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左子荐先冷静下来,一手拖过椅上的衣衫掩住身体,一边皱眉道,“十一小姐,请你先出去!”
“要我出去唤人吗?”莫寒月对他半裸的身体毫不避忌,含笑向他注视。
“你……”这一会儿,左子荐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咬牙道,“你……你要做什么?”
莫寒月轻轻摇头,慢慢向他走去,轻声道,“左大公子!侯大小姐可是十一的嫂嫂,你淫辱人妻,既然被十一瞧见,就想如此全身而退吗?”
她这一靠近,侯楠终于看到她,她仰躺在书案上,由下向上望去,只见莫寒月长长的留海中,隐隐露出一双灼亮的眸子,不由心头一惊,脑中顿时变的清明,突然大声道,“你!是你!是你设局,对不对?”
莫寒月扬眉,侧头向她笑望,说道,“嫂嫂说哪里话,这可是嫂嫂的娘家,十一过府为客,人地生疏,这书房……”四周望过一圈,才又落回到她的脸上,淡道,“十一可没有来过!”
侯楠脸色乍青乍白,可是极力回想,只记得自己身子不适,让丫鬟扶自己寻处歇息,可是这左子荐什么时候进来,又什么时候做出这等事,竟然没有一丝记忆,不禁向左子荐望去。
到了此时,左子荐也明白自己是着了别人的道儿,见她望来,摇头道,“我……我道儿上捡到小姐的玉佩,丫鬟指路寻来,我……我……”
前院里捡到侯楠的玉佩,又听说她就在书房,所以顺路寻来,可是当他进到这间书房……
想到这里,脸色微变,向侯楠望去一眼,又抬头去瞧莫寒月。
当时侯楠卧在这案上,看到他来,媚眼如丝,声声召唤,自己也像是被她迷去心智,竟然就此上前……
莫寒月冷笑一声,说道,“素来听说,左大公子对侯大小姐有意,只是如今侯大小姐已成为我卫相府的卫二夫人,左大公子还是如此大胆!”
如果不是左子荐对侯楠有意,又怎么会被她引入局中?
刚才用过午膳,借出门的时机,丹枫暗中下手,令侯楠脚滑,险些撞上易红珠。而莫寒月手快,将她扶住,借机将她身上的玉佩摘去。
易红珠有孕,那时众人的注意都在她的身上,不要说旁人,就是侯楠也没有察觉自己身上丢了东西。
跟着她将玉佩将给丹枫,在她跟着易红珠进屋之后,丹枫就将玉佩将给绿儿,命她将玉佩丢去公子饮宴的院子之外,设计将左子荐引来。
而今天侯逸所宴请的公子,都是峻小王爷拟的名单,除去左子荐,旁人全部出自将门,相谈之下,自然以功业战绩为主题,左子荐无聊之下,也必然会离席散心。
这一环一环,看似没有什么关系,却全都落入她的算中。
左子荐脸色乍青乍白,咬牙道,“你……你……你受谁支使,设下这等圈套?”
不等莫寒月应,侯楠突然尖声叫道,“还能是谁的局?是她!就是她!她根本不是傻子!”
莫寒月悠悠笑起,轻轻鼓掌,含笑道,“还是嫂嫂聪慧,只是到这会儿明白,怕也晚了!”慢慢走到旁边的香案,将里边燃尽的香灰送出窗外,大风吹过,瞬间无影。
左子荐瞳孔一缩,失声道,“是香……”难怪!难怪自己进来不过片刻,就意乱神迷。
他是世家子,总会顾忌世家的声誉和自个儿的前程,就算再不自制,也断断不敢辱及丞相的儿媳。
侯楠咬牙,恨声道,“卫十一,我侯楠岂会任你摆布?不管你想怎样,都休想!”
莫寒月扬眉,说道,“既然如此,妹妹这就出去唤人,让提督夫人和母亲来定论罢!”说完转身就走。
左子荐大吃一惊,叫道,“回来,你回来!”
莫寒月已走到门口,闻言回头,含笑道,“怎么,左大公子有什么话说?”
左子荐咬牙,说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侯楠听她提到应氏和侯氏,也是脸色大变,咬牙向她狠视,说道,“卫十一,你究竟要怎样?”
“不要怎样!”莫寒月慢慢走回,向二人笑望片刻,才道,“嫂嫂如此聪明,与十一同处一府,十一害怕的很,今日只是要握上嫂嫂些把柄,要嫂嫂日后不要和十一为难就是!”
只是如此?
