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当然,万一洛西叛变,保护丹特的预防措施还是做了的。双方签署的合约里写明,聘任洛西担任家族一家证券公司顾问一职。合约属于机密文件,而且洛西的薪水必须现金酬付。在证券公司的税务申报中,给洛西的钱算作开支,用一家挂名公司做收账账户。
丹特给洛西送了很多年的钱以后,他们发展出了更亲密的关系。他没被洛西的臭名吓到,而是把洛西看成是一个处在人生关口的人,想给自己赚一大笔退休金。洛西什么事都有份,保护毒贩,收受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贿赂保护赌博,甚至胁迫某些实力强大的零售商付给他额外的保护费。
丹特使出了全部的魅力,打算给洛西留下个好印象;他的狡狯机敏,戏谑的幽默感,还有他对大众接受的道德准则不屑一顾,这一切都很对洛西胃口。丹特对洛西的战史很感兴趣,故事里洛西对付着破坏西方文明的黑人。丹特本人倒是没有种族歧视。黑人对他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要是有的话,早被无情地除掉了。
丹特和洛西极为投契。他们都是注重仪表、好赶时髦的人。在性爱关系上,他们都喜欢驾驭女人。这点倒不是出于情欲,而是为了彰显力量。丹特在西部的时候,就喜欢和洛西混在一起。他俩一起吃晚餐,饭后一道纵情夜店。丹特从来不敢带他去拉斯维加斯,或是去桃源酒店,而这也不是他的目的。
丹特喜欢对洛西说自己刚开始追求女人时的糗事,那时候他低声下气、挥霍金钱,但是女人仗着美貌十分傲慢。而之后他又是多么热衷于耍花招把女人带进无法逃跑的绝地,迫使她们上床。洛西有点瞧不上丹特的把戏,自称靠自己出众的男子气概,从最一开始就能斩获女人,然后再羞辱她们。
他们都声称,如果一个女人对他们的求爱无动于衷,他们绝不强迫她上床。他们一致同意,如果安提娜·阿奎坦内接受他们,那绝对是中大奖。他们一起出没于洛杉矶的俱乐部,勾搭女人,交流经验,嘲笑那些虚荣的女人,以为自己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为所欲为。有时候女人闹得太凶,洛西就会出示盾徽,然后告诉她们他可以依照卖淫把她们都抓起来。因为他们上手的大部分女人多少都干点这个,所以这招屡试不爽。
通过丹特的精心安排,他们夜夜厮混在一起。洛西不说“黑鬼”故事的时候,就会试着给各种各样的妓女下定义。
一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老娼妇,左手接住你的钞票,右手攥住你
的jī巴。另一种呢,则是娇滴滴的小婊子,为你神魂颠倒,和你一夜缠绵,等第二天早上你要离开时,她才张嘴问你要张支票,帮她交个房租。
还有一种小婊子,她爱你,但是也爱其他人。她跟你们所有人都建立了长期的友谊,每个假日都捧着珠宝礼物满载而归,甚至劳动节都不落下。还有出来兼职的白领秘书、空姐、名品店的售货小姐什么的。这些人会跟你吃豪华大餐,会邀你到她家里喝咖啡,问题是最后她们连用手都不答应就会把你赶到街上!这是她们的最爱。和她们做ài非常刺激,充满激情,需要耐心和忍耐,而且这样的性爱比爱情还要美妙。
一天夜里,他们在威尼斯的“中国人”餐馆用过晚餐,丹特提议去海滨人行道走走。他们坐在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漂亮的年轻姑娘们蹬着溜冰鞋,各种肤色的皮条客在后面紧追慢赶,嘴里叫着心肝宝贝,娇滴滴的小婊子卖着T恤,上面写着他俩看不懂的格言。印度教克利须那派教徒捧着乞讨用的饭盆,留着胡子的歌手们背着吉他,全家出游的带着相机,这一切的一切,映在黑沉沉的太平洋海面上。在海滩上,情侣们裹在毯子底下,不消说,肯定是在行苟且之事。
