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机会

    1.

    朝阳还未完全升起，卡普森一家已经迎来了今日的第一位顾客。

    艾雪连忙走上前去，向客人微微颔首，等候吩咐。

    “有什么喜事吗？今天的小艾雪笑得格外迷人啊。大叔我若是年轻20岁，说不定会成为你的追求者啊。”客人一如往常拿可爱的小艾雪打趣。

    艾雪把头一歪，那表情就像是在说：真的吗？

    客人也知道艾雪没办法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从艾雪的表情看来，她的心情确实好得很。

    “小麦面包，一杯牛奶。”客人点了这份略显奢华的早餐。或许是客人被艾雪甜美的笑容所感染，决定要保持一天的好心情，那就从美味的早餐开始好了。

    双林的土地虽然不算贫瘠，却也并不肥沃。黑麦和小麦都有种植，但黑麦的耐寒性能更好，比小麦更容易度过寒冷的冬季。往日里这位客人点的都是黑麦面包，今天怎么换成小麦面包了。

    难道自己真的有变化？

    艾雪决定放弃思考。对客人提供优质的服务，是卡普森一家的宗旨。艾雪对客人微微鞠了一躬，就去后厨取餐了。

    把食物端上餐桌后，艾雪找地方坐了下来。这时，酒馆的老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挂着汗珠，看的出，这是刚刚晨练回来。

    老板的名字就叫做卡普森，艾雪对他的评价可以用一个词语概括，好人。非要另找一个词语来形容眼前略微发福的老板的话，那就是恩人。

    趁着没有人点餐，艾雪用手语表明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根——结实的——细绳子。

    卡普森见状，留下一句“你等等”，就径自进了仓库。出来的时候，只见他身上脏兮兮的，脸上还有一片灰。

    “我说小艾雪，你看这皮绳怎么样？”

    艾雪用力点了点头，显得十分认真。

    “那就好，虽然不知道你用来干什么，不过那东西很结实，绝对耐用。”

    卡普森向来对艾雪有求必应，艾雪的努力，他看在眼里，知道这孩子有多么不易。

    艾雪欣喜地接过这份礼物，连忙向卡普森道谢。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艾雪脱下酒馆的制服，换回自己的衣裳，飞一般地跑回了家。

    天色已晚，不过艾雪并不在意。哥哥要在城主府值夜班，晚上不会回家。

    如此焦急，自然是冲着凌越去的。

    2.

    与艾雪分开的这一天里，凌越也没闲着。除了消化昨天艾雪跟自己讲的事情以外，也在思考着自己的将来。

    这里是凯兰大陆，一个武技与魔法共存的世界。总之，这里跟地球没有半毛钱关系。周围的一切对于凌越来说都太过陌生了，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受到苹果天尊艾扎克·牛顿的保佑，凌越的那点理工科的知识能不能派上一点用场。

    现在可以确定，自己穿越了，而且还变成了一块怀表。命运之神一定是被上帝关门时挤了脑袋，莫名其妙地选中了自己作为报复的对象。这跟凌越从小说中了解的相去甚远，人家其他的男主角穿越到异界，不说天赋异凛，神挡杀神，最起码也是个正常人。倒霉的也不是没有，比如某宅男穿越，睁开眼一看，自己身处华屋之中，身边金银珠宝无数，细细想来，自己似乎乃是皇帝身边重臣，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正在得意之际，一太监突然传旨宣宅男进殿。宅男低声问询所谓何事，太监答：“和大人，皇上驾崩了。”

    又如一宅男总是被人瞧不起含恨向天祷告，想要拥有超能力。一道光芒闪过后，宅男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黑夜中的大墓地之前，自己高大英俊，手中持有一根魔杖，稍稍整理思路，便有无数咒语映入脑海。我真的成了魔法师，酷！正得意时，只听身边一个戴眼镜、额头有伤疤的黑发男孩问道：“我们在哪里？这是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关吗？”

    可无论是洗具还是杯具收场，好歹有迹可循。

    变成一块怀表是什么鬼？

    好在自己被艾雪的哥哥捡了回来，若是风吹日晒，霜打雨淋，恐怕没多久就被埋在土里，永世不得翻身了。细思恐极，这比刚刚穿越就扑街恐怖多了好不好！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继续纠结也只会徒增烦恼。

    对于艾雪，凌越已经把她当做异世界的第一个朋友了。

    人如其名，给人的印象就是如雪般安静的少女。艾雪并非天生聋哑，只是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再也无法发出声音了。所以她能听懂别人的话，却无法用言语进行回答。

    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幸福家庭中的艾雪，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做自己的不幸。但两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兄妹俩几乎失去了一切。

    凌越没有多问，他相信如果艾雪愿意，一定会将个中缘由讲给自己听。

    地球上的父母现在怎样了呢，他们是否还健健康康地活着，我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一些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现在正困扰着我们的主角。以前的他不会在意大学毕业后自己该何去何从，但现在不同了，他正以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异世界上，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就只能这样慢慢地迎来自己的终结吗？

    正在发呆的凌越听到了木门吱呀的声音。

    【我回来了，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一条黑色皮绳出现在了凌越的眼前，用料似乎有点粗糙，但做工应该还算细致，没有什么花纹装饰。艾雪将怀表拿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皮绳穿过上面的小孔，并试着戴到脖子上。皮绳很长，多余的部分足够艾雪在颈后打上一个蝴蝶结。怀表垂到艾雪的的胸口。

