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周仪虽说是周宾的女儿,可是这么多年都是在见不得人的地方长大,完完全全是一个野丫头。
这么说来,苗姝梅,比一个通房丫头都还不如呢。
冬天快要到了。
一阵秋雨,将天空洗的净朗。堆积在地上的落叶,都被带进泥土里去了。
屋檐上的灰尘被雨水冲走,露出了光泽的釉色,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院子里,各色菊花争相斗艳,如绣团如八爪鱼。
秋风过,几瓣花瓣悄悄落下。
周筝筝去拜见老国公夫人时,看到花厅里摆着一排排秋菊,几个丫鬟拿了细剪,采了秋菊最嫩的一瓣,装进檀木盒子里。
用管子抽取秋菊花蕊上的甘露,装进泥罐子里。
这是取秋肃杀清爽之气,封坛储存以备来年制作菊花酒。
周筝筝绕过花厅之时,闻着这气味顿觉清爽甘怡。
“这是谁让你们采集的?”周筝筝问。
奴婢答:“这是仪姑娘想出来的,老夫人觉得这主意好,就让奴婢们照办。”
周仪?周筝筝问道:“这么说,周仪在里面了?”
奴婢说:“仪姑娘来了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呢。”
“周仪这几日都会来,还是就今日开了?”
“仪姑娘这几日都会来给老夫人请安的,只不过今日是老夫人要仪姑娘留下来,一起读佛经的。”
周筝筝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天,老国公夫人没让她去读佛经了,原来啊,是有人代替了呢。
“知道了。”周筝筝拿了几个碎银子,打赏给那奴婢,然后就进去了。
正厅里,烧着一个紫金大铜暖炉,老国公夫人坐在原来的那架躺椅上,神情颇有些焉焉的,眯着眼睛。她身上盖着一条薄毯,薄毯缎面是鸦青色的,绣着几朵千日莲。
周仪正半坐着草席上,捧着一本佛经在念。她的声音细致宏亮,好像山间的野鸟叫声,不怎么像大家闺秀的软糯甜美的声音,却带了独特的力量和韵味。
那是被生活打磨过的声音,周筝筝想起自己前世被关的几十年,应该也是这样的声音吧!
“见过大姐姐。”周仪起身,恭敬对周筝筝行礼。
老国公夫人睁开了眼睛。
“是阿筝啊。”老国公夫人略有惊喜,“这么久没来看望祖母了。今日来得也巧,阿仪也在给我念佛经呢。”
周筝筝行礼,“近来母亲那边太忙,孙女没有及时来祖母这里给祖母请安,是孙女的不是。”
老国公夫人笑道:“来了就好,来人,给大姑娘上茶。”
周筝筝坐下。
茶水是温的,茶杯捧在手心暖洋洋的,周筝筝看了老国公夫人一眼,老国公夫人已经一扫连日来的不悦,就连脸色也好看了很多。
看来,这几日周仪已经哄的老国公夫人高兴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