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打量着,一点点填满她心中想像,正面的,侧面的,这男人长得真是标准,如同欧洲塑像。
她痴痴望着,只见那两道睫毛眨了眨,微合的眼睑猛得睁大了,后脖颈一凉,她转头,却撞上一双深沉湛黑的眼,锐利一闪而逝,平静之极。她有些狼狈,急匆匆弯了弯嘴角,忙转回了头,一颗心不争气地急跳起来。
他知道了,他知道她偷看他了,她伸出手背贴了贴脸颊,滚烫。心中首回如此忐忑,衣裳穿整齐了吧,她一遍遍回想刚才的一切,包扎、扎针、挂点滴,没有不妥吧!
心中惶然而甜蜜,这就是喜欢啊,原来喜欢是如此不安,唯恐不完美。王晓思,你有点骨气好不好,这就是个农村来的大头兵,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可喜欢的。
不,他很好,他长得好,他健壮,他军事素质强,将来肯定能出头,他对战友那么细心,肯定温柔,他这么完美,他肯定受过教育,他……
她忍不住,低着头再次望向那个身影,却见他已闭上眼睛,侧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心有所失。
两小时后到达医院,王晓思熟悉地打着招呼,唤人帮忙。周潜和蒋易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
耿正阳感激望她一眼,朝她点头,笑了笑。这点上王晓思是真帮了大忙,如果没有她,送进手术室肯定还要耽搁许多时间。
他湿衣皱巴,紧贴身上,疲惫不堪,这一笑却鲜活生动,眼睛微眯,两排长睫毛聚拢起来,越发深黑,嘴角拉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整整齐齐。
王晓思有一瞬间的晕眩,只觉心弦重重颤了下,她知道她迷失了。
蓁蓁咯咯笑,笑声稚嫩清脆,如同晨露间竹子顶上最嫩的那根芽儿,也如同幕益山中最澄澈的溪水,听着这样的笑声,心田洒下甘露,六月雷雨涤荡一切,眼明心亮,心花盛开。
耿母的说话声响亮有力,每个词儿都往上打卷儿,带着理直气壮的满足。
“老头子,这碗鸡肉带去,家里吃不完。”
耿建国兴冲冲接了,学校里娃子可以解解馋了。
“英子,今儿天气好,把被子都拿出来晒晒吧。”
“我年前从娘家要来的西红柿结了个果儿了。再过两天,丝瓜能吃了,长了老长一节,一个巴掌长了。”
“英子,正海说那个鱿鱼怎么做的呀,要泡多久啊?”
琐琐碎碎,木英却听着高兴,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院门趟开,望出去,连绵起伏的青山,深绿深绿的,连到了蓝天尽头。
墙外一丛石榴,打出了两个红红花苞,红的如同两团火。
“亲家母。”孙小美挎着篮子,笑呵呵走进来。
“英子他娘,快来坐。”李慧凝高兴笑道,接过她手上篮子,“哟,你家丝瓜黄瓜都能吃啦!”她轻轻掐了掐,“还嫩着呢,咋舍得摘了,留着两天,才好。”
“有啥不舍得的,嫩着好吃,你烧两个菜,给英子吃,清清火,好给蓁蓁喂奶。”孙小美挥手笑道,不客气拉过凳子,坐下,压低声音问,“小丫头睡着呢?”
“来看看,睡着呢,刚才笑了好长段时间,现在累了,睡得好着呢。”李慧凝忙拉她,把篮子放下,带她入了西屋。
大床正中,耿蓁蓁闭着眼睛安睡,小小拳头举在耳边,皮肤雪白粉嫩。
“病了一场,倒没瘦。这皮肤越来越白嫩了。”孙小美坐到床边,满心爱怜望住她,轻声说道。
“呵呵,是啊,还好蓁蓁像她娘,像你,要是像了我们家,那不成了黑炭头了,小姑娘还是白些好。”李慧凝哈哈笑起来,声音有些响,她忙捂住嘴。
两人看去,蓁蓁微转了转脑袋,抿了两下唇,拉出哭脸,眼皮掀了掀。
李慧凝和孙小美忙屏住呼吸,一声不出。
蓁蓁在被单上蹭了蹭,蹭舒服了,放松嘴角,又睡着了。
两人松了口气。
“早上玩了老长时间,现在该睡会儿了。”李慧凝笑起来,“你不知道,我跟你讲啊,小丫头会翻身了。你看看,这边上我都给她拿枕头堵上了,就怕她翻下来。”
“会翻啦?”孙小美惊喜问。
“可会翻了,昨天下午,我没注意到,进来一看吓了我一大跳啊,都翻到这边来了。”李慧凝在床沿一尺处比划,“嘿嘿,小丫头这点上倒像正阳,正阳小时候也灵活。正海就不如他,手脚比他哥笨多了。”
“我们去外头说吧。”李慧凝放好枕头,拉着孙小美出了屋。
“弟妹,你来这了,哎,你们听说了没?”钱桂芬一脚迈进屋来,笑吟吟,“那个吴金胜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