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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如梦初醒 夜风飒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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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颗?那不就没丹药了?!」她吃惊的想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他却按着她小小的头颅,不让她如愿。

    一股清新的气流从丹田而上,扩散至她的胸肺,刚刚被大石压住般的不适,奇异的缓缓舒解开来。

    「没关系,我死不了的。」他沉沉闭上眼睛,享受着怀里的暖意。

    死不了?那为什么她几乎听不到他的心跳声?她一慌!动了动身子,想看清他的状况,毕竟是她伤了他。

    「紫儿,别动,这样抱着你很舒服。」他气若游丝,刚刚为了让她顺利服下药丸,又费了他不少内力。

    「可是,你……」她竟开始心慌。

    「紫儿,你有没有发现,你从刚才让我抱到现在,一点都没有恶心想吐……」再也支撑不住天旋地转的昏眩,他语未完,就软软的倒向床铺内侧。

    感觉到他的双手从自己的臂膀滑开。「萧左……」依靠落了空,她一转身,看见的是脸上毫无血色的他。

    ※.net※※.net※※.net※

    如果他就此死去,那天底下就没有人知道神偷的秘密了,她就可以一消心头之恨。可是,为什么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魂飞魄散?

    「萧左……」她伸手探着他的鼻息,幸好,还有微弱的气息,她哽咽着泪水。在他耳边又唤了声:「萧左……」

    她不是真的要致他于死地,那一掌实在是因为一时失去理智,向来她连鸡鸭都下不了手,何况是他呀!

    床上的他犹如失去魂魄的躯壳,任凭她叫唤,他仍是一动也不动。

    正当她心头大乱时,门外传来了张迟的叫唤声。

    「紫儿,你在吗?」张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如果紫儿没回紫轩,他可能要敲锣打鼓的唤醒所有弄春院的人了。

    花飘紫如同遇到救星,不顾仍气虚的身子,赶忙的打门。「张迟!」

    一见到安然无恙的花飘紫,张迟悬吊的心才稍稍放下,可是她那惨绿的小脸,还有颊畔的泪珠,让他着急万分的问:「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进来再说!」她拖着无力的步伐,带着张迟进入她房内。

    「我看见你被一个黑衣人抓走,心里急得要命,却被许文义府里那群人给围住,我真怕你有个万一,那我要怎么跟花娘交代……」张迟的话蓦然停在萧左死沉的脸上。

    「萧左?!他怎么了?!」

    「他就是抱我离开许府的黑衣人……」花飘紫喘着气,又坐回床上,从头细说,只是略过萧左以吻喂药之事。不是她想欺瞒张迟,而是她无法启口这样羞愧的事。

    「这么说,萧左他在许府救了你,还拿丹药护住你的心脉?!」

    她点头,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我不明白,他不是陆台厚派来要抓我的人吗?为什么他要救我?为什么要将仅存的丹药给我?」她脑中一片混乱,完全想不透这前因和后果。

    「他要抓的人是神偷,不是。」

    她无心和张迟讨论这个问题,心里着急着萧左的伤势。

    「先想办法救救他,其它的再说吧。」

    张迟把着萧左的手脉。虽然他不是大夫,但对医理却略有涉猎,只见他浓眉拱起一座小山。「紫儿,你这一掌未免也打得太重了。」

    「那怎么办?!」她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泪水蓄成汪汪湖水。她一点都不想他死。

    「长大后,我从没看你哭过,没想到你会为了萧左而掉泪。」

    说她坚强,倒不如说她冷情,她总是淡漠的看待世间的一切。

    张迟这一提,她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她用手背轻轻拭去泪水。「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自己的失手而难过。」

    明明就是为了萧左。张迟也不跟她争辩。「你别担心,他只是一时昏厥过去,我先帮他运功调息,然后再去城里请老大夫过来。」张迟动手脱下萧左的黑衣衫。

    「请大夫来,那不就弄得人尽皆知了?」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出手伤他,这弄春院老老少少谁不知道萧左开口闭口,总是把你挂在嘴边,明知你不好招惹,他偏又不怕死的爱来招惹你。」

