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身成仁,真的不是张士诚那种蛇鼠之窝能出来的人物啊。卞元亨越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爱惜人才的朱振越是喜欢卞元亨,他拍了拍卞元亨的肩膀说道:“吴王并非仁主,姑苏百姓流落街头,如此寒冬依然衣不蔽体,你既然混入了
难民营,应当知道我朱振,虽然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但是却实打实的为民求活,你何必弃暗投明,追随我呢?”
“爵爷能够将盱眙治理的井井有条,身边也有不少叶兑这样的名士,定然明白一臣不事二主这句话的意思吧?”
其人应答之快,根本没有一丁点的考虑。
“兄弟一身才华,若是这样为了张士诚死在这里,岂不是可惜了。君未曾闻良禽择木而息的道理吗?”杨勋忍不住开口说道。
“良禽择木而息,我家吴王殿下率十八袍泽起义,解救数百万民众于北元鞑子手中,亲民爱民,知人善任,爱护读书人,难道不是明主吗?难道不是良木吗?
倒是爵爷您侍奉的主上朱元璋,屡屡压迫商旅,杀害手下的文人如同草芥一般,我想反问您一句,他算是良主吗?您如今坐拥军山,实力不容小觑。此时您的存在关乎时局,以朱元璋那狭隘的性子,他不敢动你,但是将来他不需要你的时候,他绝对不会留情的,邵荣已经被逼反了,
你怕是还不知道吗?
你就不怕狡兔死,走狗烹吗?”
谁人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粗壮的汉子,竟然如同明伦堂的夫子一般,给朱振讲解起来了大道理,尤其是常茂等粗人。
一时间皆张大了嘴巴,好几次想说什么,但是就是开不了口。
没办法,这厮作弊,不光武力过人,还偷摸着读书了。
甚至还吹嘘什么邵荣已经反了。人家明明老老实实的驻扎哎滁州好吧。“兄弟误会了,”朱振无奈笑道:“我主并非是狭隘之辈,主上经常杀人不假,但是杀的也多是那些贪婪自私,侵害百姓之辈。至于狡兔死走狗烹,更是无稽之谈。有我等辅
助,主上百姓日益富足,我们又不贪图权利,主上为何要杀害我等?”卞元亨闻言一叹,有些怜惜的看了朱振一眼,“我一个粗人,如何能够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既然爵爷不愿意听在下好言相劝,执意与岳父决裂,在下也不好在劝什么了。
只是希望爵爷能够帮在下最后一个忙。”
朱振点点头说道:“杀你这件事情,我不会做,其他的你随便提。”“今夜参与暴乱的姑苏百姓,其实大多数是被裹挟所致,他们本意确实是姑苏流落街头的流民。”卞元亨听声音就知道外面的暴乱即将结束,脸上确实有几分哀伤的意味,“
我等为了忠心事君,却害的这些可怜人蒙受刀兵之苦,罪过全都在我,跟他们无关,希望爵爷放过他们。”“这事我知道。”朱振上前一步说道:“大多数百姓是无辜的,他们只是求一口饱饭而已。可是卞兄你自己也说了,他们是因为你,才陷于这种境地。这样吧,我提两个条件
,只要你能答应,我便放了他们。”
卞元亨点头道:“爵爷请讲。”“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些百姓本身就那么可怜我追究他们的过错也没有意义。”朱振表情淡然道:“但是我爱惜你的才华,所以我要做一次恶人,只要你臣服我,我便放了他
们。”
“爵爷,强扭的瓜不甜。”卞元亨面色发苦道。
“我知道。”朱振满不在乎道:“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是能解渴啊!而且我相信以我的行事风格,你虽然现在不是诚心臣服,但是你早晚能够接受我,接受我们军山。”
卞元亨闭上眼睛,沉思了许久,点点头:“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您终究会选择杀了我的。”
朱振笑着说道:“那是我的事情,那我说第二个条件。”
“爵爷请继续讲。”“秦怀风。”朱振一脸玩味的看着卞元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秦怀风并未死,他现在应该潜伏在我这男爵府的某处,我要你告诉我,他在做什么,不然我依然会杀了这
些参与暴乱的人。”
“爵爷自诩仁义,为何要杀害这些不相关的人呢?”卞元亨斥问道。朱振身后等人皆愤怒无比,尤其是性格刚直的茹太素了愤怒道:“不相关?若是都不相关,怎么能组织如此规模的暴动,就算是大多数是无辜的,其中肯定还会有很多人参
与了这件事情,只要我们挨个盘问,杀几个人心虚的人,就能知道结果。”“好吧!”卞元亨沉思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这才说道:“我之前说过,爵爷会选择杀我的,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您原因,因为我偷袭您这里,跟您僵持,乃至我现在愿意
跟您说话,就是因为秦怀风那里想要我给他拖延时间,现在想来他已经得手了吧。”话音刚落,一声枪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