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次转机,到达目的地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一次出差,沿途一直很雀跃。很巧,张辉坐在我的旁边,他比较善于交流,一路上讲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飞机抵达卢萨卡机场,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让人眼前一亮。此时恰逢蓝花楹的花期,一簇簇怒放的蓝紫色扮靓了卢萨卡的大街小巷,给这座美丽的城市带来了春的气息。
抵达目的地之后,就是各种繁忙,由于我英文不太好,就一直在做着打下手的工作,对于此,我非常的抱歉。然后有关键环节搞不定,裴修明就打电话给我让我直接去找了当地的一个黑人朋友路易,在路易的帮助下,我们的工作还算顺利。
期间裴修明有说过想来看我,但每次都被我拒绝了,他也没什么时间,就一拖再拖。很快的,嘉禾矿业的工厂地基开始建设,工人们已经开始埋线,我才顶着一身小麦色的肌肤,出现在h市机场。
秦副总说,我的工作已经基本上完成了,让我回来休息一个礼拜。
等到我回家的时候,感觉路上遇到的几个邻居都盯着我看,好像我脸上写了字一样,我奇怪的打量着所有人,一路走到尽头。
忽然,隔壁的张阿姨刚好买菜回来,拉住我,压低了声音说:“小洁啊,你家这几天不太安宁。”
我一听,头皮发麻,“阿姨,究竟怎么了?您跟我说实话吧。”
“不还是你那个不省心的后爸呀,先是欠了人家钱不还,现在呢,半夜打老婆!我昨儿个睡到半宿,就听到你家传来了你妈的吼声,说这日子没法过了,然后就是摔打声,叫骂声。昨儿个晚上都出警了,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呢。小洁,你还是回家看看你妈吧。”
我听张阿姨这么一说,吓得不轻,平日里我妈是个闷葫芦,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肯说。看来这夏伟才是真的太过分了,我妈才会反抗的。
推开家门,才发现妈妈不在家,夏伟才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看了我一眼,说:“小贱人回来啦?老贱人去上班了。”
我连门都没进,“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有一种人,你再多看他一眼,都会觉得糟心。
我打听到了我妈工作的餐馆,然后在门口等她下班。天气渐渐冷了,而我还穿着一件单衣,站在风口瑟瑟发抖。
不一会,一个熟悉的身影倒垃圾出来,刚好看到我,心疼地问:“小洁,你怎么在这儿呢?”
妈妈戴着一只墨镜,挡住了眼角的淤青。墨镜之下的脸颊还红红的,高高的肿起,我心里一酸,一把抱住她:“妈,我不好。妈,我不好。”嗓子里却像是有东西堵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妈低着头,不想让我看到她的狼狈,“小洁,妈还要工作。外面冷,不然你先回去吧。”
“妈,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住。你去我公司宿舍住,夏伟才就找不到你了。”
“小洁啊,”妈妈的眼泪流了下来,“没用的,他找不到我会到餐厅来闹事的。”
“妈!h城的餐厅多得是,干嘛一定要在这个餐厅干活,你先跟我走,工作的事情,咱们再找。”
妈妈犹豫地看了我一眼,“可是……”
“妈!我求你了!”一时哽咽,我再也顾不得形象,就这样在大马路上狂掉眼泪,“跟我一起,我们在一起。他找不到你,就没事了。”
我知道这样的做法有些自欺欺人,但妈妈最后还是同意跟我一起回寝室了。
我借用了毛欣的医药箱帮妈妈处理伤口,她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的,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直直的插入我的心窝。
毛欣看到这样的状况也吓了一跳,她热了一碗银耳汤端给我妈,说,“阿姨,您嗓子都哑了,喝口汤吧。”
我心里对毛欣的感激之情,又深厚了一分。要知道见到这样子的室友,还愿意帮助的人并不多。
妈妈也怕打扰了毛欣休息,就早早地洗完澡睡觉了。
一米五的小床,躺着瘦弱的我跟我妈,刚刚好。
“小洁,睡了吗?”妈妈仰在床上,有些发愣。
“妈,你说。”我想听她说话。
“小洁,我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妈妈看着我,眼里有些不安。她流露出来的这种恐惧,是积年累月的承受沉积而来的痛苦。不敢违背,不敢打破,这就是一种奴性的思维定式。
我这才明白,躺在我身边的这位,是一个多么缺乏安全感的女人。这些年,她因我而困惑,因我而承受苦难,其实生活对于每个人都不是公平的,妈妈付出了这么多,却一点也不幸福。这些,都是夏伟才的错,当然,也是我亲爱的妈妈,太过懦弱。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翻开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说:“妈,我之前看了一套小居室的房子,84平,够我们两个人住了,我买下了我们一起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