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巴掌,再揪着他耳朵转了一圈。
那个狠劲,夏家生咽了口唾沫。
我是哑巴,你就不能喊吗!木英双颊通红,心惊肉跳,雪渣子地滑,停不了车咋办!
“嫂子……嫂子……疼……疼……”正海忙护住耳朵,冬天揪耳朵最疼了。
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一年轻军官,身材笔挺,军装整齐。
“你们怎么回事!这样冲出来,不要命了!”
四个兜,还是个军官,这么年轻的军官啊!夏家生再咽口唾沫,忙上前,陪笑道,“这两位同志想去第八建设军团。怪我,一见你的车就叫起来了,也没能拦住他们。这位军官同志,能否搭他们一程,他们来探亲的。这大过年的,又是大雪天,大老远过来,可不容易了。”
“曾祺哥,怎么了?”车门推开,传来清脆女人声音。
陆曾祺回身朝王晓思摆摆手,让她进车坐好。
“你们要去第八军团?探亲?找谁?”他打量两下木英和正海,两人都穿着鼓鼓囊囊的老粗布棉袄,围着大围巾,土里土气,风尘满面,头发散乱,正满眼急切望着他。
“耿正阳,现在在实战连,耿正阳。”正海欢喜喊起来。
车门猛地推开,王晓思探出脑袋,上上下下扫视他们两眼,又飞快缩了回去,只是车门拉上,发出很大一声响。
木英见陆曾祺露出恍然神色,她拉拉旁边还在比划正阳多高的正海,双手合十,朝他拜了下,一脸恳求。
“上车吧,我带你们过去。”陆曾祺沉声说道。
两人大喜,正海跑过去拎起麻袋,飞快跟了上去。
夏家生见两人搭上车了,也很是高兴,挥着手大喊,“我就住跃进街十六号,有事来找我啊!”
陆曾祺打开车门,让着两人坐上后座,他返回驾驶位。
木英紧紧抱着蓝布包袱,正海搂着大麻袋,两人头一回坐小车,大气都不敢喘,挺着身子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车子往前驶动,两人一个后仰,前视镜中递来一个冷冷眼神,伴着一声轻哼。
“曾祺哥,我的药品还在后座上呢,别给他们压坏了。”
王晓思横一眼陆曾祺,要你好心!
药品,木英耳朵尖,听着这微带抱怨的话,忙把身子缩了缩,一找,在正海旁边,座位上摆放着一个绿色军用帆布袋,满满登登一大包。她忙拉着正海往这边挪挪。
“我帮你扶着,不压着药品。”正海憨厚笑道,松开一手,扶住帆布袋。
“没事,后座可以坐三个人呢,你们别拘束。”陆曾祺轻笑道。他看一眼王晓思,这小丫头,大小姐脾气又犯了。
“你们找耿正阳,是他什么人呀?”王晓思语气漫不经心,随意搭着话,一双眼睛透过后视镜狠狠盯住木英,哼,就是个乡下女人嘛,丑成这样,也当成宝。心中蔓草杂生,本就委屈,只觉一下如火煎。
耿正海高兴,语气兴奋,“你们都认识我哥?耿正阳是我哥,这是我嫂……”
木英拉了他一下。
“她是你嫂子。”王晓思冷冷问道。
正海听着冰冷声音,也觉出不对劲来,这下蠕动嘴巴,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
“耿正阳结婚了!”陆曾祺一踩刹车,猛得转过身子,大声问道。心头喜悦咕咚冒出来,不说啥规矩,耿正阳结婚了,那是好事啊!他再不是他的对手啦!
木英忙摇头。
“嗯,嗯。”正海哼哼,低下头,声若蚊蝇,“是,不是……”
“倒底是不是呀?”陆曾祺大急,盯住木英问道,“你们结婚了吗?”
木英望住他,一双眼睛清清亮亮,她缓缓摇了摇头。
“没,没结婚?”陆曾祺一下泄气,一拳砸到背椅上。
正海一口气冲出来,“我哥和我嫂子还没领结婚证,等我哥立了功,他们马上结婚。”
只要想结婚就好,陆曾祺安慰自已,垂头回身,再次发动汽车。
“你一直不说话,你是哑巴吗?”王晓思猛转身,对住木英眼睛,恶意说道。
没有她想像的恼羞成怒,只是脸色发白。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耿正海结巴斥道。
“晓思!”陆曾祺同时喝止一声。
她认出来了,是她,竟是她,上辈子隔了七年,这辈子又隔两年多,快十年了,她又看见这张脸了,白白皮肤,瓜子脸,一双眼睛带着蔑视,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看下来,她在她眼中就是一只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