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子里,用布仔细盖了,木远山带着孙小美偷偷出门了,爬上山岗子,找了个微凹的避风处,插着香祭了馒头烧了纸钱,一声声呼喊,木英,回来吧!木英,回来吧!
也不知是否喊魂起了效,潭玉莲又拿来两付草药,煎好喝下去,到傍晚时,木英就醒了,烧也退了。
“姐,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吓死我们了,爹娘一晚上都没睡好。”君宝望一眼门口,偷偷凑到木英耳边,“姐,爹娘今早去给你喊魂了,说你魂丢了。”
木英一惊,魂丢了吗?
“姐,正阳哥拿来一只兔子,说是给你补身子的。”他一脸窃笑,“娘已经煮在锅里了,我还尝了一块,可好吃了!还有大娘也拿来了十个鸡蛋,昨儿我们拿去六个鸡蛋,今儿她送回来十个,还有二伯也来了,送来了两斤小米。”
她微微瞠目,那个萎缩不声响的二伯?
“姐,二伯是清晨时偷偷来的,还是我开得门呢,我估计啊,他肯定没让二婶知道,要不二婶还不闹翻了天去。二婶是中午时来的,带着大堂嫂一起来的,她啥都没带,大堂嫂倒偷偷塞给娘一张粮票呢!我看大堂嫂人挺好的。”
潘红妮很会做人,可后头还有二个妯娌要进门,上辈子,三妯娌一个比一个厉害,家里天天闹得像唱戏,后来二婶也管不住她们了,到得这时,二婶才服下软来,倒是对二伯好了许多。
“姐,你快好起来吧,潭婆婆说你喝了她的草药,明儿就能好了,你现在好些了吗?”君宝睁着圆圆大眼,一脸郑重望着她,就像准备着她一摇头,他就要哭出来一样。
木英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了。
君宝一见她笑了,眼儿弯弯也跟着笑起来,头顶乌云散开,晴空万里。一手慢慢伸到她面前,两颗五彩弹珠正握在手心,嘻嘻笑,“姐,这是你放的吧,我想昨晚上睡觉怎么咯得慌呢!”
木英笑,打个手势问他是否喜欢,君宝一连串点头,直呼喜欢。说起这个,她倒是想起藏在怀里的那把剪刀,看来是掉河里头了,唉,好好一把剪刀没了!
“英子,正阳来看你了。”孙小美笑着进屋,道:“我让他进来啦。”
在她身后,高大身形挤进屋,原本空荡的室内一下变得狭小起来。孙小美硬拉着不想走的君宝出了西屋,还把房门微微带上了。
头发黑亮带着湿,整个人清爽干净,一件的确良白衬衣穿在他身上,宽肩窄腰,胸背挺直,倒显出堂堂正气来。
他拉开些君宝坐过的凳子,坐下,未语先笑,“好些了吗?”
窗外天色已染上夕阳的红,一缕暮光斜射进来,打在他身上,迷离光线中,眉形峰展,眼乌黑,含着深深笑意。
木英笑了,再次见面,竟比重生过来还要惊喜,当时知道一家都没了,心中有恨,可没有怨,他和小乐走了,她也活不下去了;重生再见着正阳后,她鼓起勇气,两人有了新的开始,再孤单一人去死,她不甘,很不甘。此时见到他全然欢喜,朗朗朝她笑着,她笑出了泪。
“哎呀,别哭,别哭,这不好好的吗!看你下次还不听话,叫你一人别出去乱跑的。”正阳微俯上身,长手探过来,伸出一指,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还不舒服吗?婶子说你烧退了呀,要不我再去喊潭婆婆来帮你看看?”
孙小美耳朵凑在门板上,听着耿正阳轻言细语,全是关心的话,笑容直要咧到耳后,轻手轻脚离开了,随手拉走了贼头贼脑也想偷听的君宝。
“你个傻丫头,是不是偷偷帮我洗那件衣裳去了?也怪我,早知这风头上,那件衣裳丢了也就算了,竟害得你落了场水,幸亏有人瞧见,不然……”耿正阳用手敲敲自已脑袋,自责不已。
木英忙摇头,挺直身子,拉住他的手,正色望着他,对他做了个推的手势。
“真是有人推你下水!”耿正阳惊得一下直立起身,昨儿蔡大爷已跟他说有人使坏,可他再明白也不敢相信,今儿来就是想问问,这下真是脸色都有些变了,咬牙切齿,“是谁?”
木英轻摇摇他的手,拉拉他坐下,拍拍自已胸口,笑笑示意她好好的,没事,不要急。
耿正阳再次坐下,抬起另一只手,把她的那只小手合到掌心,一双乌黑眸子望住他,“是因为嫉妒你要嫁我了,所以推你下水,昨夜也是因为同样原因,所以要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