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只走一半路,距邺镇还有十里左右,后面已大踏步跟来了几个人。
这家伙在此地是本份的史家长工头,其实不时在江湖走动猎取财物,对白道的老怪杰酒狂谢长安不陌生,老怪杰上次南下途经石首城,便已被这家伙发现了。
龚阳的绰号称为阴差,表示他不但会法术,也表示他消息灵通,阴司与阳世的事他都知道。
酒狂并不认识他,何况他阴差龚阳目下的确十足像一个推车庄稼汉。
独轮车也有人称之为鸡公车,这玩
意全木制结,很难推动,不是行家决难胜任,一个时辰推不了七八里,真够辛苦的。
况且车上有用麻包盛着的两个人,加上用来遮掩的一些杂物,推起来想快也快不起来,因此片刻便被酒狂四个人赶上了。
酒狂,谢勇俱是成了精的老江湖,却没料到一个推车的粗汉是邪道的最阴狠货色阴差龚阳。
四个人一面走,一面交谈,大概四人聚集在一起的时间很短。
另三人是问天剑夫妇、扮成村夫的谢勇。
“谢勇,你最好转回去,招呼你霸剑的人组成一队负责支持,与东方老弟的那一组人互相策应。
消息已经证实,泰安山庄的人是从广兴州改道,抄小径折回此地的。”老怪杰一面走一面说:“离魂宗的山门,确是在邺镇九华宫废墟。
泰安山庄的人已经不易应付,加上离魂宗里众多的邪魔妖道,非同小可,你最好和自己人圭在一起,何必和我们这些惯于打烂仗的人在一起胡来?”
“他们已经在途中,晚辈在前面等候就是了。”谢勇说:“两个鬼丫头的确走上这条路,怎么一点痕迹都找不到?真急死人。”
“找到小凤丫头,我非要狠狠地揍她一顿不可。”问天剑妻子牙痒痒地说:“她一个人胡来也就罢了,还带着东方玉兰一起胡搞。”
众人逐渐超越到前面去了,阴差龚阳可听出一身冷汗。
他奈何不了老奸巨猾的酒狂和霸剑,这些成了精的功臻化境高手,经验与定力,决不是他那些小幻术所能对付得了的。
心中一慌,不但不敢走快,而且走得
更慢。最后,折入一条小径,往荒野里一躲,希望等天黑再上路。
假使他早早把两位姑娘送到,两位姑娘凶多吉少,酒狂也会被阻在烟阵外,不得其门而入。
天一黑,众人更不敢妄动,只能在邺镇等候天亮。
河湾处静悄悄,附近是数十年来无人
敢接近的荒野,草木森森的河岸寸步难行,十余里内本来就没有人烟,谁有闲暇前来荒野寻幽探险?
一个黑影出现在河湾的上游小冈上,寒星疏稀,地势略高,概略可以看到附近景物的轮廓。
黑影脱下外袍,露出里面穿的劲装,将外袍捆在腰间,一把剑改系在背上。他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件薄薄的丝制软披风。一面是青底绘灰、绿、白各色扭曲怪异的彩绘线条,另一面是淡灰和淡绿的大斑纹不规则图案。
最后戴上了鬼怪形的软头罩,只露出五官六个洞孔。
披风一抖,他整个人变了形,再向下一伏,像是形影俱消,他已经成了原地景物的一部份。
他就是九死一生幸存的江星,现在,他成了一个变形虫,与上次在下高镇变成螺纹形鬼怪完全不一样。
变形虫虽然没有螺纹形鬼怪吓人,但同样令人莫测高深,同样可以收到震慑人心的魔力。
“小哈,哥需要用你教我的秘法了,保佑哥吧!”
“小凤,你是个好姑娘,我要用你绣的……算是女红……来救你了!”
