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守卫反应过来,便被一道黑影拖进了树丛。片刻之后,那名“守卫”却又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只是此人脸上的表情却完全变了样,眼眸深处透出的睥睨嘲讽之色倒是与那红发少年一模一样。
“要混进村子,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也省得节外生枝。”红发少年瞅着他在水塘里倒映出的最新伪装,满意地笑了笑,随即转过身,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村子。
这是一片由泥石构建的小型村落,目测不过十几户人家的规模。点点白色的萤火漂浮在家家户户的门口,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其实是一盏盏白色的灯笼,灯笼罩上用黑墨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似乎是做白事所用的纸灯。
“这村子……好像近期死过不少人?”
红发少年的视线扫过那些挂着白布与纸灯笼的屋子,最后聚焦在了村子中央的那片圆形空地之上。只见空地上横七竖八地堆着几口残破的空棺材,看样式与之前地下祭坛里的一致;此外,这空地中央居然还摆着一些石块和工具,看这架势,似乎是要复现山洞里的那座“阴嫁”祭坛。
“看来这帮人果然还不死心呢……不过既然祭坛没造完,那就算他们逮住了那个男人和哑巴女,应该也还没献祭掉。”
红发少年分析着,心中的大石头终于稍稍落下了几分。他轻轻舒了口气,抬脚走向中央空地想要进一步查看,但就在此时,却听一声带着口音的呵斥从身后突然响起:
“前头的!给俺站住!”
红发少年顿住脚步,转头向后看去,发现来者是两名神情警惕的巡夜村民。只见这两人身形干瘦、脸色发青,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而更诡异的是,这两人的皮肤上竟隐隐爬着一丝丝青黑色的筋脉,乍一看颇为狰狞。
这两人身上的气味……
红发少年下意识地微微皱眉,他想起先前那个被他弄晕的守卫身上似乎也有同样的黑筋与气味,看来这个村子的怪味就是从这些村民身上飘出来的。
“哎?这不是阿汪嘛?”像是认出了前方的人影,两个村民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你这瓜娃子,不好好守着村口,来这溜达个啥子咧?”
“……”红发少年没有开口,虽说他可以伪装成那守卫的样貌甚至声音,但这山区的特殊口音他可一时间模仿不来,贸然回答的话,怕是会瞬间露陷,于是只能选择沉默。
“咋啦?咋不说话咧?”其中一个村民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表情严肃了起来。“半夜三更的,来这瞎转悠,该不会……”
村民说了一半,忽然与身边的同伴对视了一眼,正当红发少年盘算着要如何把这两人处理掉时,却见那两人忽然暧昧一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俺就知道,你这娃子又想去找王家那寡妇私会对吧?”两村民打趣道。“你呀,最近多少也收敛点~这阵子可是准备祭祀的关键时候,要是在这节骨眼儿上偷懒,被村长发现了可少不了受罚咧!”
“嗯……”伪装成守卫的红发少年低声应和了一声,把刚萌生的杀气又压了回去,如今这种情况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啥‘嗯’呀,还不赶紧回去守门?小心被村长发现。”一名村民悄悄指了指西侧的一幢二层瓦房,对着红发少年挤眉弄眼。“看见没?村长家的灯还亮着,估计还在为之前那个郎中的事忙活呢!”
郎中?
红发少年抬头望了眼西侧瓦房,原本他还打算暗中搜寻中年大叔的下落,但现在看来,答案近在眼前。
“照我说啊,那郎中就是个骗子,说什么能救俺们,简直放屁!”另一名村民不屑道。“村长还留着他干嘛?干脆直接把他拿来当祭品得了!”
“村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处,俺们就别多嘴了。走走走,巡夜去……”
两村民七嘴八舌地嘀咕着,招呼着红发少年离开;而红发少年也装模作样地装出要回村口的架势,随即在那两人离去后又不动声色地折了回来,身形一动蹿进了西侧瓦房的院子之中。
同其他屋子一样,这处瓦房四周也挂着白布白灯笼,一股腥臭的气息漂浮在院中,令红发少年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他甚至都懒得继续伪装成守卫,直接恢复成了他原本的模样,打算速战速决。
「呼……」
摇曳的白灯笼在阴风中微微晃动着,昏黄的烛光从瓦房主屋的门缝中透出,烛光中隐隐还夹着个人影,似乎有个人在门内来回走动。
就在这里么?
红发少年观察着前方大门,由于此处气息过于复杂,他一时无法分辨屋内的情况。为免打草惊蛇,他没有从主屋正门突入,而是绕道去了侧边的柴房,打算伺机而动。只是还没进入柴房大门,他却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
没等红发少年作出反应,一只手忽然毫无征兆地从门后伸出,一把捂住了少年的嘴,将其拖入了漆黑的柴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