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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把太后私下要验明顾宝笙是否清白之身的事情说出来。
秦萱儿皱眉道:“若她毫发无损,那这消息有何意义呢?”
飞花和丝雨对视一眼,同时一笑,齐声道:“这个不必姑娘操心,奴婢们是有法子的。”
“什么法子?”
丝雨笑道:“不瞒姑娘说,奴婢们是打小被卖过来的。
人牙子选丫头,得要身子干净的。
可是有一种人,无论是不是处子之身,只要有了那病,都会成不干净,没人要的人!”
秦萱儿不懂,“这是何意?”
丝雨有些难以启齿,“是……是花柳病。”
秦萱儿想了片刻,登时便抿嘴笑了起来。
是啊,证明顾宝笙是否是干净的,的确可以让医女来验身。
可是,若是一脱下顾宝笙的裙子,便有花柳病的恶臭传出来呢?
那么,顾宝笙是不是处子之身便根本不用查了啊!
军营中的男子打牙祭会去烟花柳巷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得了那病也很正常。
顾宝笙只要一染上那病,不用再说,都是被那群秦沐之带来的士兵玷污的,还需要验身?还能配得上楚洵吗?
这样想着,秦萱儿立马吩咐飞花丝雨去青楼找得了那病的女子们。
“记住了,”秦萱儿仔细的吩咐道:“这些新的亵衣亵裤一定要让她们自己贴身穿了再拿回来,用香料熏了再拿给顾宝笙!”
顾宝笙如此狡诈,她只好舍了几匹贵重的布料做崭新的亵衣亵裤来收拾她了。
想到顾宝笙很快便要从高高在上,变成万人唾弃的残花败柳,秦萱儿眼底止不住的升起得意的兴奋来。
*
几日后,秦萱儿便带着那些香薰的亵衣亵裤过来找到了顾宝笙。
秦萱儿来的时候,顾宝笙正在调香。
浅浅淡淡的暖色阳光照在她脸上,肌肤细腻娇嫩如清雪,明眸皓齿,浅笑盈盈。
当真霞姿月韵,雪肤花貌。
秦萱儿看着顾宝笙恢复完好的肌肤,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妒忌来。
这娇美无双的容颜,本该就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可是,不配这副皮囊的顾宝笙,却要据为己有,占了上风去。
这让秦萱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顾宝笙正在用银勺子挖了一点儿迦南香的香料末子放在金秤盘里,抬头对上秦萱儿的妒忌暗恨的眼神。
蹲了一顿,而后轻笑着问道:“可是这迦南香的味道太过浓郁,让萱儿姑娘不喜,这才不进门来了?”
秦萱儿有些尴尬的低下头,“自然不是,是我见你调香认真,不忍打扰你罢了。”
顾宝笙擦了擦手上的迦南香碎末,让圆月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而后才招呼秦萱儿坐在对面,命半夏倒了杯桂花乌龙递过去。
桂花乌龙清香扑鼻,秦萱儿紧张的心情消散了些许。
她准备了片刻,方才笑道:“宝笙,我这几日在府上听说了你的事,心里真是佩服极了。
我若是你,定然不敢去那么多男人的地方的!
你可真是厉害!”
顾宝笙看在眼里,也不戳穿,捧着茶笑道:“战场上,只有生死,不分男女。
我想,若是萱儿姑娘当时在场,也会毅然决然的替云州百姓争上一争的。”
秦萱儿扯了扯笑脸,“自然是的。”
然而,她打从心底里是不愿意的。
她身份如此高贵,要牺牲,自然也是该那些低微的人为她牺牲啊!
秦萱儿嘴角往下垂了垂,见半夏把晾干的衣裳收进来,立马便对飞花丝雨使了个眼色。
“宝笙啊……”秦萱儿坐到她身旁,面色赧然的拉着她的手,愧疚道:“从前我不知道你的好。
这次,你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了云州百姓,我身为云州城的主人,是真心感激你佩服你的!
若非你胆子大,人机灵,恐怕我们云州就要陷入战乱之中了。
我这次来,是为我从前对你的不好,给你赔罪的。
你可千万不要怪罪我啊!”
