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黑了心子嚼舌根,还不是羡慕我们,她们想攀还攀不上呢,你今儿喝了两口猫尿还动手打人了,看我不跟你拼了……”
随着尖利喊声,梁静冲出内室往宋瑞身上扑去,一手伸出要去挠他的脸。平日里梳得溜光整齐,放在胸前的两根辫子早已散了开,乱糟糟一大蓬,刘海胡乱支愣着,一边脸颊上还带着疑似四指的红痕,状若疯妇张牙舞爪。
“真是够了……”站在屋门口的宋晴仙闭眼,大喊一声,随即又张嘴大哭起来,“你们还闹,还闹,也不帮我想想。”
宋瑞闭了嘴,悻悻然扶起一张倒地的长凳,坐了下来。梁静这才瞧见女儿,尴尬放下手,胡乱捋了把头发,拉拉平衣角,扯扯嘴角强拉出笑脸走了过来,“咋了,仙子,娘跟你爹闹着玩呢,没事,没事,你咋弄了一身湿啊!”
宋晴仙紧咬着嘴唇,抬眼恨恨瞪了一眼她娘,直愣愣说道,“娘,我今年都十九了,你帮我去耿建国家说亲吧,我想嫁正阳哥,我也只嫁正阳哥。”说完推开她娘,往她房间走去。
“哎,你这娃子,有话好好说呀,嫁正阳,他家不是说了那个哑女木英了嘛。”梁静望着她背影,追喊道。
“我不管,你们去让他退了亲。”声音强硬,娇蛮任性。
“这娃子,咋能这样呢!”梁静无奈,嘟囔一句。
“你不是能耐嘛,你给闺女办这事去。”
打了一巴掌,又骂了好几声,郁闷之气好似随着那些骂声一起散了出去,宋瑞一张张翻起凳子,自家婆娘还是要打的,打了就老实了,这日子也是要过下去的,这年头,能吃饱喝足的人不多啊,原想睁只眼闭只眼的,要不是郭丁那小子故意在他走过时,拉着陈南瓜说这事,他能不光火吗!就郭丁那样,天天爱打听,眼睛红得只盯着别人家饭锅,可再眼红有用吗,自家婆娘长成那样,谁会看得上呢!想到此不免又有些高兴起来,八道沟就数他的婆娘出挑,那水蛇似的腰,就像没生过娃一样,快五十的人竟看着象三十多,这么漂亮的女人嫁了他,不就说明他也是有本事的,年轻时站出去那也是人模人样,一表人材的!就是闺女咋不像她呢,矮了些,唉,自家爹娘都矮,估计随了爷奶了!
“哼,现在又想起我来了,不是不让我出门招摇吗,那你去办啊,我倒想看看你能说动耿建国那头犟牛,就算你真有本事!”
梁静见着宋瑞已开始打扫起地上脏物,知他服了软,可心下还是不舒服,刚才那一巴掌,他可是使足了力气,到现在,自个耳朵还嗡嗡呢,不由出言刺他。
哪想宋瑞竟似扭糖缠上来,搂着她腰,直亲她脸,“小静,我就多喝了两口酒,胡咧咧,你别生气,我都明白的,这个家还不都靠你撑着,才有这样的好日子,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这才是句人话。”梁静被他揉搓得终软了声气,带嗔带笑,使劲在他胳膊拧了一把,看他疼得吱哇乱叫,心里才舒坦了,“行,这事瞧我的吧!闺女那点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可谁能想到,耿家手脚那样快,什么症状都没有,就去木家提了亲,木家还一口应了,打得我们措手不及的。”
“木家能不应吗,正阳这娃抢手呢,我也觉得他能干,啥活一上手就会。那时不是修脱粒机,就看了两眼,后头坏了,他自个就动手修了,这小子还抢我的饭碗呢。”
“看来要多准备些粮票了,这年头,就粮食金贵,上百斤细粮捧上去,看他们还有啥话推辞。”梁静拍掉宋瑞摸到胸上来的手,得意儿道,现在谁家能随随便便拿出上百斤细粮来!
“什么!哥,你弄错了吧!”吴金花大惊,“那人死啦!”
“你轻点,死了!真死了!我到现在也没缓过来呢!”吴金胜脸色刷白,扶在猪圈棚子上的手微微颤抖,“你说这事是不是发了呀?”
“你……你见着他死了……”吴金花不敢相信,追问,“怎么死的?”
“尸体早被派出所的人拉到兰房医院停尸间去了,没见着,只是听人嚷嚷的,镇上都传开了,有人说是见财起意,有人说是外头来的盗匪干的,也有人说是他坏事做多了,被人报仇灭了口,反正说啥的都有。”
“哑巴杀的。”吴金花重重说道,说完自已也打了个哆嗦,今儿那哑巴的眼睛,看得她寒毛直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