大人出身武林,定当熟谙江湖伎俩,南大人是主,本府属辅,当然以南大人的意思为意思了。”

    南浩天眉头一皱,他顿悟自己失了言,但是,这也无关紧要,反应对方也是无能为力。

    “赵大人言重了,本座只是略嫌人手不够,力量单薄”

    “这样吧!巡捕营总捕头古宏仁早年也是江湖中的人,他身手颇为利落,大大小小也办过不少的案子。”

    赵锡正当然也不能做得过分露骨,以免引起对方的恨意,是以又提供了人选。

    南浩天闻言心中不由一喜:“本座怎会没有想到宁奉总捕古宏仁?行!古宏仁的功力是不弱,当年武林中的确也有这么一号的人物。”

    “报!”

    书房外面忽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赵锡正一听立即沉声喝问了起来。

    “什么人?”

    “属下孙万兴晋见大人。”

    “哦!”赵锡正他脸色开霁了:“孙捕头请进。”

    一个中年汉子拘拘谨谨的走了进来。

    “参见大人。”

    “免了。”赵锡正说:“见过南大人。”

    “见过南人人。”

    “请起,请起。”

    孙万兴的年纪约在四十岁之谱,生得冷眼冷面,好象天生就是一个做捕快的命。

    “有什么事吗?”赵锡正看着他说:“你说。”

    “大人”

    孙万兴瞄了坐在客位中的南浩天,口里有些结巴。

    赵锡正会意了,他心中感到非常的受用。

    “你说好了,南大人不是外人。”

    他这么一说,南浩天的心中也觉得很是高兴。

    这就是人性,人都喜欢听好听的,吃好吃的,怕只是一点点,哪怕是虚情假意。

    “是。”孙万兴说:“属下刚才带领弟兄们在府外巡逻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四周徘徊、探视,行动显得十十的鬼祟,虽然已经被属下喝走了,驱散了。特地前来禀告大人一声。”

    “唔——”赵锡正把眼光转向了南浩天说:“南大人,这”“这早在本座意料之中,不必理会他们,谅他们现在还没有潜进来的胆子。”

    正当南浩天口出大话的时候,屋顶上突然发出了一声“咯落”的响声。

    南浩天立即微一抬头,略一睁眼,他朝孙万兴说:“你保护你家大人,本座出去探看一下。”

    他走到窗棂旁边,双手将窗打了开出,身形一动,人就已经窜了出去,果然是利落异常!

    “什么人在上面走动!”

    “哦!是我,古宏仁。”

    古宏仁一个斤斗,由屋楞上翻了下来,他朝南浩天拱拱手说:“小人无能,惊扰了南大人。”

    “怎么回事?”

    “小人看见有一个黑影在屋顶上闪动,就上来查看一下,结果是一无所见。”

    “唔”南浩天略一沉吟,立即飞身上了屋顶,古宏仁也跟着上去了。他们二人,分别的一个圆回,还是看不出有可疑的地方。

    双双纵了下来,双双跃进了书房。

    其实,树荫中、瓦檐下,依旧掩藏着几个黑影在那里,只是他们掩蔽得好,未为南浩天二人发现罢了。

    “参见大人。”

    古宏仁见了赵锡正就躬下了身子。

    “罢了。”赵锡正说:“可有什么动静?”

    古宏仁轻声说:“没有。”

    南浩天解嘲的说:“说不定那只是一只狸猫,也说不定是古捕头他看花了眼,更说不定”他顿了一顿又继续说:“当真是人,但那个人已经溜了。”

    “二位大人再谈谈吧!我们兄弟出去巡逻警戒。”古宏仁说:“万兴,我们走。”

    古宏仁还身而走,他仍然想由那个开启着的窗户穿出去。

    “是。”

    孙万兴也轻步跟了上去。

    “孙万兴!”

    南浩天突然沉喝出声,右掌暴涨,闪电般的直向孙万兴天灵脑门拍下!

    孙万兴听语音,辨掌风,身形陡地一矮,双掌本能的朝上齐扬“拍!”的一声过后,他虽然挡去了南浩天那雷霆之一击,但身子却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哈”南浩天仰天一阵大笑,然后伸手拉起了坐在地上的孙万兴,轻拍着对方的肩头说:“好,孙捕头,要得,要得,你的出身是”

    赵锡正在惊慌之中开了口:“孙捕头乃是古捕头的师弟,由古捕头推荐,现任本府副总捕头之职。”

    “好,这样本座就放心了。”南浩天笑着说:“孙捕儿受惊了。”

    孙万兴苦笑了一声:“没什么。”

    他们师兄弟相继的出去了,并且随手带上了窗户。

    接着,南浩天和赵锡正又低声的交谈厂一会,但是仍然逃不过有些人的耳鼓。

    未几,书房中的人影动了,灯光熄了。

    未几,隐藏在外面的黑影也随之散了。

    三更天“兴安”客栈里已经是漆黑一片,除了柜台上留的一盏菜油灯,伏着一个值夜的茶房以外,没有别人。

    但是意外的,楼上的七号房房间里也有灯光在闪烁,这大概是房内的客人辗转难眠,或者是他在睡前忘记了熄灯。

    “的、笃”

    指弹房门的声音尚未完成、停歇的时候,六号房的房门已经突然的打了开来,想是里面的人早已发觉外面也有人了。

    门外有两个人,那俩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了一怔,然后微笑着走了进去。

    不是失眠,也不是忘记了关灯,原来他们是有所约定。

    是吗?其实不是!

    房间里的那个人是麦无名,麦无名心中也是怔了一怔。他知道这两个人,这两个人正是在长寿楼跟他打呼的人,但却不知对方姓什名谁。

    “麦少侠,我们兄弟已经遵照你的嘱咐,将消息散播在各地了。”

    其中的一个汉子报告了他们的任务。

    “哦”麦无名心中有数,他为避免惊异骇俗,只有唯唯诺诺的应付着。

    “不知麦少侠尚有何事交待?”

    “没有什么。”

    “既然如此,我们兄弟这就告辞。”

    他们微一抱拳,轻步的走出去,然后在走廊的窗户掠了出去,随之消失在夜色中了。

    卯初时分。

    太阳还懒在海水底下不肯出来,宁波北门外已经有三匹马在踢踏着了。

    二匹白马,神骏轩昂,一匹黑马,刚劲雄壮!

    黑马上驮的是一位黑衣姑娘,白马上驮的是一位白衣姑娘,另一个则是身穿白衫的少年。

    二位姑娘,一白一黑,好明显的标帜“黑白双娇”!

    少年当然是那一个暂时被叫为“麦无名”的人了。

    沈如娴姐妹昨晚是说好,说歹,费尽了唇舌,才摆脱了他们的三叔、四叔,而与麦无名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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