左子荐微微皱眉,又向身下女子望去一眼。
侯楠又何尝不知道,她说的虽然只是不要自己和她为难,实则这个把柄落在她的手里,自己就要处处听她所命。
可是……
想到若不答应,她必然会惊动满府的人,那时自己以已嫁之身,这副样子被人瞧去,就算厚着脸皮不死,相府又如何容得下她?
心中天人交战,隔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说道,“你说,你要什么?”
她既然布下局,又自己来拆穿,自然不会放自己二人好好起身。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就请左大公子亲笔立下字据,说你心仪侯大小姐,趁她回府,与她通奸,并请二位签字画押,如何?”
“你休想!”
她话一出口,那二人就同时低喝出声。
莫寒月冷笑一声,说道,“事到如今,还由得了你们?”侧头向门口唤道,“丹枫,你即刻去将母亲和提督夫人请来!”
那个丫头,从一进门,就将脸对着门外,像是外边有什么好戏比里边好看一样。
丹枫听到,忙答应一声,就向门外走去。
侯楠大惊,失声喝道,“你敢!”
“我为何不敢?”莫寒月冷笑,上前一步,目光在她身上掠过,见她胸口正中生着一颗红豆大的红痣,探指轻抚,含笑道,“嫂嫂如此风光,见到的人怕不多罢!”
她冰凉的手指抚在身上,竟然透出一抹阴冷,侯楠不由轻轻打个寒颤,颤声道,“卫十一,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十一方才已经说过!”莫寒月微微含笑。抬眸向左子荐一望,问道,“左大公子,意下如何?”
当此情形,只有快些起身,将衣衫穿上,才好脱身。
左子荐心中念头微闪,点头道,“好!”身子微抬,就要去取衣裳。
“急什么?”莫寒月一脚将他衣裳踢开,淡笑道,“还请左大公子先立字据罢!”
“你……”左子荐咬牙,说道,“你也是闺阁女儿,羞也不羞?”
莫寒月淡笑,说道,“做这等事的又不是十一,十一羞什么?”
左子荐脸色乍青乍白,心知在这里时间越长,越容易被旁人瞧见,只得点头,说道,“好,你说要怎样?”
虽说侯世龙是武将,但这书房中倒是纸笔齐全。莫寒月信手拉过,亲自替他磨墨,将笔沾饱,肃手道,“请罢!”
左子荐咬唇,强压心中怒火,伸手接过,慢慢落笔。
见莫寒月举止从容,左子荐竟无力反抗,侯楠脸色早已变的惨白,眼看她就立在案旁,突然身子疾探,一把向她脖子抓去,喝道,“卫十一,你休想!”
丹枫虽然脸向门而立,可是整副心神都放在莫寒月身上。骤然听到她怒喝,无瑕多想,身子急回,不等她抓上莫寒月脖子,已一把将她手掌抓住,反手力扭,冷笑道,“少夫人还是歇歇罢!”
侯楠只觉腕骨奇疼,“啊”的一声痛喊。同时左子荐大叫,“别,别动!”一手将侯楠压住,狠狠咬牙,额角有冷汗渗出。
莫寒月淡笑,说道,“左大公子,还是快些吧!”
“好……”左子荐咬牙,不敢耽搁,依言在纸上落笔。
侯楠连连摇头,想要阻止,只是身体被左子荐压着,手又被丹枫扭住,哪里能动得了分毫?
左子荐写好,落款写上自己大名,慢慢收笔,见莫寒月将朱砂送上,按下自己指印,咬牙道,“好了吧?”
莫寒月扬眉,向侯楠一瞧,唤道,“嫂嫂!”
左子荐将笔交给侯楠,咬牙道,“写罢!”
侯楠咬牙,想要将笔抛下,可是当此情形,又如何敢抗拒,只好就着莫寒月的手,将名字签下,再按上指印。
莫寒月取过一瞧,淡笑道,“左大公子不愧闻命盛京的才子,这字漂亮的很啊,嫂嫂可差的远了!”将纸吹干,慢慢折起。
侯楠脸色骤变,失声问道,“你……你识字?”
莫寒月耸肩,含笑道,“不识字,好看难看总分得出!”
左子荐见她一脸闲适,不禁咬牙道,“卫十一,这次总行了罢?”
莫寒月含笑,向他略一打量,只见他光裸的胸前,垂着一枚式样古朴的玉坠,伸手一把拽下。
“你干什么?”左子荐低吼,伸手去夺,却被她闪开。
“留做证物!”莫寒月轻笑,信手扯过侯楠的肚兜,连字据一同包起,说道,“二位快些,我不保证没有旁人进来!”抛下一句,转身向门外去。
丹枫放开侯楠,紧紧跟在她身后出门,终于轻轻吁出口气来,涨红着脸看莫寒月一眼,低声道,“小姐,今儿的事……今儿的事若让旁人……让旁人得知,于小姐的声名也有损!”
