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山起身:“谢谢岑队。”
岑队长笑了笑,“你不是跑过运输嘛,不如就做个编外运输队的队长,负责帮我们运输除军用物资以外的生活物资。”
枪支弹药等都是部队内部运输队运输,但是有些粮油米面炭等生活物资,却是地方政府供应的,需要有可靠的运输人员。
这是个肥差!
程如山却也没喜形于色,只是点点头:“只要岑队信得过我,一定不辱使命。”
岑队长拍拍他的肩膀,“行啦,不是什么掉脑袋的活儿,没那么严重。”他走到一边抽出几张单子递给程如山:“你的档案由我帮你转回去,会附加文件上去帮你解决成分问题。另外这是这几年的津贴单子,要是不满意可以提。”
程如山接过去看了一眼,就算他向来冷静淡漠对身外之物没那么在乎,却也双目一亮:居然有七千块。
这会儿普通工人一个月只有三十来块钱,普通社员一天只能赚几毛,七千块简直是一笔巨款。
吃穿另外管呢。
岑队长歪头瞅了他一眼,终于从程如山脸上瞅到一丝动容,咳咳,不容易啊,之前这小子笑都假惺惺地带着讥讽,这会儿倒是见钱眼开!
他再度拍拍程如山的肩膀,“行啦,去办手续回家吧。送物资的时候,记得给我们送最新鲜的蔬菜肉蛋啊。”
……
一夜酣睡,早上醒来姜琳还有点迷糊,睁着眼看看烟熏火燎的屋顶,木梁架、秫秸屋笆、白灰墙,瞅着跟后奶奶家有点像啊。
她妈妈再嫁给一个凤凰男,凤凰男和他妈就是一对儿戏精。当着她妈的面对她特别热情,在她弟弟出生以前,他们对她也说得过去。后来她知道其实妈妈一开始不想要孩子,至少在她还小的时候不想要。可是戏精母子特别来戏,老太太给儿子拿主意,把套套/弄漏装做意外怀孕。
这些都是老太太后来跟亲戚夸耀的时候,被姜琳听来。
等有了弟弟以后,戏精母子就对她各种挤兑,当然是背着妈妈。一开始她生气、闹,结果方法不对反而和妈妈日益疏远,觉得妈妈不帮衬自己,而妈妈觉得自己叛逆难管。
再后来她开始动心机,用复读机把戏精母子的言行录下来,然后给妈妈看。
那时候的她年轻不懂婚姻家庭的无奈和难处,以为世界只有黑白对错。
如果没有弟弟,也许妈妈可以离开后爸还她一个亲密的母女关系,可因为有了弟弟,她的作为只会让妈妈左右为难,而她爱妈妈最后注定只有自己是多余的。
想想她虽然倔强,可她就是缺爱,哪怕她不承认。
否则卞海涛不会打动她。
那时候她讨厌亲爸那种又俊又会甜言蜜语的,更讨厌后爸那种魁梧凶相的,而卞海涛175的个子,模样周正亲切,没有锋芒,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卞海涛从贫穷的村里考到一流大学,硕博连读,是他们村,乃至他们县的骄傲,谁不夸一句年轻有为?
两人谈了好几年,他对她温柔体贴,不过她还是感觉得出他嫌弃她学历低,却又喜欢她漂亮、会赚钱。
其实她小时候本来学习挺好的,只是叛逆期的时候没把握住,成绩一落千丈,后来只能上个职高。戏精母子整天借题发挥,她一气之下辍学打工去,搬砖也比看人脸色强。
虽然那个世界的人生并不多精彩,却是自己熟悉的主场,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吧?
她眼眶酸涩便闭上眼睛把那些汹涌的感情关在里面。
不管在哪里,都要尽所能活得舒服自在,这是她自己的感悟。
程小宝也醒了,他一骨碌爬起来东瞅西看,等看到姜琳躺在身边的时候立刻绽开笑颜——娘还在!
他搓搓小手,兴奋地大眼发亮,悄悄凑过去近一点看姜琳。
娘可真好看啊。
他高兴得咧着嘴笑,结果下面小牙要换牙口水多,一不小心哈喇子流出来,正好落在姜琳左边脸颊上。
程小宝:“!!!”
姜琳感觉异样就睁开眼,就看到程小宝震惊又慌乱的眼神,一副做了错事不知所措的样子。
“娘你醒啦?”程小宝吧唧一口亲在滴落的口水上,免得娘发现自己滴她脸上口水生气。
姜琳一怔,惊讶地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脸颊,随即笑起来,自己小时候跟爸爸妈妈也是这样玩闹的呢。
她的童心被激起,一把将程小宝搂住,顺势坐起来开始晃悠他。
程小宝看她笑,他笑得更加灿烂,哈哈笑个不停,直接把闫润芝、程大宝也吵醒了。
程大宝爬起来就看见姜琳在那里晃悠小宝玩儿呢,她嘴里还笑着,“悠啊悠,悠个大球球,吃个土豆豆,变个大溜溜……”
他看着看着也笑起来。
闫润芝坐起来推了推程大宝,示意他也过去玩儿。
程大宝立刻把小脸一板,“我得做饭了。”
他可是这个家的爷们儿,是当家的!八的腥说奔揖偷酶苫疃
姜琳把乐得嘎嘎的程小宝放下,笑道:“起床、做饭!你俩去上学。”
村里从三四岁到六七岁,不能干活儿的小子都在学校里撒着,让老师帮忙看孩子,七八岁上才正式读书。
他俩还小,读不着一年级,一直都在家里撒欢儿。
程小宝用细嫩的手臂揽着姜琳的颈,声音软糯撒娇,“娘,我想跟着你,不想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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