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冤”,有含冤受屈者,可投之;北曰“通玄”,有谏言天象灾变、军机秘计者,可投之;剩下的五分之一说法各异,但只是对铜匦管辖的内容有所不同。
韦义深颓然地将手中汇总数据放回桌案,齐国威看出韦相的失落,劝慰道:“韦相,多数人还是赞同撤除铜匦的,那些赞成设立的人多数是想通过铜匦谋一条幸进之路,其心可诛。韦相把情况向万岁道明,相信万岁不会受到蒙敝。”
齐国威是韦义深在祥符十一年任主考时取中的状元,后来韦义深对齐国威又诸多关照,所以齐国威可以说是韦义深的门生,与余知节同江安义无异,两人说话之间没有顾忌。
韦义深摇摇头,苦笑道:“国威,你对天子还是了解不深,恢复铜匦本就是天子所提出来的,只要有二成人赞同保留铜匦,这铜匦就撤消不了。没想到,这天下居然有四成以上的人会赞同设立铜匦,甚至还想着恢复到魏顺帝时的状况,老夫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愿意在头上悬把刀?等到真如魏顺帝时期,恐怕这些人哭都来不及。老夫老了,铜匦制的后果怕难以见到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
看到韦相失落的样子,齐国威愤然道:“我要联合有识之士上书,有魏顺帝的前车之鉴在,这些人还不足以警醒吗?”
“怕这些人只看到眼前诱人的蜜糖,只想着升官发财的捷径,却忘了脚下可能是万丈深渊”,韦义深叹道:“事已至此,阻止已不可能,只能找寻一条合理的办法,将铜匦制的危害化为最小,变害为利。”
“这么多奏章天子不可能都过目,国威你精心挑选几份言辞练达、说理透彻的好奏折,届时递给天子过目,但愿能打动天子。”说着,韦义深起身来到对面的秘书左监,找到孔省,笑道:“孔左监,这段时间辛苦了。你这边收集的奏章可有言之有物的,拿给老夫看看。”
“有,有”,孔省从柜子里取出几本,笑着递给韦义深,道:“韦相,这些奏章都写得不错,尤以江安义的最为突出,不愧是状元郎,文彩斐然,言词凿凿,掷地有声啊。佩服,老夫读过后佩服得紧。”
为报答君王赏识,江安义这份奏章花费了他整整半个月的时间,韦义深翻开奏章,禁不住眼前一亮:
“臣闻人主兼听则明,偏信则暗,铜匦之设,广置耳目,群情上达……今设铜匦,示天下求士如渴,贤者所举,即信而任之,取其所长,常恐不及……或有恐铜匦为害者,然祸福无门,惟人之召,人无衅焉,妖不妄作……选拔贤良,执掌匦事,使之充任理匦使……千载休期,时难再得,臣愿明主行之。”
韦义深拍案赞道:“此篇《谏行铜匦疏》理足词胜,雄辩滔滔,指出铜匦制之利弊,老夫亦被说服。孔左监,你可就江安义此奏章暂拟铜匦制章,待天子决断。”
二月十五日大朝,铜匦制正式通知天下实行。于各州府门前设两个铜匦,铜匦涂成黑白两色,白为“纳谏”,凡谏言得失,献计献策投白箱;黑为“伸冤”,凡陈述冤情,举报告密投之。
州府门前的铜匦每日一清,由龙卫收纳归档,视情节轻重转交府县衙门处理;十日一汇,将收取的谏言密报通过驿路上报理匦监,州府衙门直接过问。
政事堂下新设立理匦监,设左右监,皆正四品下官阶,右监段次宗理白匦,左监魏中超理黑匦,理匦使由政事堂、御史台、刑部、大理寺抽调人员组成,所得结果直接呈报天子。凡谏言、献计被纳者,筹情封赏;蒙冤属实都昭雪,告密查实封赏,如为诬告反坐等等。
随着铜匦制颁布天下,江安义的那篇《谏行铜匦疏》也悄然流传开去,这篇被时人誉为“身正而心劲,不负君主,不为朋党,不图位卖忠”的谏疏自然逃不过渠逆道的眼睛。
利漫很感兴趣地在一旁道:“此人在秋狩时一箭双鸭赢了伏鹰尊者,没想到还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文武双才,如果能为孤王所用,本王愿意以三州之地换之。”
渠逆道叹道这:“大郑英才辈出,着实让老夫生出迟暮之叹。此子将来是王爷的劲敌,能及早除去最好。再过段时日王爷就要返回大漠了,不妨向陈大人建议让此人作为送亲的人员,只要进了我大漠,他便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脱我们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