是啊,一个女儿家,看到这种事不避,还前前后后看个仔细。
莫寒月微微抿唇,笑道,“你家小姐的声名,怕早已狼籍了!”
就是去年与峻小王爷遇险,一夜未归,恐怕那话已传的极为难听。
二人立在门外,只听里边声音响了好一会儿,左子荐才慢慢开门出来,脸色苍白,向莫寒月望去一眼,微一迟疑,终于大步而去。
莫寒月微微勾唇,淡道,“这位左大公子,倒不是蠢人!”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侯楠一声低喝,“卫十一!”随着喝声,人已扑出门来,向她手上肚兜包成的小包疾抓。
莫寒月后退一步,轻易避过,含笑道,“嫂嫂这是要立时闹的满府皆知吗?或是,你自信旁人赶到之前,将我们两个灭口?”
“你……”侯楠脸色大变,身子顿时凝住。
嫁入卫相府三个月,纵然她旁的不知道,也知道十一小姐身边儿有两个会武的丫鬟。
莫寒月见她不动,低笑一声,将手中小包揣入怀里,向她略略福身施礼,说道,“嫂嫂,母亲想来也歇晌起来,我们还是快去的好,也免得母亲久等!”
侯楠瞪着她,脸色乍青乍白,却无法可想,只得强压怒火,问道,“我的丫鬟呢?”
她回府自然有随身的丫鬟,就算是自己中了莫寒月暗算,如果丫鬟守着门,又岂会有这样的事?
莫寒月淡淡一笑,说道,“嫂嫂,事到如今,迁怒何用?”
是啊,她有法子将左子荐引来,自然有法子将丫鬟引开。
侯楠心中满怀愤恨不甘,此时也已说不出话来。
正在此时,只见应氏身边的丫鬟奔来,连声道,“呀,小姐,怎么你们在这里,夫人和姑奶奶那里寻人呢!”
“哦,好!”侯楠忙应一声,向莫寒月不安的望去一眼。
莫寒月淡笑,说道,“母亲寻我们,定是要回府,快些走罢!”命那丫鬟引路,向后宅去。
侯楠不得已,只得跟在她身边,低声道,“卫十一,你……你……”
莫寒月挑唇,说道,“嫂嫂放心,只要嫂嫂不与十一为难,二哥自然不会知道!”
侯楠低声问道,“你……是因为那掌家之权?”
莫寒月扬眉,浅笑道,“掌家之权,本就该是嫂嫂的!”
“那你……”一时间,侯楠倒摸不清她究竟为的什么?
莫寒月眸中淡出一抹阴冷,淡笑道,“只是,我要嫂嫂听命于我!”
“你……”侯楠咬牙默然,再也说不出话来,心里禁不住懊悔万分。
听命于她?那不还是等于掌家之权在她手上?甚至,还有她的性命!早知如此,又何必去争那掌家之权。
只是,事情已经走到这步,不听她所命,又能如何?侯楠咬牙,抬眸向莫寒月望去一眼,眸中不自觉露出一抹狠戾!
只要杀了这个丫头,将那字据夺回,谁又敢凭空污蔑两大世家的公子小姐?
侯楠,岂是一个甘心受人所制之人?
莫寒月的唇角,也不禁挑起一抹笑意。
恐怕随后的事,更加有趣呢!
跟着侯氏一路出府,应氏亲自送出垂花门来,连声道,“妹妹闲时,多多回来说话儿才好!”
你是想见你的女儿罢!
侯氏含笑,施礼道,“妹妹知道,嫂嫂请回罢!”别过她,带着莫寒月、侯楠往府门去。
侯楠没有料到,她千方百计回娘家这一趟,本是想要父兄替她撑腰,哪里知道,竟会落这样一个结果。见母亲倚着垂花门停步,不禁红了眼眶,张了张嘴,只唤了声“娘”却又能说出什么?
应氏见她一副恋恋不舍的小女儿模样,也是心疼,但侯氏在前,又不能留她,只是微微点头,说道,“回去罢,公婆面前,多尽孝道!”
侯楠忍泪点头,只得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刚刚走进前院,却听另一边一阵笑闹,十几位公子说说笑笑从另一边过来。
侯楠一眼看到左子荐,顿时脸色惨白,左子荐也是脸色微变,目光在她脸上一转,落在莫寒月身上。
看到他刀锋一样的目光,莫寒月只是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浅浅笑意,上前两步,与众公子见礼。
侯楠是已嫁妇人,只是遥遥福身,并不上前。
众公子看到三人,也各自向侯氏行礼,这才给莫寒月还礼,有熟悉些的,含笑道,“方才听说十一小姐也恰在提督府做客,正憾无缘一见,不想倒巧的很!”