秦萱儿眼神颇为歉疚认真的看着她,好似是真心在感激她相救一般。
然而顾宝笙却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有些疑惑道:“我与萱儿姑娘素来相处安宁,萱儿姑娘从前哪里有对我不好过么?”
秦萱儿脸上的笑意僵了一僵,她能怎么说?总不能自己把自己从前做的事情说出来吧?
秦萱儿抿了抿嘴,泪汪汪的委屈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有时候使了些小性子罢了。
宝笙,你今日若是不肯接受我的谢礼,便是不肯原谅从前小性儿的萱儿了。”
秦萱儿的眼泪就像不要钱的鱼眼珠一样,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顾宝笙敢肯定,若是她今日不收下秦萱儿的东西。
等秦萱儿一出去,她身上便会有数不尽的闲言碎语传出去。
不过,她原本也没想在这事情上为难她。
当下便笑道:“萱儿姑娘这是什么话?
你原本是心善之人,我也是仁慈之人,便是从前有小小的不愉快,也自然该是一早便烟消云散的。
你既然有心带了礼物送过来,我又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呢?半夏,收起来吧!”
秦萱儿心松一口气。
想到顾宝笙恐怕未必会穿,她又扬起笑容道:“宝笙,你别怪我做亵衣亵裤给你。
实在是这料子贵重无比,轻薄柔软,有光嫩肌肤的功效,若是做了外裳,反倒是不美。
我不知道你的身量,便让人照我的身量裁的,你赶紧先试试,不合适,也好让人赶紧的改。
若是合适,我心里也好放心啊!”
说着便示意人关上门,让顾宝笙进里屋换衣。
见顾宝笙不动,秦萱儿又是委屈一哭,含泪道:“宝笙,我这……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你若是不想收下我的东西,那我这便带着东西走就是了,你何必给我脸色看呢?”
一旁低头的半夏翻了个白眼,这是谁给谁脸色看呢?
秦萱儿若是这样哭哭啼啼的带着东西出去走一圈儿,外头人指不定怎么议论姑娘呢!
顾宝笙摇头,“萱儿姑娘误会了,宝笙只是想说,让你的丫头站进来些,圆月要关门罢了。”
秦萱儿这才展颜一笑。
待听到里屋悉悉索索换衣裳的声音,还有讨论亵衣亵裤合不合适的声音。
秦萱儿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只要顾宝笙穿上了这一回,定然会生病无疑了。
顾宝笙出来见她心情颇好,低头一笑,上前与她假意道谢了几句。
又似不经意的问起,“萱儿姑娘可曾送了这东西给太后娘娘?”
秦萱儿不解,“宝笙何出此言?”
顾宝笙道:“太后娘娘才从建兰山脱险归来,如今正是身体不好,睡眠不佳的时候。
这衣料如此柔软,穿在身上也十分安眠。
若是……太后娘娘知道你有这等好东西,单单给了我,却没有送到翡翠阁。
到时候心里定然会有所怨言的。
太后娘娘都没有收的贵重东西,我又怎敢收,又怎能收呢?”
秦萱儿一听,心里登时有些慌乱起来。
是呀,元戎太后也正是需要她去讨好探望的时候。
只给顾宝笙一个人送了这贵重的亵衣亵裤,没有给元戎太后送,的确说不过去。
于是,她立马干笑道:“你瞧我这记性。
我是急着过来看你,忘了提起此事罢了。
太后娘娘那一份儿我一早准备好了。
不过眼下是午后,我怕太后娘娘在午睡,这才没有前去。
只等晚上用饭的时候才去的。”
顾宝笙点点头,“既如此,那宝笙也不担心了。”
秦萱儿匆匆与顾宝笙又说了两句话,便忙不迭的回到萱草阁,让人剪裁起亵衣亵裤,还有枕头被罩来。
她给顾宝笙的布料是最贵重的,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用一模一样的布料剪裁更多的东西送给元戎太后了。
想到这儿,秦萱儿便不由心里把顾宝笙骂了个半死。
玉簪阁
顾宝笙看着秦萱儿送的那些亵衣亵裤,轻轻一笑,淡然道:“谁提的,便送给谁吧。”
元戎太后不是一向老当益壮吗?
