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叛逆的姑母斗嘴:“瞧您说的,都是骨肉至亲,谢表弟与谢表妹也是祖父他老人家的血脉呢。从前我只是忙着学习,少有空闲与弟妹们一处玩耍,才与表弟表妹们疏远了些。可前些日子老夫人去世,谢表妹没少帮着料理她老人家的丧事,谢表弟也陪着谢表妹送老夫人出殡,尽心尽力,礼数周全,可见纯孝之心。我与他们来往得多了,自然生出亲近之心来。三姑母在外久了,不曾参与老夫人的后事,怪不得对此一无所知呢。”
曹淑卿听了,知道他在讽刺自己未能给亲生母亲侍疾送终,是为不孝,自己也心虚了几分,强自辩道:“我奉母命在外行事,替曹家笼络北方军中的人脉,一时没来得及赶回,自然不知道这些事。”
曹文泰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原来如此,侄儿此前竟不曾听说过。曹家一向执掌西南军权,门下也颇有几位领兵的大将,倒是从没想过要在北方军中做些什么。那一向是燕王殿下的地盘。没想到三姑母竟想在了父亲与二叔的前头。这样也好,当年我们曹家因为某些缘故,与燕王殿下生了嫌隙,倘若能化解从前的误会,与燕王殿下重归于好,那也是件好事。我是不是能期待……三姑母带回了什么好消息?”
曹淑卿又不吭声了。所谓曹家与燕王的嫌隙……撇除燕王站在皇帝那一边,对曹皇后与太子的不满以外,就只剩当年曹皇后有意把她这个妹妹嫁给燕王为正妃,她却因为与方闻山相恋,故意向燕王透露了消息,破坏联姻,燕王主动向皇帝请命,另择王妃成婚一事了。虽然燕王本就无意娶她,可被一个年轻姑娘嫌弃,也是件挺没脸的事。燕王从来就不乐意跟曹家打交道,曹皇后与承恩侯都觉得,这是因为她的缘故。若不是燕王久居北方,很少插手京中事务,也没什么机会跟曹家起冲突,只怕她早就被兄姐重罚了。
曹淑卿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只含糊带过:“这种事怎么可能一蹴而就?总要花点时间……”又转向一对儿女,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曹文泰抢先开了口:“那不如三姑母先回家里与父亲、母亲、二叔见面,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的章程?倘若真能与燕王府和解,想必宫里的皇后娘娘知道了,也会觉得高兴的。”
曹淑卿顿时想到,这会不会是自己重新被曹家接纳的机会?倘若有了燕王府这根线为筹码,那她在京城期间,曹皇后与承恩侯府应该不会为难她吧?兴许曹家人还能照应一下在任上艰难求存的方闻山?!
虽说他们夫妻并没有真个交好燕王府,甚至还有可能为了救人一事,与谢璞冲突之后,反而得罪了燕王,可曹家眼下并不知情,她还能给她与方闻山争取一些利益……
这么想着,她就沉默了,开始考虑要不要真往承恩侯府去一趟。
于是,她就忽略了站在一旁的一双儿女。
谢显之看出她此时的想法,与妹妹谢映慧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心中失望无比。他们曾经慈爱的母亲,如今真真变得面目全非了。抛开他们这对亲骨肉不顾,先与表哥曹文泰讨论起了争权夺利的事,难道不是为了方闻山着想么?
谢显之低声对曹文泰说:“大表哥,我先带着慧姐儿回去了。今日真是劳烦了你,改日我一定送上厚礼道谢。”
曹文泰心情正好,正眼都没瞧他:“好说,你们走吧,三姑母这里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