这位十一小姐,虽说只是相府区区庶女,可是却与几大世家的公子、小姐交好,在皇帝面前也讨几分欢喜,纵不能结交,等闲也不敢得罪。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孟公子客气,十一陋质,哪里入得了公子法眼!”
众公子又连忙谦逊几句,停步让三人先行出府。
侯楠先扶侯氏上车,自己踏上踏脚,又忍不住回头一望,只见左子荐立在阶上,一双眸子也正向她望来,带着莫名的意味。
侯楠心头突的一跳,连忙回过头去。
二人神情落在眼中,莫寒月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嫂嫂当心!”亲自扶她上车。
卫敬飞难得大白天在府,见三人回来,快步出来相迎,细瞧一眼莫寒月的脸色,见她浅笑吟吟,心就放下一半。再瞧一眼侯楠,见她神色怔忡,阴晴难辩,心里又不禁打鼓。
辞过侯氏,莫寒月带着丹枫向园子里来,还没有走到湖边,就见身后卫敬飞赶来,唤道,“十一妹妹!”
莫寒月停步,示意丹枫走远一些,这才回头笑道,“二哥!”
卫敬飞神情忐忑,问道,“今儿在提督府,她可说过些什么?”
莫寒月微微一笑,挑眉道,“二哥不曾问她?”
卫敬飞苦笑,说道,“纵然我问,她如何会说!”
孬种!
看着他那一脸的担忧,莫寒月心里暗骂,浅浅笑道,“二哥放心,提督大人和大公子都不在府上,二公子宴客,不过是陪母亲坐坐罢了!”
卫敬飞大喜,说道,“难怪她脸色如此难看!”
她脸色难看,可不是为了这些!
莫寒月好笑,走出几步,突然停住,转头向他上下打量。
卫敬飞不解,低头向自己身上一望,见没有什么不妥,诧异问道,“妹妹瞧什么?”
莫寒月挑唇,说道,“二哥,她那六个丫鬟,还要放在她身边儿吗?”
卫敬飞愕然道,“怎么?”
莫寒月冷笑,说道,“今日她没说什么,难保日后,更难保丫鬟们不传递消息!”
卫敬飞脸色微变,低声道,“妹妹是说……”
莫寒月向他斜睨一眼,转身缓缓而行,说道,“既是通房丫鬟,就有通房丫鬟的规矩,怎么还跟着主子到处乱跑?”
卫敬飞抿唇,低声道,“总是她的人!”
莫寒月气笑,说道,“收都收了,怎么还是她的人?”见他不语,微微摇头,说道,“前些时正有新买来调教好的奴才,明儿就差人给你送去,那几个小丫鬟,带出去配小子、赏奴才都好,不必再留在院子里!”
卫敬飞听她说的强硬,脸色微变,皱眉道,“只怕她不肯!”
莫寒月扬眉,说道,“原来二哥凡事还要看她脸色,那就只当妹妹没说!”再不看他,拔步就走。
卫敬飞连忙跟上,说道,“妹妹莫恼,为兄听妹妹的就是!”
莫寒月这才缓过脸色,又道,“今儿我在提督府见到左大公子,倒是极好的家世人品,如今我们府上七姐姐年纪老大,怎么二哥不替她运筹?”
卫敬飞吃惊,说道,“左家虽说不比那几家名门旺族,可也是世家,左子荐更是长房嫡子,素日我都说不上话,又如何替她运筹?”
莫寒月垂眸,淡笑道,“不过为妾,二哥不试,如何会知道?”见他还一脸踌躇,不由冷笑,说道,“这可是攀上左大公子的良机,二哥若不肯把握,也由着二哥!”说完向他行礼,径直离去。
卫敬飞怔立道儿上,倒将侯楠的事抛在一边儿,琢磨良久,将心一横,点头道,“不错,只要能攀上左公子,何防一试?”转身向园子外去。
五小姐卫盈瑶、六小姐卫盈环虽然也是嫁入高门,却终究都不是嫡长子,又怎么能与左子荐相比?
