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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琳:“!!!”
程大宝这才勉强地哼了一声,对姜琳道:“嫲嫲怎么说的,打就打,骂就骂,不能生气,气出病来没人替。你咋能打自己呢?那不是傻蛋吗?”
姜琳:“!!!!”我错了,我不能叫傻蛋,那就和村里的狗蛋狗剩们为伍,太难听了。
程大宝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知道姜琳认错,就大度地原谅她,牵着她的手,“走吧,真是愁死我了。”
姜琳:“……”我的脾气啊,没招没招的。
程小宝把饭笸箩拿过去顶在头上,牵着姜琳另外一只手,母子三人愉快地回家,在路口碰到来接他们的闫润芝。
“把孟依依打了一顿。”姜琳简单说了两句。
闫润芝比那群知青还目瞪口呆的,哎哟喂,宝儿娘这是彻底清醒了?以前谁要是跟她说一点孟依依的不好,比说她自己还难受,拼命护着。自己这个做婆婆的,可从来不敢说孟依依别有所图什么的。如今宝儿娘看清恶人的真面目,从此以后家人一条心,和冬生恩恩爱爱过日子。
真好!嘿嘿,来年就能抱孙女了吧。
闫润芝还是发现了姜琳脸上的印子,心疼得不行,“宝儿娘,这是被孟依依给打了?我给你煮个鸡蛋滚滚。”
姜琳的脸又变成胭脂红,赶紧给大宝小宝使眼色,不许他们出卖自己。
程大宝已经原谅她,倒是真的没说,程小宝却悄悄地告诉嫲嫲,说娘在知青点骂孟依依,骂着骂着扇自己一巴掌,可用力、可响呢,所以脸颊上才有那么明显的红指印。
这可给闫润芝心疼得不行,认识错误就行啦,怎么还动手呢。幸亏打了孟依依,否则她还以为宝儿娘对孟依依太好,打自己也不舍的打姐妹儿呢。
闫润芝煮鸡蛋给姜琳滚脸,恢复得快一点,免得人家看见总好奇,主要她皮肤雪白,有个指印子真的很明显,估计睡一宿会好很多。
饭后,下午姜琳依旧去给人修屋顶。
有撕马开花等人在前,这会儿姜琳在村里的名声高涨得离谱。老人孩子都知道村里有个姜知青,长得俊、能打架、会修屋、能买瓦、顶呱呱。
傍晚的时候孙清辉就找姜琳给她看看单子,姜琳爸妈一共寄了10次钱,有时候一年一次,有时候一年两次,一共有346块钱。
吕航寄了五次,一共两百三十块。
卞海涛寄了五次,一共三百一十块。
孟依依有的花了,有的寄给她爸妈,有的还留着,一共拿回来175块。
孙清辉把这175块给姜琳,“姜琳,知青们都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也不能要你这个钱。你爸妈过日子不容易,你拿着或者还给他们都行。其他的,我们会尽量让孟依依还,我们还打算给她爸妈写信,要求他们把孟依依寄回去的钱还回来,或者还东西也行,否则我们就写信给知青办公开他们的恶劣品行。”
这一招很厉害,如果城里知青办、街道等都知道孟依依的劣迹,那她一辈子别想回城,她爸妈姊妹兄弟也要被连累。
虽然姜琳说钱给知青点花,可孙清辉几个觉得不能这样。他们的日子过得就那样,多给点钱也不能如何改善,最重要的还是回城,这个姜琳已经帮他们争取到机会,他们大部分都感激得很。他们商量了一下,都同意把要来的钱还给姜琳。
推让两次,姜琳看他很坚决便也同意。她心里很高兴,还是人多力量大,大家出谋划策,总有对付孟依依的办法。
她笑道:“好,多谢同学们。要这样的话,等有时间,我做东请你们吃饭。”
她既然接受程如山,肯定会把程如山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孙清辉这些人以后就是她的同学朋友,大家走动起来,联络感情是很有必要的。
孙清辉又道:“剩下的钱、财物,我们也会尽量追回来。到时候先还你爸妈的,卞海涛和吕航的到时候你看着办。”
姜琳想了想,“这样也行。”
孙清辉又说教师的工作给一个叫王潇的女知青,她身体比较柔弱,力气活干不动,至今都养不活自己,年年口粮都得家里寄钱过来补贴,家庭也困难。
姜琳原本寻思会给叶菁呢,因为她主动替自己说话,没想到叶菁同学也不徇私。
姜琳就对孙清辉和叶菁的印象比较好,想着以后多结交一下。
晚饭后她陪俩孩子开开心心玩了俩小时,讲好几个故事,然后让他们睡觉。俩孩子睡在她和闫润芝中间,秒睡,姜琳躺在炕上心潮起伏,却怎么都睡不着。
实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太多,也太匪夷所思,想想自己、原主、孟依依,还有那些日记、书信等等,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蹭得坐起来。
闫润芝:“宝儿娘,咋了?”
