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有执事人员相迎。就算一宗之主架子大,至少也该派有身份的人迎客。
江星冷冷一笑,瞥了熊清泉一眼。
“罗公子请升阶,在下告退。”熊清泉欠身说:“在下是外堂人员,至此止步。”
“贵宗的规矩还真多,职掌界限分明。”江星冷冷地说:“三位请便。”
他昂然登阶,由两童引路踏入大厅。
堂上是神案,相当高大的神龛,有金红色的绣金虎云龙大神缦,掩住了神龛,看不见所供的神明。
大大的神案,供了很多各式各样的神道法器,香烟缭绕,庄严肃穆。这那能算是大客厅?该算是神殿。
堂下有待客案桌,一看便知可作为供执事人员安坐的议事堂。
一双像貌威严的中年男女,在堂下迎客。两侧,四名年轻黑衣武士,与四名花容月貌的黑衣少女,像是贴身护卫,相当够气派。
“在下慕容卓彦。”中年人含笑抱拳迎客:“罗公子大驾光临,在下深感荣幸。尤其是公子单人独剑夷然莅止,胆气之豪,宇内无出汝右,佩服佩服。”
“慕容宗主谬赞,罗翔不胜惶恐。”江星也文诌诌地说:“慕容宗主信上说得明明白白,限罗某单独前来,而且克期动身,如果拒绝,将派五方揭谛十方功曹,尽摄罗某所有人等的精魂厉魄打入九幽,岂能不克期前来听候指示?”
话说得表面客气,骨子里强硬。
“公子声誉鹊起,气势如日中天,在下的书信如果措辞客气,怎能激阁下盛气而来?呵呵!”慕容宗主大笑:“在下替公子引见,这是拙荆。”
“慕容夫人请恕在下狂妄。”江星心中微震,感到慕容夫人那双深邃的眼睛,所放射的阴芒委实令人感到不安:“在下并不想盛气而来,但情势不由人,又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罗某无缘无故受到泰安山庄恶毒的迫害,掳尽车马金银行囊,已经势难自全,贵宗又乘机落井下石,罗某被逼不得不作暴虎凭河的打算。如果言词上多有得罪,尚请贤夫妇谅解。”
“先坐下谈,请坐。”慕容宗主客气地肃容就座。
两名侍女自堂后轻盈地奉茶具山堂,按理,江星身在虎穴,他可以不喝这杯茶,没有人会怪他失礼。
告坐毕客套一番,他喝了半杯侍女奉上的茶。
“宗主宠召。在下不敢不来。”江星不愿再将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客套上,立即言归正传:“在下并不愚鲁,猜想必定是为了在下与泰安山庄的过节,由于在下的坐骑已在贵城,贵门必定与火麒麟
蒋百石有深厚的交情了,是非黑白已毋庸在下多说,但不知宗主有何指教?”
“罗公子,要说敝宗与火麒麟没有交情,当然无人能信,但如说交情深厚,又不尽然。”慕容宗主可不想一语道出内情。
“是吗?”江星态度渐趋强硬。
“江湖道上,双雄之间,极少有道义之交。”
“确是由衷之言,双雄之间,只有利害的交往。”
“公子明白就好。”
“慕容宗主的意思,是与火麒麟连手埋葬罗某了,先礼后兵,保持贵宗的声誉,罗某理解,应该的。”
“本宗主并不希望做得太绝。”慕容宗主终于露出本来面目:“留一分情义,日后好相见。”
“在下听候赐示。”
“蒋庄主说,益洲府向家准备解压去帝都的奇珍,都被公子黑吃黑趁火打劫弄走了,公子不否认吧?”“在下坚决否认。”
“公子当然会否认。”
“对极了。”
“蒋庄主把公子的车马行囊留在此地,希望本宗主与公子协商,大家不伤和气。”
“好事,在下完全同意,不伤和气。”江星笑笑:“在下出道仅仅四载,声望地位可说刚入流,后生晚辈有此些少成就,得来不易,最忌与实力遍天下的高手名宿结怨自毁前程,不伤和气,在下求之不得。”“蒋庄主的要求并不苛,只要求公子与他二一添作五平分那些宝石奇珍,公子有何高见?”
“有。”
“请讲。”
“其一,向家的宝石奇珍,在下见都没见过,却知道确是泰安山庄的人所劫走的,嫁祸给在下瞒不了天下同道的耳目。因此,在下要求他分给在下一半。
其二,在下的车马、金银、行囊,必须全部归还,其中包括银票十万零四千两。其三,他如果不归还,在下会到泰安山庄找他索取。”
“什么?你那有什么银票?你……”
慕容宗主忍不住怪叫起来。
“一点也不错,确有十张银票,共银两十万零四千两。车上还有黄金一千二百两,白银三千二百两。”
“这里面一定有一个人说谎,而说谎的人一定是你。”慕容宗主沉声说:“蒋庄主一代豪霸,举世同钦……”
“慕容宗主,你说我自在公子说谎?”江星倏然变色而起。
“坐下!”慕容宗主厉叱:“无礼!”
“你给我听清了。”江星拒绝坐下:“你是请我来的,不管你信上的用词是否强硬胁迫,那仍然是请,所以我不想放肆无礼。显然双方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只好自己去找蒋庄主讨公道,告辞。”
“我允许你走你才能走……”
“是吗?”
“不错。”“哼!想不到离魂宗竟是如此毫无风度没有担当。”
“可恶!你……”
“我,别忘了我是你请来的客人。你如果想埋葬我,我在府城的客店等你,再见。”
他抱拳一礼,大踏步离座。
堂下的八男女,迅速列阵拦住去路。
“你走得了吗?”慕容宗主怒叫:“说清楚之后,本宗主让你走你才能走。”
江星徐徐转身,虎目中神光炯炯。
“你太没有风度,也太过份。”他一字一吐:“在下郑重宣告,谁敢向在下动手,后果你要完全负责。慕容宗主,不要做蠢事,贵门源远流长,五十年辛勤创下的基业得来非易,创业难守成更难。你如果不在这生死关头制止你的冲动,我会替你在江湖上除名。”
“你好大的狗胆……”
“你这杂种竖起驴耳听清了,你会骂人我也会骂。你知道吗?树大招风,天下间你知道有多少刚创业的年轻雄心勃勃俊彦,要打倒你们这些名门大派以扬名立万吗?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我不主动找你,已经是你离魂宗祖师爷庇佑了,你居然主动找上我,岂不是用你的名头来成全我吗?还来得及保全你的基业,阁下。”
慕容宗主怒火焚心,正要有所举动,却被乃妻伸手拦住了。
“官人不要冲动。”他的妻子低声说:“不能落人话柄,有损本宗威望,让他平安离开再说。”
“送客!”慕容宗主按下怒火下令。八名鬼怪样的男女应声撒阵,退出厅外恭送客人出厅降阶。
隐隐钟声悠扬震荡在林木间,烟雾渐浓。
外堂人员出现,熊清泉多带了六名男女,客气地领导江星动身,保持最佳礼貌。
院门外,先前接引的女人,已牵着坐骑相候。但坐骑更换了,不是黄骠,而是肚大腿短的蒙古马,而且仅有一匹。
“恕不远送。”女人递过缰绳笑问:“路只有一条,公子不会迷路吧?”
“请放心,在下游遍了大半壁江山,就算在贵地不慎迷路,也会找得到正途的。再见,姑娘。”
“再见。”女人含笑退至一旁:“好走。”
“熊老兄,谢谢款待。”江星上马向送行的人说:“下次见面,将是生死相见,所以希望彼此之间,相见无期各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