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想干什么?”
发现有陌生人靠近坟穴,周围警惕的目光看过来,两个徒弟中较大的那个手里正好拿着刀,不知心里想到什么,忽然间愤怒地拦在其前进的路线上。
“师傅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样?”
“我没有恶意。”
眼前一花,车老板从他身边过去,顺手夺了那把尖刀。大徒弟内心微颤,眼圈骤然变红。
“我和你拼......”
“刚子!”
几个年长的人赶紧拽住他,小石头扭动着身子转回头,看到车老板径直走到坟穴边上,空着的左手不知何时拿出一件东西。他朝棺木一挥,嗖的一声,棺木头部的泥土沉下去一小块,车老板随后跪下来,用刚抢来的尖刀挖掘泥土把那件东西盖住。
挨在旁边的小徒弟睁大眼睛看着,旁人忘了把处在危险中的他拉走。众目睽睽之下,车老板旁若无人地做完想做的事,再认真朝棺木鞠躬。
“东西还你......这把刀我带走。”
说完车老板站起来,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风雪中走去,身后留下两行整齐的脚印和一群面面相觑的人。
......
......
青县,与青山县相差一字,相距三百里。
这里加周围五县合称松江平原,由此往南,零星山头开始出现,渐渐连为一体,三边之地在望时,便能看到蛮人的身影。也既是说,青县是最后一个纯正的汉人聚居地。
接壤意味着接触,因为需求存在互补,蛮人与汉人之间的联系从未真正断开,远比古越与大宇之间更加密切。譬如最基本的,山内贫苦需要粮食衣物,同时出产各类珍贵药材,野兽甚至妖兽,数百年前圣祖在时,大宇时常有修行者深入群山寻找机缘,蛮人也会到神州内部谋生。定居在三边的蛮人,就是那个时期逐渐形成。
自二圣陨落,大宇和周边国、族交恶,断断续续长达十余年的战争,汉人与蛮人之间的仇恨好似松江水连绵不休。此前大宇战败,蛮人四处烧杀抢掠,犯下无数罪恶,等到蛮人与古越军被击溃,少数出境到神州内陆谋生的蛮人多数跟着一起逃跑,少量滞留的人便成了发泄的目标。
安古就是其中之一。他来大宇已有多年,原本在城内谋生,日子过得平淡艰苦,凭借过人的力气与本分的态度,慢慢地竟也混出点样子,甚至还成了家,有了孩子。战争期间,蛮古护着妻儿逃到城外,在一处几乎被战火烧尽的村子里藏身直到现在。
时近傍晚,安古提着破旧的袋子从县城赶回家,偶尔发现有人从迎面过来,他便会缩起头把毡帽往下压压,挡住面孔上象征蛮人身份的刺青。即便如此,过于高大的身形依旧引来怀疑的目光,只是因为天气太冷才没有深究。
出城再走半里,拐上小道,绕过小山包到松江边,就是妻儿藏身之地。临近转弯时,安古特意回过头看看,还侧着耳朵听了听动静。
山内很多蛮人生来具有某种天赋,有的夜间能够视物,有的嗅觉灵敏如狗,地荒族擅长倾听大地,安古曾是其中之一。来到汉人地方已有多年,这项天赋不如以往,但与普通人相比依旧极为强悍。
观察片刻,安古方才走上小道,不多时,他在断壁残桓中找到那个斜伸的屋檐,提着袋子的手情不自禁掂了掂。
到家了,今天找到的食物还算多......
视线下落,望着雪地上留下的凌乱脚印,安古的心猛地拧起来。
小道并无多余痕迹,安古的视线顺着脚印朝相反的方向寻找,延伸到那座小小的山包。
他犹豫了一下,随后蹲下来扒开积雪,耳朵贴在冰冷的地面。过了片刻,他抬起头,用麻绳把袋子绑在背后,再从腰间抽出短刀,用嘴咬住。
做好一切准备,安古伏低身体,四肢着地,如同猎犬般飞窜出去。
......
......
“有人!”
“谁?”
“......住手!”
“姐夫不要!”
乱雪飞射,乒乒乓乓的乱响,伴随着两三声闷哼与惊呼,大大小小的声影冲了出来。
身体压着身体,短刀架在对手的脖颈,对手的尖刀顶着安古的腰,刀尖沾血,刀刃染红。对峙中的安古疑惑扭头,凶狞的面孔慢慢便缓。
“阿爹!”
六七岁的女孩儿喜颠颠跑来,一不小心滑倒在雪地里,安古丢开对手,大步迎上去。
“阿达不用怕......”
“姐夫,他们是我兄弟。”一名汉人青年扬着手过来,埋怨的口吻,右手缺了三根手指。
“进屋说。”
拿铁刺的汉子爬起来,忌惮的目光望着安古。
“蛮子,好大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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