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冰雕盛宴

状况却并不是那么好。

    在林耀的视野之中，曾经苍郁的一片森林，现在彻底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雪林，底下翻开的新土留下魔法的痕迹；曾经一排排的军队木屋，现在只留下木材和钢铁的废墟，浓烟四起，树木和硝烟相伴；曾经纪律严谨的军队，现在被掩埋在大地创痕之中，无数道沟壑纵横排列，底下尽是人类尸首。

    就在这片混乱的战场，苍白的雪林之中，十几具形态各异的尸体，在魔力的作用下，全部都冻结成了晶莹的人体冰雕。手持钢铁法杖，身披兜帽斗篷，惊恐，迷茫，无助，绝望，这些人类的神情全部都被瞬间暂定。无一例外，这些尸体全都是魔法师。

    能够在冰雪中活下来的人，只有冰雕旁的两位年长的法师，两人手持木杖，白雪覆盖全身，冰屑凝结在脸上，胡须上，眉毛上，干裂的皮肤溢出鲜红的血丝，神态萎靡不堪，相互搀扶。

    而这片尸体冰雕盛宴的场中央，污秽的黑色血液侵染大地，苍老的尸体无声的干瘪下去。尼奥老头一手无力的抓着米卢的衣角，渐渐滑落，一手无力的躺在一旁，他脸上的神色已经看不清，微微张开的嘴仿佛在永不停歇的诉说。

    就像是盛宴无声的落幕，故事里悲怆的结局，生命垂死挣扎的枉然。

    黑皮大书和法杖散落在地。

    米卢披头散发，双膝跪地，头埋在尸体的胸膛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不停颤抖，心脏在抽~搐，血液在凝固，痛苦在蔓延。他想要哽咽，但是咽喉仿佛被无形的手捏住，他想要流泪，但是他的泪腺仿佛也被冻结，眼睛里是干涸的血液在凝固，他只能垂着头一遍遍的问。

    “老师……”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

    他抬起头来，狰狞一片。

    “为什么你们非要逼我们到最后，非要赶尽杀绝！”

    “你们也是人类啊！”

    人生观和世界观被击碎的米卢痛苦到难以自拔，其他两位法师已经无力再使出一丝魔力，脸上也只有绝望的哀默。这里没有人回答他的话，悲怆的嘶吼在这苍凉的废墟战场中回荡——人类啊，人类啊……

    心情越发沉重，事情已经快要掌控不住，林耀从空中落下，“米卢……”

    米卢转过头来，林耀清楚的看见他眼底的血丝。

    “老师不应该死！老师不是魔物！老师为了人类，最后却死在人类手里！”

    米卢状若疯狂，“圣光不能拯救人类！魔法也不能拯救人类！蒸汽机械为人类生产了自杀的凶器！我错了！我错了！人类已经无药可救！”

    林耀默然。

    米卢渐渐笑了起来，转过头望着场中的两位大魔法师，“魔法秘会的长老，哈哈哈……手足相残的感觉怎么样？”

    他双手摊开，带着魔鬼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两人，蓝色的魔法阵在两只手中绘成，他两只手持冰枪，两位法师绝望的垂头，“魔法秘会——你们真该死！”

    蓝色冰芒在阳光下闪耀，“魔物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人类又到底是怎么分裂的？”

    “教会又是怎么内乱的？”

    “老师是如何被排挤的？”

    “噗！”冰枪毫无阻塞的穿透两人胸膛，喷射而出的红色鲜血沾满米卢全身，白色的雪地里，他像一只从深渊走出来的恶魔一般，狞笑着将冰芒插入两位大魔法师的胸膛。

    “都是你们！魔法秘会！”

    冰枪抽~出，两人身体抖动，再用力刺入，“噗！”

    “你们就不应该存在这世上！”

    拔~出，刺入，拔~出，刺入，拔~出……

    百次之后，血肉已是烂泥。

    喘息良久，归于寂静。米卢面无表情的转身，冰枪消散，他拿起黑皮书和法杖，一阵冰雪吹过，将尼奥长老掩埋。

    披上斗篷，整理兜帽，白色地狱之中，米卢一步步朝着森林更深处走去。

    “你去哪里！”林耀问。

    “去没有人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