姜琳:“没事,娘你先睡,我下去给我爸妈写封信,告诉他们孟依依的坏事儿。”
闫润芝就帮她点了煤油灯。
姜琳把那只手箱搬出去,放在堂屋八仙桌上,又把油灯端出去顺手带上门。
她先把原主那两本日记本翻了翻,归纳一下大部分内容就两件事,她的好姐妹孟依依,两人感情如何好,如何开心,如何……她的恋人卞海涛,两人感情如何好,他如何体贴、多才多艺、英俊……
日记里连爸妈也没怎么提,都是当做孟依依的反面陪衬,比如“世界上最冷漠的不是敌人,而是亲人,他们对我那么冷酷绝情,不顾我的意愿逼迫我下乡,只有依依是对我最好的亲人。哦,依依,我的好姐姐。”
关于卞海涛就是什么“哦,我的爱人,我纯粹的爱人,我那如昙花般脆弱短暂的爱情。不,我错了,虽然我的爱人离我而去,可我的爱情它是永恒的!”
姜琳看得差点吐了,从来没看过这么矫情肉麻的东西。
大宝小宝是被当做污点、累赘以及罪孽的证据提及的,程如山就是那个人,自然也是一个反派,闫润芝直接被称呼为地主婆子,这一家子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泥淖深潭,将她一步步吞噬。
姜琳抬手又想给自己一巴掌,最后想起大宝小宝,只得轻轻落在脸上,不怎么用力地拧了一下。
原本她寻思能寻找什么来证明孟依依跑过来混吃混喝,结果一点没有。
全部是她的好姐姐怎么对她好,关心她,以及悲秋伤春的,看得真是丧、丧、丧!
这和姜琳的三观差别太大了!
好好一个美人,怎么就活成别人的附属品!
就算失去这个朋友又如何,自尊自爱,自强自立,还会没有朋友吗?
一来气,姜琳就把日记本里一些太肉麻的撕碎,还有关于家里人的部分也撕碎,实在是太气人了。
气不过,她又捏一把自己另一边脸。
信写了个开头,实在是不知道写什么,她现在对省城的爸妈没感觉,只能干巴巴地说两句“思前想后,以前是我错了。如今认清孟依依真面目,已经决裂,”再就是孟依依骗钱等事儿,让他们不要上孟依依家人的当。
第二日一早,段长安就开着拖拉机来村里接姜琳。
姜琳想自己去,程大宝非要跟着,给糖都不好使。
姜琳:“大宝,你还小……”
“谁小?”程大宝不服气,“爹不在家,我是家里的男人。”
“我就去看看,不用自己干活儿的,很快就回来。”姜琳寻思瓦厂多脏啊,小孩子去了弄得灰头土脸的,在家里和弟弟玩玩不好吗?跟着嫲嫲不好吗?
程大宝就是不干,看姜琳还想哄他,他使出绝招:“我都没打过自己巴掌。”
姜琳:“!!!!”这黑历史过不去了吗?
