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个逼,我们家都是你这个婊子挑拨散的,你他妈的给我滚,再让我看见你,老子废了你一条腿。”
杨颖被传家的气势吓坏了,拎着老头老太太屁滚尿流的跑了。
“妈个逼,欺负我宗家软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邻居们没有一个人替杨红娘家说话的,都说传家这回够爷们。帮衬着把杨红的后事料理了。
在大雪纷飞的夜里,传家锁上了门,带着孩子回江南省了。
在路上,他握着孩子的手,跟孩子说。
“从此,我们爷们要相依为命了,我对不起你妈,不能再对不起你!”
宗明眼泪早已哭干了,只是喉咙剧烈的哽咽着。他觉得抓住他的那双大手好温暖,好温暖。
白少平亲自驾车,黎明时分到达了鲁南地区。看见后座的爷俩醒了,问了一句。
“董事长,快到您老家了,要不要回去看看。”
“回!好久没回来了。”
车子拐下国道,沿着乡道拐到泇水堰时候,一轮朝阳正喷薄而出,整个泇水原锃光瓦亮的鲜灵起来。
村子被晨雾笼罩的宛若仙境一样,传家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宗老三在晨雾里拾粪的模样。
“爷爷,等我有了钱,我好好孝敬你,不让你受罪早起挨冻受累去去拾粪,我天天买白馍给你吃。”
“还是我传家,我没白疼你!”
到不了的故乡,回不去的童年。
传家让白少平把车停在村头外。
“我们走回家吧,别让别人说我们穷人乍富,挺腰洼肚。”
“好的,董事长。”
传家领着儿子朝家走。
“儿子,这是我的老家,我的根就在这里,你的根也在这里。”
“爸,这棵柳树可真粗啊。”
“哈哈哈,还有一棵更老更粗的老柳,可惜前年失火烧没了,不然我们爷俩再加上三四个人也抱不住。”
宗明看着柳树下的泇水,已经结冰冻住了。他对泇水村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一点也不陌生。
栓柱一大早就听见树上喜鹊叫的欢。
“老婆子,今天有喜事,你信不?”
“你个老农民天天家里蹲,能有啥好事落到你头上。”
栓柱没吭声,低头摸烟。
门口有人推门。
“大,我回来了。”
“嗯?是传家嘛?我说今天有喜吧。来,快进屋。”
“宗明,叫爷爷。”
“爷爷!”
栓柱有些愣神。打量了一会宗明,一把把孙子搂进怀。
“我的乖乖,我的乖乖,疼死恁爷了哇!”
血缘就是这么奇妙,哪怕第一次见,也不会有任何的生疏和间隙。
很快老宗家就热闹起来了。传家很大方,掏钱让兴家置办了几桌菜,请宗亲近邻吃顿饭。
村长也过来拜访传家,传家觉得很有面子,当场给村小学捐了十万块。
“亏啥也不能亏教育!”
后妈嘴撇到天边去了,她心里滴着血。
传家当然看得明白,等席散了,把兴家叫住。
“我不在家,咱大都是你照顾,这张银行卡里有五十万,你留着贴补家用。”
兴家忙推脱不要。
“哥,孝敬爹是我应该做的,家里不像城里,用不着钱。”
“收下吧,把房子翻新一下。”
兴家推辞半天,把卡收了。
栓柱还是低头抽烟,小弟俩的事他不问。
嘉恒和黄芩都说传家出息了。
“兴邦说你发达大了,泇水原走出来的首富。”
“叔婶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和兴邦比是九牛一毛,人家是官,我是民。”
嘉恒抽着侄子递过来的红杉树香烟。
“哎,你们这一拨都出息了。可惜腊梅没享到你的福。我的大孙子,过来,让爷看看你。”
“嗯,宗家人都这模样,我们老宗家,脑门大,腰杆直!”
栓柱笑了。
“再直也禁不住打,当年震岳叔不是被槐树把腰踹断了,躺了多少月!”
“栓柱哥,你就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们老杠都老了,孩子们的时代,孩子们折腾去吧。”
一大家人东扯葫芦西拉瓢的闲聊。
时候不早了,传家带着儿子要回金陵。嘉恒让他给兴邦捎着膏药过去。
“咋的,兴邦壮的跟头牛样,还用得着你的土膏药?”
“哪是的!他的老板腰疼,贴这个管用。”
传家吓了一跳。
“那你得找个包包起来,我怕路上放不好。”
“没事,拿过几次了,都是这么包的,你个大富豪怎么一惊一乍的。”
“你们家有兴邦觉不到,我们平民哪里跟封疆大吏说的上话,递的上东西。”
“别墨叽了,赶紧拿上,上车吧。”
“得唻,俺走了。”
在村南头,传家趴在腊梅坟上哭了好久。他也是个娘的孩子。
白少平很有眼色,董事长哭,他就哭,裤子上的土尘他都没抖落一下。
劳斯莱斯再次拐上国道时,传家已经疲惫的睁不开眼了。
白少平跟坐在副驾座上的宗明笑道。
“你老爸是个纯粹的性情中人。”
“不伪善的人都是好人。”
白少平一愣。
“老弟,你行!我看你以后有大气象!”
宗明嘿嘿一笑,歪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晚上睡觉时,嘉恒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觉得传家这个司机长的跟宗家人一样,也是脑门大,腰杆直,那脸膛看起来跟兴邦神似弟兄俩唻。
同样看出门道的还有一个人,栓柱。栓柱刚看到白少平的时候心里就嘀咕。
“娘也,邪门了。这司机怎么看都不像外人!”
吸了半夜烟,栓柱才想明白。
怪不得今天早上喜鹊叫的欢,感情老宗家双喜临门,我添了个大孙子,嘉恒那老小子添了个老儿子。
老天爷,怪不得黄芪老说嘉恒有个私生子,感情还是真事唻!不过黄芪眼真拙,摆在眼前的事,她倒看不明白了。
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