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幽毒暗蛊

    悬济楼，一如往常的安宁幽静。

    绿树红花掩映着雕薨绣槛，更有飞楼插空，碧瓦白墙，远而视之，仿如清溪泻雪。

    “荼蘼，你脸上的伤，是内毒所致！”郁澄澈从药房出来，绕到荼蘼的身前。

    “我早就知道了。”荼蘼苦笑道“我生下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这自然是从我娘体内**的毒！”

    “荼蘼，我会医好你的！”郁澄澈凝眉，眼眸中有浓郁的悲伤流淌。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研究，他终于弄明白了荼蘼所中之毒。那是一种名叫丛中笑的奇毒，很难从体内排出，能让人死的极为痛苦。

    所幸，荼蘼体内的毒素只是微量的，所幸，她恰好遇上了他。也许，再迟些，那些微量的毒素也会永远地毁了她的容貌。

    郁澄澈跟着祖父行医多年，四处游历，见识过太多的毒药，这丛中笑实属寻常之物。

    只是，他现在身处皇宫，手边并没有丛中笑的解药。

    “你不能医治好我这张脸，是吗？”荼蘼见他低头沉思良久，以为他是害怕了。她心中滑过一丝幽凉，那仅有的一丝希望在瞬间消逝。

    “荼蘼，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暂时弄不到解药！”郁澄澈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失望，慌忙答道“只要能快些找到解药，我相信，不出半月，你的脸就会好起来的！”

    “若是找不到解药，或者解药就不存在，我是不是要永远这样丑陋地生活下去？”荼蘼冷冷地问，她现在对什么都失去希望了。

    所谓的希望之于她，永远不过是海市蜃楼，永远都是无法实现的幻梦，梦醒了，什么都不存在了。现实还是一如既往地残酷。

    她迈着细小的步子摇晃着单薄的身ti走至门前，风拂起她脸上的面纱，面纱下是冰冷如雪的容颜。

    她活着，只是为了陪伴云姑姑，只是想看一看那疯狂折磨她的人是如何地机关算尽，然后失了性命。

    “即使是丑陋地活着，我也要活到她死去的那一天。”荼蘼冷笑，那声音充满了凄惨决绝。

    “荼蘼，不要走，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解药的！”郁澄澈飞奔到她的面前，用诚挚的眼神看着她的如翦双眸“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这个女子，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便成了他心中无法割舍的牵念。他怜惜她，悲悯她，只想用自己仅有的一点能力去帮助她，用自己火热的爱心去温暖她。

    他总是不停地告诉自己：你是一个医者，是一个为世人解除伤痛的医者，所以，你必须竭尽全力去救她。

    荼蘼没有看他，一双水眸看向远处的蓝空，空中有飞鸟飞过，留下好看的剪影。

    她在想，如果生命可以重新选择，她一定祈求上苍，让她做一只能够自由翱翔的鸟儿，永远飞在属于自己的那一片蓝空中。

    “荼蘼，这附近有山吗？”郁澄澈轻声问“我现在就出宫去找！”

    “距离皇城二十里之外有一座小山，我可以陪你去！”荼蘼转过头，讶然地看着他。

    他真是一个善良至极的医师，她似乎是误会他了。

    荼蘼的脸色好了许多，这些年，她遇到不少的人，可是从没有一个人能这样关心过她。

    当然，云姑姑不在其内。

    “你方便出宫吗？”她抬头，对上他幽深的黑眸。

    “皇上在这方面还是会给一个医师足够的自由！”郁澄澈笑“况且，他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郁医师，我值得你这样去做吗？”荼蘼低下头去，心田之中有暖暖的溪流流过。

    “我是一名医师，永远不会问自己值不值得！”他笑意渐浓“荼蘼，你想过离开皇宫吗？”

    郁澄澈静静地等待着荼蘼的答复，如果她愿意的话，他会将她带走，这个黑暗肮脏的地方，她不适合再继续待下去了。

    “出宫？”荼蘼苦笑一声“你觉得他们会放我走吗？”

    “你说的是皇后？”他只是从荼蘼口中略知一些她们过往的恩怨，却没想到这个最现实的问题。

    “是的，她没有杀掉我，却选择用最残酷的方式折磨我，这样一个阴狠残酷的人，她会那么轻易让我逃离出她的魔掌吗？”荼蘼冷笑，郁澄澈，你终究是太单纯了，这个世界，要比你想象的还要肮脏无数倍。

    郁澄澈闻之，默然无语。

    是的，即使他有千百个愿望想带她出宫，即便她有千万个意愿想逃离，即便他有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只要有皇后在，他如何能轻易带走她？

    他仰天长叹一声。

    他现在能做的，便是治好她的脸，然后静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