程小宝拿手指头刮鼻子,表示羞羞,闫润芝捂着脸假装没听见,免得姜琳尴尬。
姜琳无奈,只得带着程大宝坐上拖拉机去瓦厂。
段长安听了程大宝的话,好奇之下偷偷看了姜琳好几次,果然发现雪白的脸颊上有发黄发青的印子,哎呀这是咋回事啊?
不过看姜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自然不好意思问,还没到那个交情嘛。
姜琳领着大宝在瓦厂观察一下,发现真是一个简陋的瓦厂,三台台制瓦机,上千个制瓦模子,七八个劳力。制瓦的方法她一眼就明白,这根本不是烧制的瓦片,而是水泥黄沙瓦!
制作工艺非常简单,水泥和黄沙加水按照一定比例搅拌均匀,然后倒在制瓦模里上制瓦机,出来以后晾干就是简单的灰瓦,一样防水防风。
缺点:沉。好处,不需要烧制,简单好操作。
姜琳看过以后,心里有数,她也就来一次熟悉熟悉,以后不用再来,需要瓦就让小段给拉过去。他公社没有任务的时候,平时就这样下乡拉点零活,交了公社的份子,剩下就是他的。
他其实很忙,但是因为姜琳是知青,还是程如山媳妇,段长安就先给她拉瓦。
第一车瓦拉回到村里,姜琳按照付钱的顺序先分一下。各家要是自己能铺的便自己铺,自己铺不了的就请她或者别人。她不需要管饭,给鸡蛋、粮食或者钱就行。村里人大部分都找她帮忙铺,有点手艺的可以自己试试。
姜琳就找了程玉莲的男人商宝柱,他力气大,还找了商宗慧,这小伙子温厚手也巧,她挺喜欢的。
瓦片并不难铺,但是瓦片上屋顶是一个技术问题。因为屋顶不是很高,就那么些瓦也不值当搭脚手架,就上面站一个人,下面一个人往上抛。这样一抛一接,没有点力量和技巧是不行的,都需要练一下。
商宝柱力气大在下面扔,商宗慧灵巧在上面接,练一下就能配合得不错。
姜琳在上面铺、监督施工,指点要领以及检查质量。
如此姜琳天天忙着给人铺屋顶,转眼立秋,又过了中元节,秋高气爽,天气越来越清透,一眼能望出去老远。
孟依依这几天着凉病了。
之前姜琳羞辱她那一通,知青们又排挤她,审犯人一样逼问她汇款的事儿,她心灰意冷、又气又急,一阵阵绝望之下心理有些崩溃。
老师的工作也被大队收回去给了王潇,她不得不跟着下地。现在可不是之前她为表现去干点农活儿那么轻松作态,而是真的要沤肥、锄地、割高粱等,没两天她就累得浑身疼,手上脚上都是水泡流血,她根本挺不住。
她原本红润的婴儿肥都褪去,下巴也见棱角。
于是她一狠心,就故意淋雨感冒生病,赤脚大夫给看过以后允许她请假休息,知青们却说她装病让她继续上工。孟依依装作精神恍惚落水被社员救上来,孙清辉怕出人命,对她略放松一些。
今儿大家都去上工,她在知青点歪着养病。
她想了好久都没想通赵家到底为什么要改口,她给赵家钱,暗示他们姜琳就是卖儿子嫌少才没卖的。刘红花、马开花等人和姜琳有过节肯定会以此打击姜琳。她们肯定会坐实姜琳卖儿子的事实,没卖是因为钱少,并不能证明她没卖。
这个事实就足够程如山讨厌姜琳的。
为什么赵家会改口?
她怎么都想不通。
她在院子里一圈圈地溜达,知青点外面是河泡子,一点菜地,没有高的遮挡物,视线一览无余。越过矮墙看到村南大道上停下一辆解放卡车。
当初他们下乡就是用这种军用卡车送来的,一个个佩戴大红花,锣鼓喧天,手举红宝书、口喊x主席,然后一来就是五六年。
原本前途一片黯淡,可现在她重生了,有一片别人没有的光明。
今年10月文g结束,政策改革,来年就要恢复高考。
如果她好好学习,是不是就能考上大学?