“我可以把这儿的人全抓起来,我有合理的理由,”洛西说,“真他妈是个动物园。”
“连那些溜冰的小妞儿你也不放过?”丹特问。
“那我就以她们携带屄这种危险武器为理由拘捕她们。”洛西说。
“这儿黑人不多。”丹特说。
洛西在沙滩上伸伸懒腰,一出声就是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南方口音。
“我想我对黑皮肤同胞太严苛了,”他说,“就像自由主义者总挂在嘴边的:这全都因为他们以前当过奴隶。”
丹特等着听他的妙语。
洛西把双手搁在脑袋后面,胳臂把夹克衫往后展了展,露出枪套,以吓退那些鲁莽的小混混。但是压根儿没人盯着他,他在海滨人行道刚走上一步,他们就看出他是警察了。
“奴隶制,”吉米·洛西说,“让人堕落。那样的生活太容易了,让他们变得太依赖别人。自由太艰难了。在种植园一日三餐有人照顾,不用交租,有衣服穿,还有医疗看护,因为他们是宝贵的财产。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用管。想想吧。农场主肏他们的女儿,给那些孩子安排一辈子的铁饭碗。当然,他们得工作,但他们不是成天唱歌吗?他们的工作能有多苦呢?我敢打赌,五个白人就能做一百个黑鬼的工作。”
丹特被逗乐了,洛西是认真的吗?无所谓,他只是抒发感情,又不是在讲道理。
他们在这儿很愉快,这是一个宜人的晚上,而且在他们眼中,这个世界很是安全,这些人绝对威胁不到他们。
然后丹特说:“我有个非常重要的提案对你说,你打算先听回报还是先听风险?”
洛西向他投去微笑:“先听回报,向来如此。”
丹特说:“事先给二十万美元,一年以后让你负责桃源酒店的安保。薪水是你现在的五倍。有费用账户,安排专车,吃住全包,女人随你挑。到时候能把调查酒店舞女背景的活儿交给你。还有贿赂,钱数和现在一样。还不用你开枪,承担主要责任。”
“听上去太好了,”洛西说,“但总有人得开枪,这是个有风险的活,是吗?”
“我来担风险,”丹特说,“我来开枪。”
“为什么不是我?”洛西问,“我戴着警徽,可以把这件事弄成合法枪杀。”
“因为就算合法,你也活不过六个月。”丹特说。
“那我干什么?”洛西问,“拿根鸡毛撩拨你屁眼儿助兴?”
丹特解释了全套行动,洛西吹了声口哨,表示钦佩这份计划里的胆量。
“为什么是皮皮·德·莱纳?”洛西问。
“因为他要叛变。”丹特说。
洛西还是满脸疑惑,这是他第一次冷血谋杀。丹特决定再下点猛药。
“你还记得博兹·斯堪尼特自杀的事吗?”他说,“是克罗斯干的,但不是孤身一人,是和一个叫利亚·瓦齐的人合伙动的手。”
“他长什么样?”洛西问。丹特描述了一通瓦齐的长相,他想起来这就是自己在酒店大厅撞见的家伙,他和瓦齐在一起,自己把他拦住了。“我在哪儿能找到这个瓦齐?”
丹特沉吟良久,他正在打破唐定下的、家族唯一真正神圣的规矩。但这能让克罗斯出局,而且克罗斯在皮皮死后可能会变成需要留心的人。
“我绝不把消息来源说出去。”洛西说。
丹特重新想了想,随即说道:“瓦齐住在内华达山脉的猎场,那里是我家族的产业。但是在杀皮皮之前,什么动作都不要有。”
“可以。”洛西说。他随心所欲惯了,才不会理会这条。“而且事先我就能拿二十万,是吗?”
“没错。”丹特说。
“听上去不错,”洛西说,“不过有一件事要说清楚,如果克莱里库齐奥来对付我,我会把你供出去的。”
“别担心,”丹特亲切地说,“要是我听到风声,会先杀了你的。现在我们就管商议细节吧。”
一切按照计划行进。
当丹特往皮皮·德·莱纳身上开了六枪,皮皮低声挤出“你这只桑塔迪奥家的狗”的时候,丹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