    已经看腻了天空和天花板的零，终于找回了曾经的视野，尽管比以往矮了许多。

    艾雪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挂在胸前的怀表伴着她轻盈的步伐左右摇摆，晃的凌越有些发晕。

    不过能“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总比一直窝在这里强。凌越决心要克服这股眩晕感，跟艾雪一起出去“走走”。

    这里是遗迹森林的外围，距离艾雪家不算太远。艾雪经常来这里采集一些蘑菇和野菜，所以算是轻车熟路。蓝色的月光穿越树林，铺洒在地面上，为这片景色更添一分幽静。

    【现在哥哥每天都会去城卫队值班，两天才会回来一次，赚取生活费的同时，也在跟着杜伦哥哥学习剑术。为了减轻哥哥的负担，我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虽然在卡普森一家打工的时光过得十分充实，但像这样独自一人时也免不了会寂寞。哥哥最近不只是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而且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我感觉他在秘密地存钱，既然如此，那我干脆帮她一把好了。无论是卡普森大叔还是客人们都很喜欢我，愿意多给我一些小费。我把这些钱存下来，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帮到哥哥。大家都当我还是一个孩子，哥哥也是，酒馆里的大家也是。但其实我已经不小了，14岁，很快就要15了，只是比哥哥晚出生了那么一会而已，我们是双胞胎啊。】

    【……】凌越默不作声，一个合格的聆听者不会在不合适的时机打断别人的话。

    【可他现在已经是城卫队的战士了，一个别人眼中合格的大人了，会为了生计而在外工作，会因为责任而扛起这个家。可我无论如何努力，还依旧是大家眼中那个柔弱的女孩子。因为不能说话，所有人都同情我，保护我。可我不希望成为大家，尤其是哥哥的负担。】艾雪的眼框里含着泪花。

    【其实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两年前的那件事……我们兄妹俩从出生就一直住在这个边境小城，爸爸妈妈都很疼我们，我们最喜欢的就是听他们讲故事，教我们写字，被爸爸带到森林中，听鸟儿们唱歌，抓虫子，有时候还会打到兔子之类的小动物，然后带回来烤着吃。妈妈做的菜味道永远都是那么独特，直到现在我还依然学不来……】

    凌越静静地听着听着艾雪的讲述，他已经预见到了，像这种温馨的故事总是会有一个悲伤的结局。

    【……那一天醒来，我和哥哥都没有见到爸爸妈妈的身影。看到桌子上的纸条，上面写着‘不要去找我们’，我们本以为这是爸爸妈妈将要送给我们的一个惊喜，因为那时明天就是我和哥哥的生日了，他们一定是给我们准备生日礼物去了。我们饿着肚子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哥哥安慰我说父母一定会在我们生日的那天回到家中。结果第二天也是同样的结果，傍晚，哥哥让我留在家里，自己去森林里寻找父母。我也想要跟着，但是因为他的一句话，我只好乖乖地留在家中，‘如果爸爸妈妈回来了，看不到我们，他们一定会很焦急的吧’，说完摸了摸我的头，就向森林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开始担心起哥哥来。我借着幽蓝的宁月之光，走到森林的入口，看到了哥哥。刚刚升起的凶月，把哥哥的脸照的异常恐怖，他的身上挂满了伤口。我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力气，又是怎么把哥哥搬到家里来的。包扎好哥哥的伤口之后，记忆也就此中断……】艾雪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后来我们得到了卡普森大叔的帮助，终于不用饿肚子了。但哥哥整天就坐在家中，一言不发，那是我第一次感到害怕，一直哭一直哭，直到三天之后……】

    【“不要哭，艾雪，这样就不可爱了。还是微笑最适合你。”哥哥突然打起了精神，像父亲那样抚摸着我的脑袋，如此安慰着我。父母失踪了，这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但我们互相之间都不愿再提起。险些命丧于野兽之口的哥哥加入了城卫队，不断变强的同时，也成了家里的支柱。我在卡普森大叔那里打工，一方面是为哥哥分担一些，同时也希望能够做出的菜能有妈妈的味道，我也得变得坚强起来。】

    【住在父母留给我们的小屋中，用着他们曾经使用过的家具，感受着他们的气息，就这样过了两年。尽管很想念他们，但没有人能够听我诉说，我想哥哥也是一样的。真的好想回到从前，过着那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现实不允许我这样任性……】

    艾雪泪崩了，无论如何，她都只有14岁，泪水夺眶而出，仿佛要将这两年内积攒的压力全部发泄出来。

    可艾雪却哭不出声，那模样更加让人心疼。

    不知不觉中，粉红色的凶月已经升上了夜空，它的光芒混着幽蓝色的宁月之光穿透了夜空，洒落在晶莹的泪珠上。泪水滴落在凌越的眼前，仿佛滴落在时间的境界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不要哭，艾雪，这样就不可爱了。还是微笑最适合你。现在，至少有我陪在你的身边。】

    有那么一瞬间，凌越似乎觉得找到了自己存在于此的意义。

    3.

    一如既往，艾雪早早地睁开了迷蒙的睡眼。

    【早上好，零。昨天似乎听到了十分可靠的发言呢。】

    【零？这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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