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见到他这个样子,也生出几分可怜来。但她什么都没说,安静地站在距离大床一米开外的地方,安静地跟他对视。
“爸,向暖来了。”龙渊小声地说道,挥挥手让屋子里守着的医护人员退出去。他自己则在征求了龙天行的意见之后,帮他把枕头垫高让他靠在床头。“向暖,让他们在外面等,行吗?”
他们,指的是是罗筱柔派来保护向暖的两个人。
向暖其实并不愿意单独跟龙天行相处,可是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你们在外面等我吧。”
“是,有什么问题你就出声。”
向暖点点头,看着他们走出去,关上门。原本屋里人多,她的感觉没这么强烈,如今只剩下自己和龙天行,她突然有种不小心闯了某个深不见底的山洞时的惊慌不安。
这个房间,不,这座大宅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过阴森压抑,让人呼吸都不顺畅。
向暖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生活在这种地方!她宁愿住茅草屋,也不愿意住在这里!
好在,这个地方与她无关。今天过后,她想必也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
龙天行已经很虚弱了,到了多说几句话都感觉到吃力和疲倦的程度。他半躺在床上,望着近在咫尺的向暖一声不吭。
向暖也没说话,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身上或许流淌着这个人的血脉,但他们之间连一天的相处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感情。
房间里安静得只有龙天行略重的呼吸,给人一种很不吉祥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
突然,龙天行朝她招了招手。“过来一点。”
向暖还是没开口,但抬脚往床边走了两步。靠得近了,空气里那种混杂着药味的腐朽气息更浓烈,让她的胃很不舒服。
“你恨我……”
龙天行的气息喘得太厉害,所以向暖听不出这到底是陈述句还是问句,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我不恨你。我不知道我们是否真的有血缘关系,但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陌生人。我们没有交集,也就无所谓恨不恨了。你儿子说你想见我,见了能让你安心,所以我才来了。”
只当是日行一善,再无其他。
龙天行深深凹进去的眼睛就那么望着她,许久也没出声,只是喘得越发厉害。
苟延残喘。
向暖第一次对这个词有了如此深刻的认识,因为龙天行此刻给她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好像随时都可能一口气上不来,然后就这么断了气。这种想法像附骨的蛆虫似的吸附着向暖,让她突然生出深深的恐惧,怕极了龙天行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没了气息。
“如果、如果你没别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祝早日康复。”
不等他回答,向暖就急忙忙地转身扑向门口,想要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门开的时候,门外站着的人都有些吃惊,似乎没料到她这么快就出来了。
向暖望着龙渊,语气急促地说:“既然已经见过了,那我就回去了。”
“等一下!”龙渊抓住她的手臂。“委屈你再等一会儿,我进去跟父亲说几句。”
向暖只得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走离房门几步,背贴着墙站在那。旁边就是跟着她过来的两个人,人多就会有种热闹安全的感觉,这让她的呼吸顺畅了许多。
龙渊不知道跟龙天行谈了些什么,反正出来之后,他手里就多了一个牛皮纸袋。他也没直接给向暖,而是亲自带着向暖出了龙家祖宅,又一起上车离开,最后进了一家咖啡厅。
“这是父亲给你的东西。我们都知道你不稀罕,但这是一个父亲的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向暖没有接,虽然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但肯定跟钱财有关。就像他说的,她不稀罕这些东西。
“心意我领了,但这东西我不想要。我只想过自己安稳的日子,不想招惹任何的麻烦。”
豪门大户争权夺利无所不有其极的事情还少吗?谁知道她接了这东西,会不会被那些认为获利不均的人给惦记上呢!为这点自己不稀罕的死物搭上清静的日子,太不值得了。
“你放心,这只是一点心意,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对不起,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接受的,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龙渊欲言又止,到底没有再阻拦,就那么看着她出了咖啡厅,然后上车离开。等车子消失不见了,他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小口,嘴角勾出一抹冷冷的弧度。
没想到,那个贱人倒是生了个跟她不一样的女儿。
回到荣城之后,向暖先去了一趟李晓敏那里。有些心情她不好跟婆婆直说,对着李晓敏却可以畅所欲言,尽情倾诉。
“如果我是你,我就拿了。这是他们欠你的,不拿白不拿。”
向暖摇摇头,缓缓地吐了一口气。“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既然我和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交集,那就永远都不要有交集。”
“好啦,反正都已经结束了,你也不要再想了。这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影响不到你的生活。”
向暖笑了笑,将一旁的贝贝抱起来,逗弄了一番。
晚上,牧野居然出任务回来了。
向暖见到他毫发无损的样子,高兴得跟捡了一个亿似的。
牧野拉着她一起洗了个澡,在浴缸里胡闹了一通才回到床上,搂在一块儿继续耳鬓厮磨。
向暖三言两语将事情跟他说了。
听完了,牧野一边用胡渣扎她的脸,一边道:“爷的女人,爷自己养得起。”
向暖咯咯地笑了起来,在心上萦绕了一整天的那点不舒服被他一句话给扫荡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