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于他。
情急之下,左掌疾出,打在风清扬前胸之上,右掌疾收,却正回击在自己胸前。
他先前全力进击风清扬,此刻便等于出全力猛击自身,力道有千斤之重,饶是自己内功深湛,也自承受不起,内脏已受震伤。
风清扬猝不及防,被他一掌击飞,但慕容绝所使乃是巧劲,他全身又是真气布护,竟然毫发无损。
呆立半晌,才明白又是无意中施出的“北溟神功”救了自己的性命。
这时眼见慕容绝受伤吐血,不由歉疚之心陡生,叫道:“爷爷!”
慕容绝摇晃几下,又吐出一口鲜血,运气查看,觉得胸间痛如刀割,内伤竟是受得不轻。
听见风清扬称呼自己,戟指怒道:“你……你………”
一口气竟自提不上来。
慕容雪这时早跑上前来,将他扶住。
慕容绝吁了一口长气,缓缓道:“好小子!你练成了‘北溟神功’,慕容绝永远伤你不得。
“你这就去罢!毁书之仇,从此一笔勾销!只是……”
他神色惨然,望向搀扶自己的慕容雪:
“若想带走我这宝贝孙女,嘿嘿,等慕容绝死了以后罢!”
慕容雪大急,叫道:“爷爷!”双目含泪,满是求恳的神色。
慕容绝嘿然一笑,容色甚苦,道:
“女生外向,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今日之事,凭你自裁罢!
“你若跟了他去,此后再莫回来见我,我也再没你这个孙女!
“罢罢罢!算我白疼了你一场!”
他脸上神色忽转凄厉,右手一甩,脱开慕容雪的搀扶,大步向前走去。
慕容雪珠泪盈盈,望向爷爷踽踽行去的背影,只见他受创之后清健全无,往昔挺直的身板已变得佝偻苍老,哪里是昔日纵横江湖,叱咤风云的雄豪气概?
想起这许多年来爷爷对己慈爱,又看看风清扬,心中好生委决难下。
眼见慕容绝愈行愈远,慕容雪终于牙关一咬,道:
“风郎!我……我要随爷爷回去了,你保重罢!”
再也忍耐不住,伏在风清扬肩上哭了出来。
风清扬也是心如刀绞,点头道:
“我理会得!雪儿!你且回去,待爷爷伤势好转,心绪平静了,我再来接你!”
慕容雪点了点头,擦去腮边的泪水,在风清扬唇上深深一吻,转身向慕容绝走行的方向疾奔而去。
风清扬呆呆立在当地,眼见他祖孙二人的背影终于消失在视线之外,心中只感无限凄凉。
只听得空中“嘎嘎”数声鸣叫,一行鸿雁在蓝天中缓缓向南飞去,刹那之间,他只觉天高地迥,而天地之中又似乎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一般,雪儿娇俏秀丽的面庞却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妩媚清脆的语声还萦绕在耳边,所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真地如此么?
风清扬长叹一声,清泪夺眶而出。
不过过了多久,风清扬翻身上马,一剑一骑,萧然北去,一阵旋风吹过,落叶纷纷,围着被慕容绝击毙的那匹马转了几圈儿,旋即散去……
两月之后,河南候监集。
这天正是冬月二十六日,天气奇冷,滴水成冰,鹅毛般的大雪从早晨一直下到黄昏,地上积雪厚达一尺有奇。
镇南缓缓行来一骑黄马,身高八尺,长至丈二,神骏异常,鞍辔鲜明。
马上人二十几岁年纪,腰悬长剑,英气勃勃,眉目清俊,却面色抑郁,眼角心上,似有愁思无限。
这么大冷的天,只着一袭青衫,却无一些儿寒意,此人正是风清扬。
他自姑苏参合庄北行,一路之上心灰意冷,情兴阑珊,胸中满是“对此茫茫,人何以堪”之感,竟然颓唐自放起来,这两月以来行止无定,或一日疾行三四百里,或数日居留一地,蒙头大睡。
姑苏离此地并不太远,他却走了两月才到。
眼见天色将晚,那雪又下得正紧,风清扬知道自己今夜恐怕要歇在这里了,当下策马徐行,拣了一家客栈,掏出一两银子,要了一间上房,住了下来。
洗已毕,店家早送饭过来。那河南地属中州,民风豪爽,所用器皿也是大碗长筷,顾有慷慨之意,很合风清扬的脾胃。
只是此地僻远,物产匮乏,饶是店伴看在银两的面上尽力周旋,也只得一大碗辣酱面,一大盘酱牛肉,一壶村醪粗酿而已。
风清扬见酒菜粗劣,草草吃了几口,便即停箸不食,见窗外雪渐渐下得小了,信步出了客栈,欲待寻一处好些的酒家稍慰口腹。
沿着大道走到头,才转过弯子,只见一大堆人围成一个圈子,齐齐翘首,似正在看一件希奇古怪的物事。
风清扬自行进镇中便没见到几人,想是天气酷寒,风威雪猛之故,也并不在意。
这时猛见这么多人聚在一处,不由微感好奇,凑过去张了一眼。
圈子正中蹲着一个乞丐,三十多岁年纪,生得面目粗犷,这样冷的天,他却只披着一件无袖坎肩,两条臂膀露在外面,冻得通红。
瞧他面上却无寒战之意,而身上肌肉虬结,显得颇为威武。
风清扬心中一动,暗道:“这人似乎身有武功,难道竟是丐帮中人,解风解大哥的属下?”
只听他嘶哑着声音道:“小人来在宝方,众位便是我的衣食父母,俗语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小人再侍候众位一套玩意儿,唤作‘蛤蟆教书’、‘蚂蚁布阵’,众位看得好了,赏了一两个大钱儿,看得不好,回头就走。
“那位说了,我没钱,哎!没钱没关系,您只消立住脚跟,给小人捧个人场,小人是一样地感激。”
几句场面语说罢,他从身后拽过一只口袋,自里面掏出六只小木凳来,其中一只大如饭碗,另五只却只小如菜碟。
他将大凳摆在面前,五只小凳摆成一个半圆,围在一边。众人交头接耳,都不知他弄甚么玄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