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地方,湛功便招呼了欢呼的两个弟弟,又见着锦绣,便露出了一丝犹豫,四下看了看,指着不远的馄饨摊子试探道,“要不然,我们去那里等?”他迟疑道,“这么久,你也饿了吧?”目光落在锦绣好看的衣裳上,他便有些踌躇。
这样大户人家的姑娘,只怕吃不惯路边的小吃吧。
“姐姐,我们吃了你的糖,一会儿叫哥哥请你吃馄饨。”湛风便在一边儿吞着口水说道,“馄饨可好吃了。”
“我也喜欢吃呢。”锦绣顿了顿,便含笑对着湛功感激道,“多谢你了。”便是带着弟弟吃饭,也不走远,这是怕来找她的人找不到她的踪迹吧。
湛功眼睛微微一亮,却只是带着他们走到了那小摊,找了个干净的桌子,看着两个弟弟兴奋地爬到了凳子上,这才去摊主的地方去买吃食,锦绣远远地看着那少年小心地数出了几个铜钱,然而小心地端着三大碗的馄饨走了回来,便轻声道,“这太多,我吃不了,”她含笑道,“要不,你去再取个空碗,省得浪费了。”
“哥哥怎么不吃?”湛风一边对着馄饨吹凉气,一边好奇问道。
“不饿。”湛功轻声道,只是听到锦绣这样说,还是没有动。
锦绣见他这样,便在心里头叹气,往自己的碗里看去,就见十几个馄饨,上头飘着葱花儿,很是好看,便先将碗里的馄饨舀给了两个孩子,剩了三个在碗里,这才小口地吃起来,只觉得这馄饨虽然皮厚馅儿小,可是却难得的美味。
正吃得头上有些出汗,锦绣一抬头,就见湛功正看着他们三个吃,目光温和,就是一怔,见湛风吃着吃着就把勺子上的馄饨往湛功的嘴里放,却被他拒绝,之后还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的弟弟擦嘴,正觉得这三兄弟的感情真是好,便听到不远处有喧哗的声音,好奇看去,便见好几个婆子正满头是汗地在人群里四处看,陡然见到了锦绣正坐在此时,眼里立时便亮起来,向着此地奔了过来。
锦绣见最前头的一个正是安平侯府的婆子,便知道这是姚俊派人来寻自己了,起身笑道,“婆婆。”
“可找着姑娘了。”这婆子真是要被这些要人命的小祖宗给吓死,此时满肚子的话说不出来,只抹着汗说道,“姑娘不见了,县主如今正发作二爷呢,二爷说了,等着姑娘救命呢!”她们可从没见过同寿县主发那么大的火儿,想到姚俊那凄惨的样子,连这些婆子都觉得骨头疼。
“劳烦婆婆费心了。”锦绣一听姚俊被收拾了,虽然心里觉得不妥,却还是有一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这一次,多谢你了。”锦绣先对这些婆子道了罪,这才对着眼前这萍水相逢的三兄弟感激道,“不然,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姐姐要和家里人回去了么?”湛善就有点儿眼泪汪汪的。
锦绣本想说她就是个丫头,哪里算得上有家里人呢,然而想到与他们应该没有再见之日,何苦多说这些,便微微点头,又将方才他们喜欢玩儿的小玩意儿放在他们的面前,对着湛功笑道,“你请我吃馄饨,我请你这些。”见湛功低着头没有推辞,这才走到那些婆子的面前,轻声道,“劳婆婆带我回去。”
“你以后,还要皮子么?”冷不丁就听到后头湛功轻声问道。
锦绣诧异地一转头,却见湛功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正要回答,却见他又低下了头,轻声道,“以后,别再不小心和家里人失散了。”
“我以后出不来,只怕不能买这些了。”锦绣却认真地回答道,“多谢你的关心了。”见这少年猛地抬头,便微微一福,转头就走了。
“漂亮姐姐走了。”湛善见哥哥默默地看着锦绣的背影,很是不舍地拉着他的衣袖叫道,“哥哥带姐姐回来。”这样又温柔又好看,还会摸着他的头给他糖吃的姐姐,他最喜欢了。
少年却只定定地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低下了头,轻声道,“走吧。”
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锦绣一边走,却在一边与身边的婆子说话。一开始那想要拐走她的老婆子,一看就是个惯犯,不知害了多少的女孩儿,想到这个锦绣便忍不住将那老婆子的外貌描述了一番,恐回头姚俊再因此事被同寿县主迁怒,掩下自己的事儿,只说见着了那老婆子想要拐走别的女孩儿,最后便轻声道,“这样做孽的人,很不该这样逍遥自在。”
“姑娘说的是!”就有一个婆子恨道,“这些拐子,害了多少的人家儿!男孩儿也就罢了,女孩儿长得好些,便要送到那肮脏地方去,毁了人家女孩儿的一辈子!”她便说道,“既然姑娘记得那拐子的样子,回头跟府里说一声儿也就完了,必叫那拐子归案的!”
“这个……”锦绣便露出了几分犹豫。
“无需姑娘出头儿,只我们去就行。”知道锦绣的顾虑,那婆子便笑道,“只一会儿,还得姑娘劝劝县主呢,这二爷这回是有点儿玩笑开过头,不过也没什么坏心,还得姑娘给二爷说点儿好话。”
锦绣只含笑点头。等到了安平侯府前,却见得此时边儿上的角门开着,门口挺着两顶绿泥小轿,便有些诧异道,“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府里做客?”
“不是客,”令人诧异的,却是这婆子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很是不屑地说道,“是咱们府里的姑太太回来了。”见锦绣张大了眼睛,也觉得自己的情绪露出的太多,便赔笑道,“姑娘别见怪,只是咱们这姑太太,真是……”她撇了撇嘴儿,忍住了什么都没有说,只说道,“等姑娘明儿见了,就知道了。”
府里嫁出去的姑娘,竟连婆子都露出了这样的表情,锦绣心里也有些好奇,然而却与她无关,淡淡地应了,便往着同寿县主的院子走去,刚刚通报了,便见一个少年欢喜无限地冲了出来,叫道,“你可回来了!我都要被挠死了!”
锦绣一抬头,就对上了姚俊眼角,三道清晰的抓痕。
“二爷家的葡萄架倒了么?”鬼使神差地,锦绣就问了出来。
“死丫头,你,还是在嘲笑我吧?”姚俊的眼角,抽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