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电话说,一会过“土豆”来一下。柴瑶知道,“来一下”等同于要见她。有些感动了。昨天下午才给他去的微信,叫他看能不能帮帮向书河。
就问,吃没?
齐鲁说,没呢。
又说,那过来吧,炸土豆饼。
齐鲁无话……
又是土豆饼!齐鲁也是醉了。不过他能迁就,迁就土豆,就是迁就柴瑶。
很多时候,柴瑶家的冰箱里空荡荡的,却不会少得土豆的。
土豆条。土豆泥。土豆丝。土豆饼。土豆酱。红烧土豆。青烧土豆……
土豆换着花样出现在她和齐鲁在一起的饭桌上。
齐鲁敢怨而不敢言。饭桌搭建了女人生活的重要平台。最好别在饭桌上与女人发生冲突,否则你死得比土豆还花样百出。
否则,女人会化一脸土豆妆,再穿一套韩式的土豆吊袋,提一个草编土豆荷包,还像模像样,拉着你去女生最聚集的土豆闹市兜风。
当齐鲁接过柴瑶夹往嘴里的土豆饼时,忽然嚼出了某种寂寞的味道。
他咽了饼,抱了柴瑶去了卧室。
留下一屋子土豆妆、土豆衫、土豆饼混搭的味道。又浓又稠,怎么撩也化不开的那种。
齐鲁离开柴瑶的时候,答应了柴瑶的请求,去屏水弄房地产。他并不是想帮向书河。只是帮柴瑶。不过,去屏水淘金,做个人生的大项目,似乎也是他最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尤其是土豆饼。
柴瑶把消息转给了向书河。向书河有些感动,要不约齐鲁聚聚,当面酬谢?柴瑶说,又下围棋吗?向书河不置可否,嗯哪!柴瑶本来想说,他对场面上的没多大兴趣,大干部从小就见多了,老爸就是离休干部。这样说了,柴瑶觉得似乎不妥,就说,一个大书记,成天想着土豪搞在一起,下个棋,你就不怕底下人搬弄闲话?向书河说,约个棋,有这多顾虑?那以后再约吧?柴瑶说,也不必,若有正事谈,想来也可以的吧。柴瑶就说,就说你堂堂向大书记,怎么会沉迷闲情逸致。说完,柴瑶又觉得有啥不对头,就又问,那我俩要不先聚聚?向书河怯怯地问,我们俩??柴瑶就笑,嫌少?那多叫几个,把荣城那几个传媒同窗,弄一起吃顿饭?向书河说,好啊,我“向天猪”做东。
柴瑶这才想起来,电话那头的向同学,当年有个笔名叫“向天猪”的。多年前,他俩发誓要成为像“土豆天猪”那样伟大的诗人。
“向天猪”是个怪怪的笔名。某一天,叫“向天猪”的男生,把一张校报放在她的桌子上,摊开,然后,轻轻地朗诵,面带阳光的笑意……
那时候,她已是传媒大学一年级的女生。她隐约记得朗诵的是《狗屁的土豆》。
“那么恨土豆?”她问。
“谈不上恨,小时候吃太多了,老放土豆屁,女生都不愿同桌。”他自嘲道。
“还是恨了。”她语气肯定。
“就算吧。又有啥用呢。女同学都跑光了。”他恨恨道。
“不还有我么?”她有些不满了。
“所以,上课就憋呀,实在憋不住,就举手请假,去厕所。”他说。
“哈哈,以后不用憋了。”她说。
“为啥?”他不解。
“我们俩的老屋乡下哪家不是顿顿土豆?”她抿着嘴笑了。
“那,我……真的不用……憋了?”他小心的问道,一张红脸埋得很低。
“咯咯……”这下,她更笑得抿不拢嘴了。
他也笑了。似被自己逗笑的。
他就是“向天猪”,现在应该叫向书记,她的同乡。他们俩都是“土豆天猪”的粉丝。
一晃十年了。十年的光阴,把青春女生,雕刻成了女人,把青涩丝,雕刻成了成熟男人。好像有谁说过,女人更需要雕刻的。这是别人说的。
十年光阴,足以改造两个乡下土著。他们来到了荣城,单位、家里,两点一线,画圈,一个接一个地画。这个大都会,就是个超级秀场。十年了,成功也好,豆腐渣渣也好,不过都是宿命。
十年前,青春无俗事。
十年后,男人和女人是不是俗不可耐了?
反正,土豆屁的馊味,早冲洗干净了。却没有成为像“土豆天猪”那样的伟大诗人。
柴瑶说,去吃啥?向书河说,随便了,就想见见你。柴瑶就呵呵笑了。向书河说,自己长居官场,俗了,不像你柴总,永远那么青春,那么小资。柴瑶就说,青春,你确定是说我吗?不过,没了青春,小资可以有吧?青春也好,小资也好,还不都编者花样的俗气,谁又能免?一切早已淡了,没有了小姑娘的各种好奇和冲动,同你“向天猪”吃顿饭,喝喝酒,听听诗歌,也是美好的。向书河说,你见笑了。
柴瑶就约了几个同窗晚上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