    花飘紫垂低眼眸,竟无法看着张迟坦率的表情。早该猜到有绣梅这张大嘴巴在,根本没有守得住的秘密,原来风声早传遍了整座弄春院。

    「要不要先将他移回你房里?」毕竟她还是未出嫁的闺女,放个大男人在房里,还是有违礼教。

    张迟将萧左从床上扶起,自己也坐铺。

    「看他这情形,还是不要移动的好。你放心,我会留下来照顾他的。」张迟双臂打直抵在萧左的后背上,缓缓的将真气贯通他的五脏六腑。

    一炷香后,萧左精壮的身躯泌出点点滴滴的汗珠。张迟收了掌,让萧左在床上躺平,再拿布巾将萧左全身擦拭干净。

    「怎么样?他还好吗?」她忧心忡忡。

    「我只是输入真气,让他的气血平顺些,看来暂时无碍,我这就去找老大夫过来瞧瞧。」

    她凝眸深处,始终没有离开那张失了血色的俊脸。「嗯,这样就好。」

    张迟原本走到房门边的脚步又踱回床边。

    「萧左一开始并不知道你就是神偷。」

    「所以?」

    「我想萧左是心仪着你,才会冒险救你。」

    张迟的话如五雷轰顶,让她急急摇头。「不可能!」

    「他对你的特别,弄春院的大伙全知道,就你一人不知道。」

    「特别爱捉弄我?戏弄我?」她反问。

    为她这一句话,张迟笑了出声。「不然他为何会不顾自己的性命而救你?」

    「他可以负伤混进弄春院,当然也可以负伤赢得我的信任。」

    「别忘了,他的伤可是你下的手,况且他为何要赢得你的信任?」

    「他想得知其它宝物的下落。」她找着理由说服自己,也说服张迟。

    「他人赃俱获将你逮捕,只要将你往官府一送,不但可以在陆台厚面前领功交差,更不怕你不交出那些宝物。」张迟句句针针见血。

    「像他这种爱好美色的人,怎么可能会心仪我!」她姿色平庸,比起花旦们可是万万不及。

    「萧左看似享尽美人恩,可是据四大花旦的说法,萧左没有碰过她们其中一人。也就是说,他从来没有让花旦在他房内过夜。」

    「不可能!」她再次摇头。那对勾魂眼、那唇畔的如媚生春,怎么可能不勾引出任何的风花雪月?!

    「-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他不喜欢你,为何还要把你带回紫轩?为何还要以自己的命救你的命?」没想到他自己对感情的难题是一筹莫展,还要靠她来排解,现在论起她的感情,却头头是道。真是门里门外,两样心情。

    张迟在离开她的闺房时,又叮咛了句:「紫儿,你自己也要小心,千万不要再运气动怒,待会也让大夫替你把把脉。」

    听见关门声,她的心沉沉的,犹如坠入五里雾中。

    她该拿他怎么办?

    ※.net※※.net※※.net※

    老大夫来过又走,开了两帖药单。

    天才蒙蒙亮,张迟已经抓药回来,并吩咐着绣梅:

    「左边这帖药是给萧公子的,五碗水煮成一碗;右边这帖药是给小姐的,三碗半的水煮成一碗;要小心火候,别让药给烧光了。」

    绣梅左右手各接过张迟手里的药包。「萧公子怎么又受伤了?他怎么会在小姐的房里?」

    「别问这么多,快去煮药,这么大的人了,只长嘴巴不长脑袋,凡事眼睛多看、耳朵多听,就是嘴巴少说。」张迟这个好脾气难得板起脸孔训诫。

    「迟爷,是霜霜姑娘不理你了吗?不然一大早的,你火气这么大?」绣梅不怕张迟的严肃,还嘻皮笑脸的揭他痛处。

    张迟想气却气不出来。他脸上一向藏不住心事,看来他喜欢沈霜霜的事,已是众人皆知。

    一提到沈霜霜,他脸色微赧。「你这张小嘴哪来这么多话,还不快去煮药!」

    被骂了,绣梅还是笑嘻嘻的,蹦蹦跳跳的拎着药,往弄春院的厨房走去。

    张迟回到花飘紫的房里。在没有移动萧左的情况下,萧左仍睡在花飘紫的床上,而花飘紫则暂时睡到隔邻的书房。

    卧房与书房有内门相通,原是方便花飘紫书读累了可以直接回房休息,现在倒是方便张迟和绣梅的照顾。

    看着萧左仍在昏迷当中。不过老大夫说,虽然暂时无生命之忧,但是腹部受到强大的外力所致,导致腹内积水、内脏破损,必需要好好吃药休养,否则若病况加重,还是会有生命危险。

    而另一头的花飘紫也因为折腾了一个晚上,终于不支躺下。老大夫说,紫儿的经脉受损、内力受创,幸好有奇丹灵药护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迟走出卧房来到内室稍作休息。事情发展怎会变成如此?他直到现在都还没那个胆子去通知花娘和老爹。他老爹若是知道紫儿差点被抓,甚至差点小命就不保,他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给老爹家法处置。

    幸好平常除了他和绣梅,这座紫轩就少有人进出,只要管得住绣梅那张大嘴巴,短时间内事情还不会有外泄之虞。

    绣梅先煎了萧左的药,喂着萧左喝下后,又赶忙去煮花飘紫的药。

    来来回回,绣梅忙进忙出,一天就过去了。

    明月照地,花飘紫才幽幽醒转,吃下些清淡的食物后,她来探望仍在昏迷中的萧左。

    她站定在距离床头五步远处,看着那俊杰脸上的苍白,想起他在昏厥前的那句话。其实她自己也纳闷,为何跟他这样的亲近,却没有胃翻搅的不适?

    「萧公子,喝药了。」绣梅唤了声,先将躺在床上的萧左扶起靠在枕头上,然后一手端药一手拿着汤匙,汤匙还没碰上萧左嘴边,她手里捧着的药碗,竟不听使唤的滑下手。

    花飘紫一个箭步。「小心!」在药碗落地前,她弯身接个正着。

    「怎么会这样!」绣梅眨动着眼,不相信自己竟粗心到这种地步。

    「我来吧。」花飘紫没有怪绣梅,心想绣梅也该累了。

    「可是小姐,你人也不舒服,怎能让你服侍萧公子?」

    「没关系,我没事了,你先下去休息,晚点再来照顾萧公子。」花飘紫坐畔。

    绣梅也不再坚持,应了声,然后就退出房间。

    他是个合作的病人,昏迷中像是自有意识,喊他张嘴他便张嘴,不像她老是嫌药苦,总是要绣梅三催四请才肯将药喝下。

    三两下他便喝完一碗药。她看着他发怔。难道那丹药也将她胃酸的不适给治好了?为何这样看着他,却没有反胃的异状?

    看着看着,张迟的话不停的在脑海里回荡,她的心茫然了。

    唉!无言叹了一口气。心头为何会纠结得如此难受?

    「看你这样难过,我心里比你更难过。」

    她从离魂中回神,凝眸眼底,他那半垂的眼睫下满溢着不舍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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