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公子点头:“是。来抓我,或是,来杀我。”他觉得后者可能性大一点。
凤歌起身,将放在床脚的挎包拿起,从里头摸出仅剩的几张符纸,当着月公子的面画出隐息符。
“这是隐息符,你先拿去用,也可以自己学着画,我知道你在学符术,也有法脉,于你而言,应当不难。”
确实不难,他其实已经会画。
但她亲手为他画的,他自己要收下。
收好符纸,月公子道:“我不能在这里久留,那些家伙的鼻子太灵,我怕他们找到这里来。”说着起身。
听见外头有低低的争执声,他眉头微皱,又道:“那个阿莫,你真要用他?”
凤歌道:“我不管你们从前有什么恩怨,他现在是我的人。”
月公子点头:“行。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他毕竟是妖域出来的,若哪天遇到同伴,不定会如何。”
“我知道。”她点头。
谈话似乎已经无法继续,月公子在心里无声的叹了一息,随即道:“我先走了。”
她送他出门,看着那飘逸的身影没入沉沉夜色中,随即朝站在院里的阿莫道:“你进来一下。”
阿莫跟在她身后进屋,站在昏黄的灯前,看不清面上的神色,气息却有些不稳,应是刚刚和阿古争吵的缘故。
她朝阿莫问:“月公子说,京都城里来了些你们妖域的同族。”
阿莫面色大变,“什么?他们来了?”
她以为阿莫会惊喜,可她却只看见惊吓。
“你不希望他们来?”她问。
阿莫那原本僵硬的脸苦了下来,“我任务失败,本就死路一条,加之妖魂未归,等同于叛逃,若被他们抓住,等待我的,只有裂魂之苦。”
“所以,你就算在大街上遇到他们,也会假装不认识?”她扬着眉问。
阿莫道:“那当然,难不成自己去送死吗?”就算他现在又有了妖身,却是个灵力低弱的小妖,想要恢复到从前的状态,还不知要多少年。现在遇上那些家伙,不被撕碎才怪。
“阿莫,你知道我们人类有一句古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承认,先前我对你有诸多戒备,并没有完全信任你,所以就算自己遇到危险,也不肯叫你忙帮,怕你反咬我一口。可现在,我愿意相信你,相信你是真心想留下,相信你不会反咬我一口。”
阿莫有点激动,说不出来的滋味。
“谢谢!”他说出这两个字,眼眶泛红。
他今年四百八十岁,在妖域修炼了四百八十年,为宫白大人效力三百年。
可在宫白大人眼里,他低贱的就像是一条狗,甚至不如狗。
三百年来,他为宫白大人做了不知多少事,却从未得过宫白大人的一记正眼相看。
对他呼来喝去,动辄打骂,好几次为他办事差点连命都丢了,可回到宫白大人面前时,等待他的,永远都是辱骂与责罚。
那个使唤了他三百年的主子,何时这般和颜悦色推心置腹的与他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