可她学习并不好,曾经高考的内容都忘光了,就算现在学……说的容易,好像动动嘴皮子就能学会一样,还不是要一点点的背诵,一道道的做题?过程有多枯燥、无聊、折磨人,谁做谁知道啊。
更何况,上辈子参加高考几百万人也就录取不到三十万,再者虽然不少同学高考成功,考上不错的大学,可后来呢?人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考上大学,却摊上严打、下岗、国企改革、股市收割、再一次动荡……
就算曾经下海经商发财的,也摊上这个那个,一波波浪潮涌来,一个个死在沙滩上。
谁笑到最后了?
程如山!
孟依依想来想去,还是程如山最稳妥,如果和他在一起就代表着未来一片光明没有坎坷,不需要自己辛苦。
当然,她决定还是要考大学,考上大学自己就有更多筹码。
她正胡思乱想着,远远看着卡车上下来一个男人,顺着村道下来,越走越近。
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高大俊挺的男人,哪怕还不是后来的运输业大鳄,他也有种与众不同的气场。目下无尘,渊渟岳峙,如同拥有巨大的磁力一样,吸引着她的心。
程如山回来了!
她正想他他就回来了!孟依依心跳猛得快起来,一阵热血上涌,让她脸都发烫。
她赶紧抻抻衣摆,划拉一下头发,又搓搓脸用力咬咬自己的嘴唇,然后冲出去。
……
程如山这半个月忙得没有一天能睡到天亮的。
他先去省城,跑革委会专门管成分的政治组,幸亏他去,否则来年也办不下平反的案子。因为办公室挤压很多文件,就算按照流程来,估计也得有个几年才能处理完。
就这样,他还是先花钱后揍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办公室主任,才把平反流程走完。
他又按照岑队长安排的,跑一趟省军区的后勤部,联系运输队拿到自己的工作许可,从此以后他就是运输队的一名编外人员,可以负责为部队运输军/火之外的物资。
然后他又跑一趟专区,各种盖章,算是把家里的平反关系跑完。最后他再去当地军区,递交自己的工作文件,申请一辆运输卡车。因为暂时还没有专车配给他,所以他先和戴国华一辆。
敲定工作关系他就回上唐县,继续去革委会盖章,再回公社、大队革委会盖章,然后再去农场盖章,这才能把父亲和堂兄带回来。
路过家门口,他决定先下车回家一趟,明天再去公社。
他急着回家,脑子里想着事儿,步子迈得很快,隐隐带风。
经过一个小路口的时候,突然一人冲出来,眼瞅着要撞到他身上。程如山只听得动静原本迈出去的腿硬生生忍住没踹出去,而是迅速后撤一步,那人啪叽就摔在他脚下。
程如山微微蹙眉,并没有去扶,说实话他不是一个热心的人,面对外人他的第一反应是怀疑。
或者说求生的本能,曾经的特殊经历让他知道有些女人、孩子才是最致命的,他们看似柔弱让人不设防,可你若对他们同情大意,那就是找死。
如果在危险地带,这样冷不丁扑过来一个人影,程如山第一反应就是一脚踹回去。
在村里,他很收敛自己。
孟依依哎呀一声呼痛,等着程如山来扶自己,却发现旁边那双矮靿帆布靴子钉在地上一样一动都没动。
她视线循着那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往上看去,却对上程如山漆黑幽暗,冷漠不耐的双眼。
她见他如此冷酷无情,只得自己爬起来,难掩面色激动,“程如山,你回来啦?我有事要和你说。”
程如山:“你是谁?”
“我是孟依依啊,你走那天和你打招呼的。”她努力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程如山想起他找潜博的那天早上的确有个女人和他说话,他当时想着要问潜博一些事情,并未怎么留意。
“孟依依?正好我有话要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旅行小青蛙回家了,我真的很努力让他出来了。】——旅行小青蛙的梗来自小可爱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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