若是得了此病,应该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来对付她了吧?
*
元戎太后命人掐准了顾宝笙犯病的日子,一等那玉簪阁传出顾宝笙身上有恶臭的事情,便忙让人把顾宝笙叫了过来。
虽然这几日她自己身上也有些臭臭的,不过那是因为从粪坑里出来的缘故。
元戎太后为了不让自己丢人,特意的把近身宫人都遣走了许多,也不让太医看,省的到时候自己的贴身医女都嫌弃自己了。
*
顾宝笙来的时候,元戎太后正坐在上首喝茶,一见她来了,立马沉下脸来,“顾宝笙,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顾宝笙垂眸,“宝笙不知。”
“大胆!”一杯茶碎在顾宝笙脚下,碎瓷片刮破了她的手指。
元戎太后沉声道:“你孤身入敌营,按理来说,哀家是该褒奖你的胆识。
可是,你是哀家未过门的孙媳妇!
身份不比那些山野村妇,失身给多少人都没关系!
皇家的媳妇,必须身子清白,你这样进军营,可把皇家放在眼里,可把哀家放在眼里?”
顾宝笙低头温顺道:“宝笙并未失身于人,请太后娘娘放心。”
元戎太后皱眉不悦。
“顾宝笙,这种事情,口说无凭,自然是验身为证。
皇家的媳妇过门前都是要验身的,如今你入敌营,见了许多男子,那便更该验身了。
这不是哀家信不信你的事情,而是口说无凭,眼见为真的事情啊!
若要让哀家信服,让子珩信服,也给云州百姓解释清楚,这验身,是必不可少的!
赵嬷嬷、段嬷嬷,进来吧!”
两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嬷嬷登时从门口颤着肥胖的身子进门了。
顾宝笙并不慌乱,反十分配合道:“宝笙清白,天地可鉴,自然是不怕验身的。
可是若是宝笙验身,自然该让萧山王府其他人也知道宝笙清白。
只有两个嬷嬷便下了定论,宝笙觉得,太过草率了。”
元戎太后轻轻一笑,“这个你无须担心,子珩和萧世子还有众位官员都在前院。
你既然想将验身的事情更郑重其事一些,哀家自然该应允你的。
不光如此,便是萧山王府为秦姑娘治病的两位医女,哀家身边的两位医女,也会一同过来帮忙验明你的清白之身的。”
顾宝笙不卑不亢的点头道:“那便有劳太后娘娘了。”
元戎太后满意一笑,立马便让人把消息传了出去。
她是太后,要验证孙媳妇是否为清白之身,是理所当然。
云州人不能说什么。
只是暗自都在疑惑,这元戎太后自己水性杨花的名声都还没有洗干净呢,怎么反倒关心别人干净不干净了?
是不相信楚世子保护未婚妻的能力呢,还是不相信萧世子治理云州的手腕儿呢?
众人不得而知。
*
然而此时的翡翠阁前,却已经将众人都召集好了。
秦萱儿隐没在人群中,眼底满是兴奋的光芒。
已经过了这么久,顾宝笙的病也犯了。
今日,便是她身败名裂的时候!
她真的……已经等不及看顾宝笙被赶出萧山王府的样子了!
想到一会儿自己要去安慰楚洵,做他新的未婚妻,秦萱儿立马给自己整理衣着妆容起来。
翡翠阁中
元戎太后坐在上首,眼底满是轻蔑的瞧着顾宝笙道:“如何?
医女刚一进门便闻到有花柳病的恶臭,你竟敢还敢跟哀家说谎,说你是清白之身?
你是哪里来的胆量来欺骗哀家?
来人啊!”
元戎太后厉声高喝道:“把这得了花柳病的女人,立马给哀家赶出去!哀家……”
“太后娘娘!”萧山王府的刘医女打断她,赧然道:“得花柳病的人,是您啊,太后娘娘!”
“什么?”元戎太后立马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