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了一道口子,血滴落在冰面上,鲜红刺目,灿若红梅。
“啊。”看到江安义的脚受了伤,林五妹惊呼出声,眼中泛起水意。
林义真被妹子的叫声惊醒,看到冰面上的鲜血,也是一惊。再看江安义穿的棉布鞋早已湿透,连声自责道:“对不住,安义,我一时大意居然没有注意到你穿的是布鞋。寒从脚下生,林华,你背着江公子,咱们这就回山庄。”
牛车向山庄赶去,江安义褪去鞋袜,露出脚踝上寸许长的伤口,血还没有止住。林义真拿出条丝巾将江安义的伤口紧紧扎住,林五妹在一旁泪眼婆娑,哽咽地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叫江公子上山,江公子就不会受伤了。”
江安义笑着安慰道:“不妨事,这点小伤口不算什么,我在家中做农活经常会割碰到,比这还重。”
林义真见妹子哭的伤心,也温言安慰道:“伤口不深,回去擦点金创药应该没事,倒是安义你的脚受了寒气,回去好好泡个澡,喝点姜水好好捂身汗祛寒。”
林五妹渐渐平静下来,双眼盯着江安义脚上的丝巾,长长的睫毛怱扇着,偶尔抬起头关切地看一下江安义的脸色。江安义看她眉黑眼亮,粉嫩的脸上带着点婴儿肥,此刻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像可爱的瓷娃娃。真像妍儿,江安义忍得辛苦,才没有伸手在她的脸上轻掐一把。
回到山庄,换了双绵软的锦靴,喝下滚烫的姜水,江安义出了身细细的毛汗,舒舒服服地泡过澡,换了身林义真的衣服。人靠衣装,伺候的仆人看直了眼,好一个风度翩翩的俊公子。
午饭时分,林义真前来相请,设宴为江安义压惊。江安义苦笑道:“林兄,你要是如此,我再也不敢来你这山庄了。”
林义真哈哈大笑,道:“是舍妹心中过意不去,我也是沾安义你的光。一定要去,要不然舍妹心中存了愧疚反为不美。”
香玉阁内温暖如春,屋角两盆银丝竹炭不带丝毫烟火气,一枝两尺长的红梅插在蟠龙梅花瓶内,横枝纵伸有如蟠螭。六扇山水屏风前的圆桌上酒菜已经摆下,酒香、菜香、梅香还有不知名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引得江安义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唤了一声,林义真笑道:“看来还是舍妹最懂安义的心思,请请。”
江安义真饿了,也不客气,举杯饮酒,举箸吃菜,林义真偶尔夹菜,看着江安义吃得欢爽,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屏风后琴音起。江安义不懂琴,他只会吹笛,音乐是相通的,从琴声中他听到了清泉舒缓地流过,悠悠扬扬,春风里百花盛开,蜂蝶乱舞,百鸟争鸣,带着无限的娇柔和明媚。
琴音突转,力如千钧,犹如风暴骤起,大雨倾盆,雨打风吹叶落红残,琴声如泣如诉,悲从心来。琴声再转,雨过云散,明月清辉照耀大地,带着无限的温柔和愉悦,余音有如江河上粼粼的波光,让人心思灵动,心情愉悦。
琴声袅袅散去,江安义仍沉醉其中。林义真咳嗽一声,江安义回过神来,正要说话,只见林义真手沾酒水飞快地在桌上写下“春光”二字,随即用手抹去。
脚步声碎,屏风后转出丽人来,百花分髻上珠光宝气,配上一身华贵闪亮的衣装晃得江安义眼光缭乱,待开口时才发现是林家五妹。
林五妹斟酒递上,柔声道:“江公子,累你受伤深感歉意,请满饮此杯。”
江安义一饮而尽,林五妹已斟满,眼中闪出狡黠的光芒,问道:“刚才的琴不知江公子可还入耳?”
“好,弹得好极了。”
“喔,江公子还是知音人,可知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
江安义脑中闪过林义真在桌上写的两个字,脱口而出:“春光曲。”
“江公子果然高明,小妹这首春光曲还仅在家人面前弹过,不知江公子如何知道此曲的名目。”
江安义愕然,只见林义真张目结舌,一脸尴尬,他光记得提醒江安义却将此事给忘了。
林五妹眼光从二哥身上转过,瑶鼻轻哼,道:“江公子和二哥串通起来戏弄小妹,小妹可不依,今天江公子要不也弹一曲,要不就将这坛酒饮尽。”
一坛酒五斤,林家的酒自不会像村酿那样寡淡,江安义饮了三杯已觉满脸通红,看看那坛酒,实在是无能为力。
林义真咳嗽一声道:“五妹,不得无礼。”
“哦,二哥有意替江公子饮下吗?你和江公子果然情意深重,小妹佩服。”
“这……”,两人相视摇头苦笑。
林五妹笑道:“江公子,我听二哥说你诗才天纵,既饮不了酒那做首诗吧,不过这诗可要写我这首曲子,要是做的不好,这酒还是不能省。”
这活江安义拿手,思索片刻,江安义吟道:“美人手度春光曲,佩环摇曳玲珑玉。琴声宛转响春空,满阁白月梨花风。”
话音刚落,林义真叫好声立起,林五妹默念片刻,展颜一笑,挪步消失在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