“现在,复仇的魔鬼,从阴间回到阳世了。”江星舔舔嘴唇,向死寂的荒野夜空低呼,眼中反映出夜空的星光,像是肉食兽嗅到血腥时所焕发的鲜红光芒,像来自阴曹地府的鬼魂怨光。
江星像个会幻化的幽灵,消失在莽莽荒野中。
趴在一身裘装的秋瑶瑶脚下,啃着珍奇果子的哈托尔楞了楞,蓦然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的某处,清亮的眼里充满了担忧和凝重。
离魂宗的南宫,是招待外宾的一处隐秘的庭院,都是古朴的房舍,称之为宫名不符实,与主宅有一段距离,而且设有一些隔离的防险建筑物。
慕容宗主与宇内一些江湖大豪一样,对往来的其它大豪怀有戒心,除了真正的知交之外,从不把具有实力的同道请到主宅安顿。
尤其是像泰安山庄这种实力更强大,行走时带了一大群爪牙的大豪,一旦安顿在主宅,有如引鬼上门开扉迎虎。
这是魔道人士共有的心态,不足为奇,大豪与大豪之间,只有利害关系,而
无真正的道义交情,尽管口头上称兄道弟透着万分热诚真挚,内心里却尔虞我诈,步步提防意外。
客院的大厅门窗紧闭,绝无任何灯光外泄,厅内灯火明亮,主客双方似乎不太融洽,气氛不佳。
慕容宗主夫妇,带了四位执事人员前来南宫,与佳宾把晤,本来应该宾主尽欢的,事实似乎正好相反。
火麒麟蒋庄主与庄中有头有脸的人皆在座,拜弟八方风雨,二庄主天残神剑叶劳武和阴冥魔姑,巴山神女也在旁陪坐。
那位扮庄稼汉的老邻居阴差龚阳,是唯一的外客,跟在慕容宗主的三位执事人员身旁,在堂下的案桌坐在一起,像
个冷眼旁观客,漠然的神态表明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一个传闻中的走阴人,就是这副德行。
“蒋兄,不是兄弟不信,而是人言确凿,事主也指天誓日咬定,兄弟我能不怀疑?”
慕容宗主用笑吟吟的态度说话,标
准的笑里藏刀面目:“这也难怪,十余万两银子,可买漳河半条河水。我离魂宗养有两百个人,一年的开销也不过一万五千两左右。”
“慕容兄,兄弟也指天誓日保证,银票决无其事,那小子信口雌黄,输急了的赌鬼混混就是那副德行,这种人的话还能信?”火麒麟蒋百石不安地加以解释。
“呵呵!蒋兄,自在公子并不是输家,他跟在诸位后面,像并不太饥饿的狼,伺机扑噬信心十足的花面老公狼。
要不,蒋兄还用得着请兄弟我埋葬他?”
“兄弟不是无力埋葬他,而是他身边潜伏了一大堆江湖混混很讨厌,这些人躲在一边来暗的浑水摸鱼,兄弟确是穷于应付。
仰仗慕容兄的神威,除去了元凶主恶,兄弟就可以专心一志收拾那些混蛋了。”火麒麟尽量回避银票的诱人主题,甚至不介意对方的冷嘲热讽。
当然,他心中恨得要死。
“蒋兄,咱们谈的是十余万两银票的事。”慕容宗主紧紧地把主题拖回。
“那是莫须有的事,慕容兄。”蒋庄主心中恨极,但脸上神色依然不变“那小子的金银,兄弟已随车马一并奉送给慕容兄了。”
“蒋兄,兄弟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慕容兄是有口皆碑的轻财重义朋友。”
“夸奖夸奖。俗语说: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兄弟讲仁义,也希望朋友也能讲仁义。
从这里往西北一带,有几家大农庄,因欠税而被督税没入田产,九伏岗村的史家,就有一千三百顷地。
假使兄弟能有三五万银子,可以乘官府拍卖而无人能买的好机会,买下上万顷一天也走不完的好地。
呵呵!蒋兄能帮助兄弟完成这心愿,只要蒋兄稍稍讲仁义,兄弟就安安逸逸过十辈子了。”
“哈哈!慕容宗主真会讲笑话。”二庄主天残神剑叶劳武忍不住发话了:“没有人能安安逸逸过十辈子,连当今的元家皇帝也如此。”
“元家万岁……”
“虞祖就想活万岁,但皇朝只传了两代。俗语说:衙门钱一蓬烟;生意钱六十年;田地钱万万年。
益洲府向家的珍宝就是标准的衙门钱,贪黩得来容易,一下子就人财两光像一蓬烟。
贵地石首城有几位靠商经营起家的人,暴起暴落的暴发户也传不到两代六十年,反而是平平实实不穷也不富的,能保持百年老字号。
慕容宗主有了那么多田地,至于是不是能保有万万年,能否十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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