刚刚经过提督府一事,左子荐正坐立不安,突然听说卫敬飞上门,饶是他素来不将卫敬飞瞧在眼里,也惊的三魂不见七魄。可是想到莫寒月手里的东西,又不能说不见,只得命人唤入,还搭上个“请”字。
如此一来,卫敬飞倒受宠若惊,入内向他连连行礼,满嘴的道扰。
左子荐见他这副嘴脸,不像兴师问罪,心中微定,无意与他多谈,径直问明来意。
卫敬飞略一迟疑,大觉尴尬,却仍厚着脸皮提起。
这给府中的女儿说亲,本该是当家夫人忙碌。可左子荐往日也约略听过,莫寒月当着相府半个家。如今这么个东西前来,纵不是莫寒月,怕也是侯楠的意思。
卫敬飞只道此事尚要费些周折,哪知道左子荐只是微一沉吟,竟点头答应,当夜就一乘小轿,将卫盈莲抬过府去。
卫盈莲眼看着自己年纪老大,前边的几位姐姐都已出嫁,早已心急如焚,听到竟将她许给尚书府大公子,自然大喜过望,哪里有不应的?粉红衣裳换上,欢欢喜喜上轿。
除夕夜,宫中伴宴!
上元节,宫中伴宴!
万寿节,宫中伴宴!
整个正月,各府各宅,各大世家的帖子雪片儿一样的飞来竟然没有一日停歇。
而这一年罗雨蔷订下亲事,也已行过纳吉之礼,只等来年春暖就要远嫁。姐妹们知道确信儿,大觉相聚的时日越来越短,莫寒月也将杂事推给侯楠,日日与姐妹们相聚。
等到万寿节之后,朝中府中才算恢复正常,莫寒月也早已累的筋疲力尽。
那日早一个时辰回府,刚刚跟着侯氏进门,就见管家赵顺迎来,躬身回道,“夫人、小姐,刚才老夫人传话,请夫人屋子里去坐坐!”
这是又要做什么?
侯氏皱眉,向莫寒月道,“十一,你随我同去罢!”
在相府一年,这位老夫人不断生事,一会儿说屋子太潮,一会儿又说屋子里有味道,再隔几日,又说屋子里有响动,成日将府里搅的不安稳,只要听到她唤,侯氏就大为头疼。
莫寒月见她脸色难看,不由好笑,答应一声,扶着她的手向后宅而来。
穿过花园,命小丫鬟报进去,侯氏才带着莫寒月进门。
刚刚走到花厅门口,就听到里边传来一阵呜咽声,不由微微扬眉。
看来,今日还当真有事!
命小丫鬟打起帘子进去,就见卫娉婷侧身坐在老夫人身前,正用帕子捂着嘴哭的伤心。
这大年节的,哭什么丧?
侯氏不由皱眉,先向老夫人行礼,这才问道,“三丫头这是怎么了?大年节下,来惹祖母伤心?”
卫娉婷勉强将泪忍住,起身给她行礼,低声道,“见过婶婶!”
经过一年的禁足,再加上卫敬飞的为恶,早将她周身的骄狂之气磨去。
莫寒月瞧见,不由微微勾唇,也上前给她见礼,说道,“有些日子不见,三姐姐可好?”
此时的卫娉婷,又哪里说得出个好来?听她一问,刚刚张嘴,话还没有说出,眼泪就已吧嗒落下,转身一头扎回老夫人怀里,痛哭失声。
老夫人也不禁皱眉,在她背后轻拍两下,才叹道,“你也不要难过,你爹娘也是没法子!”
被她一劝,卫娉婷哭的更加伤心,抽抽咽咽道,“我……我竟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呢……”
这是什么话?
侯氏扬眉,问道,“怎么回事?”
老夫人见卫娉婷抑不住,只得代她说道,“今儿你大哥来信,说如今娉婷虽说禁足期满,可是已被退婚,就是跟在任上,也是受人指点,倒连累她两个妹子,不如就留在相府,请你想法子安置!”
“什么?”侯氏呼的一下站起,看看卫娉婷,又看看老夫人,摇头道,“她……她伤的可是娘娘的骨肉,如今相府容她一年,已经义尽,怎么能由我来安置!”
老夫人见她顶撞,也是将脸一沉,说道,“如今她人在相府,你总不成不管!”
侯氏大怒,又只能咬牙忍气,说道,“大哥在任上,天高皇帝远,又有谁指点,反是留在盛京,这相府四周的邻里,又有多少是不知道的?又让我哪里替她安置?”
一年前上元节的一幕一幕,又在卫娉婷脑中回演,不禁心中悔不当初。
自己这一生尽毁,只因一念之差而起,若不是想出头露脸,又何至于此?
到如今,相府年长的几位小姐倒是都已出嫁,自己却再没有着落。
虽说听侯氏说的在理,老夫人却不肯相让,说道,“相府的邻里,不过是寻常百姓,我们娉婷可是堂堂的长房嫡女,又不会许给他们,凭他们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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